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總統”不好當,黎元洪過得比餘歡水還苦

作者:霍小山


黎元洪,一箇中國人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只要中學歷史學過辛亥革命一節,就知道黎元洪是個好命人,作為一個反動軍閥,硬是被革命軍推舉當了湖北都督,一路開掛,一路躺贏,堪稱民國曆史上bug級存在。

1916年6月6日,中華民國大總統袁世凱在舉世唾罵中死去。

按照袁世凱制定的《中華民國約法》第二十九條的規定,副總統黎元洪代行中華民國大總統的職權。

後來,袁世凱當上大總統後,黎元洪當選為副總統,仍兼湖北都督職,坐鎮武漢。袁世凱忌憚黎元洪在地方坐大,便派陸軍總長段祺瑞到武漢,以近乎綁架的手段將黎元洪押送至北京。黎元洪在武漢時,好歹還有一些自己的部隊。到了北京後,便徹底成為孤家寡人,在事實上淪為袁世凱的政治俘虜,受夠了袁世凱的頤指氣使。

黎元洪本以為袁世凱死後,自己又當上了總統,可以不再受窩囊氣。然而,他上任後才發現噩夢並沒有結束。自己明明是大總統,卻過得比電視劇裡遭遇中年危機的餘歡水還要悲催。餘歡水被上司欺辱,這口氣還能忍下去,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但是黎元洪卻是被下屬欺辱,被欺辱之後還只能打碎牙齒和血吞,你說這找誰說理去。

所謂“總統”不好當,黎元洪過得比餘歡水還苦

▲黎元洪

一、段祺瑞老謀深算

極力支持黎元洪當大總統的人是段祺瑞,但是這並不是因為段祺瑞對黎元洪別有所愛。因為無論是資歷還是實力,黎元洪都無法與段祺瑞等量齊觀。

段祺瑞在北洋軍閥集團可以說是僅次於袁世凱的第二號人物,與王士珍、馮國璋並稱為“北洋三傑”,前清時期,他曾當過統制、軍統和提督,還一度署理湖廣總督。擁有留學德國背景的他,長期主辦各軍事學堂,北洋軍界的很多將領,不是他的部屬,就是他的學生,可以說是門生故吏遍天下,在北洋軍閥集團內部樹大根深,連袁世凱都不得不對他畏懼三分。

相比之下,黎元洪的資歷就寒磣的多,他只是湖北新軍一個小小的協統。武昌起義爆發後,因為孫中山、黃興、宋教仁等革命領袖不在武漢,為了避免出現群龍無首的局面,新軍才力推黎元洪成為軍政府都督。據說他一開始不願意,躲在床底下不出來,直到被新軍硬拖出來才心不甘情不願的上任。這使得黎元洪成為社會上眾口皆知的笑料,人們都稱呼他為“床下都督”。但實際上這只是《震旦民報》主筆蔡寄鷗編的故事,並沒有確切的史料可以證明。

好不容易熬死了袁世凱,實力強勁的段祺瑞卻不得不支持黎元洪當總統。因為黎元洪是當時唯一合法的接任總統職位的人選,段祺瑞不敢強行取而代之。而且黎元洪幾乎沒有自己政治基本盤,他當大總統,國內各派政治勢力都不會有什麼反對意見。西南軍閥甚至直接將黎元洪繼任大總統作為南北議和的先決條件,不然咱就接著幹。此外,列強也對黎元洪繼任總統表示支持,日本內閣甚至決定,只要黎元洪深明大義,能夠放棄袁世凱政府的排日政策,“則日本不辭援助黎氏”。

段祺瑞在經過反覆的衡量後,對於黎元洪繼任總統只得舉雙手雙腳贊成,自己只出任國務總理。

但是滿腹委屈的段祺瑞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因為《中華民國約法》規定政體採用的是總統制,而不是責任內閣制。一開始他想把總統獨裁製變為責任內閣制,然後讓黎元洪當傀儡總統,自己則以內閣總理的身份,獨攬大權,實行軍事獨裁。這顯然是行不通的,除非段祺瑞願意放棄袁世凱制定的這部所謂的新約法

