玉蘭玉蘭,蘭心玉質來自國學精粹與生活藝術00:0013:38
文 | 國粹君,主播 | 薄笙
“
我想給你寫一封信,
信裡說玉蘭的香氣,
說陽光真好,
我們都有一顆不被弄髒的靈魂。
”
皎皎雪幾枝,繁繁花千樹
姁姁白裳,娉婷而至。其花如雪,通體皆白。滿樹枝椏間,朵朵高昂著頭顱,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廣寒仙子。
暮春時節,單數這白玉蘭開得最搶眼,拼了命似的綻放。
“日晃簾櫳晴噴雪,風回齋閣氣生蘭。”是齊白石一幅《玉蘭圖》上的題款,詩句來自於明朝官員陸樹聲。
“噴雪”二字真是寫盡了玉蘭花的豪情。
芳魂繞清影,墨筆染素宣
相傳,書法家文徵明尤愛玉蘭。他執筆畫玉蘭,傾心說玉蘭,還把自己的藏書樓喚作“玉蘭堂”,書法繪畫作品上常常能見到一枚印章“玉蘭堂印”。
屈原、王維、韓愈、陸游等大詩人也都曾為玉蘭賦詩,其中最有名的莫過於《離騷》中的兩句:朝飲木蘭之墜露,夕餐秋菊之落英。
木蘭,指的就是玉蘭。除此之外,她還擁有很多名字,比如:辛夷,玉堂春,望春,玉樹......
除了文人,美食家們也愛玉蘭。
《群芳譜》中也有寫道:“玉蘭花饌,花瓣洗淨,拖面,麻油煎食最美。”這不是現代的玉蘭天婦羅嘛,據說慈禧太后也愛吃,還必須得撒上白糖。
畫玉蘭、說玉蘭、食玉蘭,有錢的貴族們還喜歡在家裡種玉蘭。
玉蘭因“其香如蘭、其色如玉”,成為彰顯品位的“花園愛寵”。唐代時,玉蘭與海棠、牡丹、桂花合為“玉堂富貴”。造園明著《長物志》中說:“玉蘭,宜種廳事前。對列數株,花時如玉圃瓊林,最稱絕勝。別有一種紫者,名木筆,不堪與玉蘭作婢,古人稱辛夷,即此花。”
如今城市中常見的玉蘭中,花色白中略帶粉紅色的種類,往往是由辛夷與白玉蘭雜交而成的二喬玉蘭。
花要往白裡開,人要往死裡愛
有人喜,自然亦有人惡。張愛玲就說玉蘭“開著極大的花,像汙穢的白手帕,又像廢紙,拋在那裡,被遺忘了,大白花一年開到頭,從來沒有這麼邋遢喪氣的花”。同張愛玲一樣,我從前也並不喜它。
因為玉蘭身上自帶一種輕浮,就像一個自知有幾分姿色的女子,濃厚的白,豐腴的身體,按捺不住地搖擺在春風迷醉的街頭巷尾。
太招搖的東西總是會讓人覺得不安分,玉蘭就是。
每一朵都要往白裡開,往死裡去,直至把自己一點一點地撐碎。就像無憂無識的少年,就像那些飛蛾撲火的愛情,不計後果,不顧一切。
人年少的時候,人在愛著的時候,就是那朵往春天趕的白玉蘭。
開在自己的世界裡,開在細碎的光陰裡。獨自怒放、獨自纏綿、獨自清歡。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它真傻呀,真肥呀,也真是可愛呀!
詩人大衛提起玉蘭,他說:
第三次寫到玉蘭,最大的擔心是:
寫著寫著就寫到了一個女子……
寫她百合一般的腰肢,丁香一樣的笑容,
寫她的雙手像《聖經》
——呵
除了皈依,別無選擇,這小小的幸福我得握住!
第三次寫到玉蘭,其實我最怕
把她迷人的眼神寫成玫瑰
芳香縷縷,卻暗藏著幸福的小刺
也許我根本沒有寫到玉蘭,也沒有寫到那個女子
在這個早晨,其實我只想複習那一夜的燈火
我淡而無味,她略鹹……
像一片海水,因為我,她學會了閃爍
末尾一句,求仁得仁。玉蘭的痴,玉蘭的執,最後都成全了玉蘭的美。
玉蘭,生命該有的態度:
轟轟烈烈來,義無反顧去
在一場急雨之後,玉蘭“啪”就掉到了地上,香消玉殞。華衣紛落,盤旋輕墜。
不似櫻花漫漫恢弘下臺,不效桃李月餘長豔。
看花一日,弄花一年。難怪連李漁都要說:“故值此花一開,便宜急急玩賞,玩得一日是一日,賞得一時是一時。若初開不玩而俟全開,全開不玩而俟盛開,則恐好事未行,而殺風景者至矣。噫!天何仇於玉蘭,而往往三歲之中,定有一二歲與之為難哉!”
對玉蘭易逝,到了埋怨到老天的地步,真是可愛又可敬的赤子性情。好的花亦是這般讓人貪戀,容不得有壞的時候,讓人愛恨交織,不由生出惡行惡相來。
縱使春光無限,也絕不貪戀多待一天,只十來天,便匆匆謝幕。開放時轟轟烈烈,一樹一樹齊齊綻放,敗落時大度無畏,整朵整朵義無反顧。
那樣的孤絕與義無反顧,更展現出生命該有的態度。正應了那句“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花開,是由己心。
花落,是隨緣去。
花不為無人而不芳,只因悅己而悅人。
我們惋惜的同時,也會更加珍惜,
珍惜它們在樹枝上屹立的時光。
一期有一會,一歲照一面。
就如同是寫給世界的一封情書。
願你喜歡這
春天的花、夏天的樹、
秋天的黃昏、冬天的陽光
和每天的你自己……
就像我也喜歡的這世界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