可是,如果廢除這部新約法,恢復舊約法——就是宋教仁主導制定的《中華民國臨時約法》,又必然會帶來令段祺瑞更頭大的問題。舊約法規定的政體雖然是責任內閣制,但是如果恢復舊約法,就必然要恢復舊國會,而舊國會中國民黨議員佔絕對多數。這些國民黨議員自有主張,絕不會聽命自己的擺佈,當年袁大總統就是因為搞不定這些人而焦頭爛額。

然而,天不遂人願,在蓬勃高漲的反帝運動和社會輿論的強大壓力下,他最後又不得不恢復了舊約法與舊國會。段祺瑞因為曾反對袁世凱稱帝,有再造共和的功績,所以當選為內閣總理。

所謂“總統”不好當,黎元洪過得比餘歡水還苦

段祺瑞

二、徐樹錚囂張跋扈

作為內閣總理,段祺瑞掌握中央政府實權,按理說只要他願意跟名義上的國家元首黎元洪和睦相處,那麼中國的政局就能穩定下來。但是段祺瑞心高氣傲,怎麼看黎元洪都覺得不順眼,他甚至認為,定期向黎元洪彙報公務太有失自己的身份。於是,“恆匝旬不一晤總統,惟見有秘書長來往傳達於其間。”也就是說,他自己儘量少跟黎元洪見面,有什麼事都讓國務院秘書長去傳達。

這個國務院秘書長的職位,段祺瑞給了自己的心腹徐樹錚。這兩人鐵到什麼程度?當年袁世凱稱帝后為了逼迫段祺瑞支持自己,就以罷黜徐樹錚陸軍部次長職位相威脅,不料段祺瑞不買賬,以自己辭職反擊袁世凱。袁世凱取消帝制後,段祺瑞推薦徐樹錚為秘書長,遭到袁世凱的拒絕。段祺瑞竟然“與西南通電,互謀對袁”,兩人的關係至此徹底破裂。

跟段祺瑞穿一條褲子的徐樹錚,自小就有神童之稱,尤其擅長舞文弄墨——當年呼籲清帝退位的四十二名清軍將領的聯名通電就是出自他之手。很多這樣的人都會恃才傲物,不可一世,看誰都像是智商欠費的樣子

打一開始,黎元洪就反對徐樹錚擔任國務院秘書長,因為後者盛氣凌人的作風早已眾所皆知。但是你想,連袁世凱當年都無法讓段祺瑞趕走徐樹錚,你黎元洪就更不可能了。於是,在段祺瑞強硬的態度下,黎元洪只得選擇妥協。

徐樹錚上任後,把黎元洪直接定位為一個工具人。在他眼裡,自己和段祺瑞決定國家的大政方針和各項決策,黎元洪只要負責簽字蓋章就行了。

他去總統府向黎元洪彙報公務或呈送公文,只要黎元洪對公務稍有詢問,他就會不耐煩的以“事經閣議,內閣負責為對抗”,根本不屑於解釋。有一次,山西省同時更動三廳長,黎元洪便問是何原因,徐樹錚竟然答道:“總統但在後頁年月上蓋上印,何必管前面是何事情。”氣得黎元洪七竅生煙。如果黎元洪再多問一句,他就會以辭職要挾。

更過分的是,徐樹錚有時連彙報都懶得去做。比如派遣曹汝霖赴日贈勳,外交部早在1916年10月就已經告知日方。這件事關中日邦交的大事,黎元洪卻一直不知道。國務院與駐日公使章宗祥就此事來回磋商的電報,黎元洪也一個字都沒有看到過。徐樹錚已經不是在輕視黎元洪了,而是徹底的無視。黎元洪曾憤怒地對左右說:“我本來不要做什麼總統,你看他們眼中哪裡有我!”

徐樹錚甚至明文規定國務院凌駕於總統府之上,為此,他制定了《府院權限節略》和《國務院兼辦總統府收發》兩大通告,試圖將總統府的所有事權都剝奪。你不是喜歡在簽字蓋章時問三問四嗎,那好,你現在連簽字蓋章的機會都沒有了。

黎元洪在繼任總統時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掌握多大實權,但是想不到徐樹錚連最基本的面子都不給他。沒有基本的尊重也就算了,徐樹錚還一再地有意挑釁,肆意踐踏總統的尊嚴,要知道三國的曹操都好歹給漢獻帝一些表面上的尊重。

不過,黎元洪雖然氣得想吐血,但是拿徐樹錚也沒有任何辦法,畢竟徐樹錚的背後是段祺瑞。沒有段祺瑞的授意,徐樹錚敢這麼專權擅勢?後來兼任過總統府秘書的韓玉辰回憶說,黎元洪曾經憤懣不已:“昔日受項城(即袁世凱)屈辱,今又見侮於段。總統是婆婆,不是小媳婦。婆婆可以少管事,但不耐媳婦命令一切。”

所謂“總統”不好當,黎元洪過得比餘歡水還苦

徐樹錚

三、黎元洪的神助攻

就在“婆婆”黎元洪打碎牙齒和血吞的時候,突然有了兩個神助攻,其中之一就是新上任的總統府秘書長丁世嶧。此人1904年東渡日本就讀法政大學,畢業歸國後創立保礦會,反對德國侵佔山東礦區。1911年為省諮議局議員,1912年當選為臨時參議院議員,“二次革命”中,反對袁世凱稱帝。他還是北京“報界三傑”之一,在輿論界有相當的影響力。

作為一個山東人,丁世嶧生來就有著強悍的作風,你段祺瑞和徐樹錚不是囂張嗎,那我就比你們更囂張!他對總統府秘書韓玉辰說:我一定要跟“歪鼻子”(據說段祺瑞生氣時鼻子會歪)較量一番。韓玉辰問道,如果治不了他,壞了事怎麼辦?丁世嶧豪氣干雲,說那也得試試。

新官上任三把火,丁世嶧一上臺,就提出《府院辦事手續草案》,主要內容有兩點,一是總統得隨時出席國務會議;二是所有國務院議決事件及任免官吏命令須經該管部長官同意後,再呈大總統蓋印,如總統有不同意見時,得交回國務院再議。這就明確提高了“婆婆”的權限,不會再讓“媳婦”為所欲為。

丁世嶧還上醞釀了一個總統掌握軍權的計劃,他放出風說:“所謂責任內閣制,應當是政治上的責任內閣制,軍事上應該是總統負責制,畢竟大總統才是中華民國的海陸軍大元帥嘛,大元帥不抓軍隊還叫什麼大元帥?”

但是,“媳婦”怎麼會坐視不管呢?他們立刻展開反擊,指責這個草案是要破壞《臨時約法》規定的責任內閣制,意圖恢復總統制。徐樹錚更是痛罵丁世嶧為總統府四凶之首,極欲除之而後快。

段祺瑞還放出風聲說:“總統抓軍事很好嘛,乾脆恢復總統制吧,段某再次歸隱山林了,請黎大總統一個人幹吧。”

如果講道理,段祺瑞的話並沒有錯。像美國這樣實行總統制的國家,總統就是海陸空三軍的統帥。中華民國既然實行責任內閣制,那麼總統就不應該掌握軍隊。

黎元洪還真怕段祺瑞撂挑子不幹,因為如果段祺瑞內閣倒臺,那麼國民政府將沒有力量控制局面。黎元洪只好賠著笑臉,派人去請段祺瑞回來上班。最後雙方各退一步,達成妥協,大總統不再要求列席國務會議,但是大總統有權對國務會議決議提出質疑,後者必須複議一次。

可是,總統府和國務院的關係並沒有因此得到好轉,因為徐樹錚還在,他依舊對總統府的人橫眉豎目,動輒訓斥。

黎元洪自己沒有反擊,但是他的親信——國會第一大黨憲政商榷會的韜園派領袖孫洪伊看不下去了。孫洪伊雖然是國務院的內務總長,但是他身在曹營心在漢,與黎元洪打得火熱,儼然以黎元洪的“高參”自居。他也是爭強好勝的性格,對於徐樹錚囂張跋扈的作風早已不滿,因此每次國務會議,他都要跟段祺瑞、徐樹錚展開正面交鋒,雙方唇槍舌劍,常常鬧得不歡而散。

雙方的第一次激烈衝突是徐樹錚擅自以國務院的名義發佈調令,命廣東、福建、江西、湖南四省軍隊會剿護國軍李烈鈞部。按照國務院職權規定,院秘書長只能列席國務會議,但是沒有發言權和表決權。徐樹錚在國務會議上大言炎炎也就算了,他居然在沒有徵求黎元洪的同意下,就擅自發布討伐令,等於直接打了黎元洪大總統的臉。孫洪伊憤怒地指責徐樹錚侵越職權,徐樹錚則指責孫洪伊私通報館,洩露國家機密。

雙方的第二次激烈衝突是一個湖南議員提出要查辦現任福建省長鬍瑞霖,理由是其在任湖南財政廳長時有貪汙劣跡。胡瑞霖是皖系的人,徐樹錚接到議案後,沒有經過國務會議討論,也沒有讓內務總長孫洪伊知曉,便擅自以國務院的名義為胡瑞霖辯護,並將議案駁回。

孫洪伊得知後怒火中燒,他直接找到段祺瑞:“對民政長官的處分屬於內務部的職權,我自己分管的事情,竟然一點都不知道,這算哪門子王法?如果秘書長可以包辦一切,那我這個內務總長還做它作甚?”

徐樹錚在這兩件事情上的所作所為,連段祺瑞都覺得太過分了。他要求徐樹錚將諮文追回,徐樹錚因此對孫洪伊恨之入骨。

段祺瑞也逐漸將孫洪伊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只要這個人還在內閣,整個內閣就永無安寧之日。因此,一定要讓這個人捲鋪蓋滾蛋

後來,段祺瑞拿著將孫洪伊免職的命令交給黎元洪,說:“總統要是不肯免孫洪伊的職,那就把我免職了吧!”

面對段祺瑞的威脅,黎元洪又一次選擇了退讓。但是孫洪伊畢竟是自己的人,將他免職未免太傷感情,於是他建議:“免職令還是不下的好,讓他自動辭職吧!我來給他做做工作!

但是孫洪伊不是那種倒黴認栽的性格,他放出狠話:“政治家要硬幹,無論若何犧牲,絕不辭職!”他聯絡另一位狠人丁世嶧,發動倒閣攻勢。韜園派議員數十人在國會提出查辦徐樹錚案,列舉徐樹錚七大罪狀。同時,他們也醞釀著彈劾段祺瑞。

孫洪伊和徐樹錚斗的不可開交,局面一發不可收拾。沒辦法,黎元洪只好把北洋系大佬徐世昌請出來調解,最後將孫、徐兩人同時免職,才暫時穩定了局面。

所謂“總統”不好當,黎元洪過得比餘歡水還苦

(張勳)

四、府院之爭的落幕

黎元洪怎麼都不會想到,將他趕下臺的人不是段祺瑞,而是辮子將軍張勳。

孫洪伊和徐樹錚的鬥爭平息後,一戰的參戰問題又浮上了水面。段祺瑞主張中國對德宣戰,黎元洪則不同意對德宣戰。段祺瑞見無法說服黎元洪,就效仿袁世凱的做法,採用暴力脅迫的方式強迫國會通過了對德宣戰案。

真相被揭露後,段祺瑞成為全國輿論的眾矢之的。加上報界披露出這這位內閣總理竟然向日本借款一億,使得段祺瑞成為人人喊打的奸人。有了輿論的支持,黎元洪的腰桿子終於挺了起來,他下令免去段的總理職務,這一免職也立即被參眾兩議院通過

段祺瑞懷恨在心,在天津策劃皖奉等北洋8省“獨立”,通電要求解散國會和段祺瑞復任,否則即與北京政府斷絕關係。安徽督軍倪嗣沖對黎元洪發出殺氣騰騰的威脅:“黎總統聽信群小,排斥正士,暴民盤踞國會,勾結府中,以奪取政權,須以武力驅逐之。”

在這種命懸一線的情況下,張勳讓黎元洪看到了最後的希望。張勳告訴黎元洪,他可以出面充當調停人,保證讓黎元洪和段祺瑞言歸於好,盡棄前嫌,一同走向美好的明天。

黎元洪緊緊地抓住了這顆救命稻草,卻不知道這顆稻草的真實目的,那就是藉此機會名正言順的帶領辮子軍進入北京,恢復大清王朝的統治。

後來的故事大家也都知道了,1917年7月1日,張勳果然讓溥儀穿上了久違的龍服,“臨朝聽政,收回大權”。前清遺老“老怪物”梁鼎芬奉命來到總統府,讓黎元洪“聽旨”交出政權。

黎元洪厲聲喝道:“先生若以清室遺民來與元洪話舊,自當竭誠歡迎;若為復辟而來,今天我是大總統,我統御無方,使逆賊叛變民國,我當為民國盡忠,你是清室大臣,你也該為清室盡節,我們同歸於盡吧。”梁鼎芬自討沒趣,一言沒發走人。

一向軟弱的黎元洪這次在原則上沒有選擇退讓,堅守住了民國最後的尊嚴,堅決不交權,總統府仍是五色旗飄揚,後來章太炎曾稱讚黎元洪為“繼大明太祖而興”。

同時,黎元洪暗地簽發總統令,恢復段祺瑞國務總理職務,令其出師討伐張勳。段祺瑞立即抓住這個“弔民伐罪”的機會,舉起“討逆”的大旗。張勳的軍隊也實在是不爭氣,段祺瑞的軍隊剛到北京,就立馬作鳥獸散。段祺瑞要是看過《西遊記後傳》,肯定會指著張勳說“我還沒用力你就倒下了”。

復辟的鬧劇落幕後,段祺瑞派人到日本使館迎接黎元洪覆職,此時的黎元洪卻自稱“墮溷之花”,絕不“再登茵席”。這個大總統他確實是當得心力交瘁,光是為了應付徐樹錚他就已經發際線岌岌可危了。此時,無官一身輕,豈不是更好地選擇?

所謂“總統”不好當,黎元洪過得比餘歡水還苦

(辮子軍)

一個手上沒有武力的總統,儘管試圖守護民主共和的試驗田,卻一再在殘酷的現實面前碰壁。加上黎元洪本人的性格太過闇弱,導致他缺乏堅決鬥爭的魄力。當孫洪伊等人以無所畏懼的精神,與軍閥勢力正面交鋒之時,黎元洪卻沒有成為他們堅強的後盾。為了維持一個鏡花水月般的和平局面,他常常選擇退讓,以此來息事寧人。

嚴復後來評價黎元洪說:“黎公道德,天下所信。然救國圖存,斷非如此道德所能有效。何則?以柔暗故!遍讀中西曆史,以為天下最危險者,無過良善暗懦人。下為一家之長,將不足以庇其家;出為一國之長,必不足以保其國。”

另外,民國初年的政治遊戲規則,就是誰有自己的軍隊,誰就能呼風喚雨,誰就能為所欲為。不要說黎元洪這樣一個北洋軍閥集團的邊緣人物,就算是徐世昌這樣的袁世凱的拜把子兄弟,後來當總統,也因為手上沒槍沒炮,只得在直奉兩派軍閥的夾縫中艱難維持。

最後再來說說黎元洪的死對頭徐樹錚,儘管他一生充當段祺瑞最銳利的爪牙,一再地肆意破壞民國的共和制度,但是他後來卻沒費一槍一彈,就完成了使外蒙取消自治的任務,為維護中國的主權領土完整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然而他囂張跋扈的性格卻也一直沒有改變,後來他對於直、奉兩派勢力又製造出種種使人難堪的事件。直、奉兩派軍閥可沒有黎元洪那樣的好脾氣,直接就擼起袖子要幫助段祺瑞“清君側”。段祺瑞當然不可能拋棄自己的左膀右臂,於是,徐樹錚的去留成為直、皖戰爭的導火索。

最後,軍閥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皖系軍隊兵敗如山倒,段祺瑞跟徐樹錚一同走出了歷史的聚光燈。

黎元洪本身是個幸運的人,只是當它被幸運地推到歷史舞臺的中心時,對於一個時代來說卻是一種不幸。

參考資料:

1、唐德剛《袁氏當國》,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4年

2、來新夏《北洋軍閥史》,中國出版集團,2019年

3、費正清、費維愷《劍橋中華民國史》,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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