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壑里的累累白骨似乎在诉说着一千年前那场战争的悲壮与惨烈

上世纪七十年代,宁夏西吉县兴隆镇单家集、陈田玉一带的农民在开挖水渠时,意外的在沟壑里发现了大量的人骨和马骨,一坑一坑的掩埋着,最厚叠压骨层达2米左右。1999年,兴隆镇在维修粮库围墙时,也挖出了一个长一百多米、厚度达1米的尸骨坑,人骨、马骨相互叠压,其状惨不忍睹。后来西吉县文物部门在文物普查时发现,在陈田玉村北红岗遗址沿山崖边,到处是层层的白骨,有的骨头上有刀砍的痕迹,有的人骨马骨头颅上还插着6公分长的箭头,同时在尸骨坑还发现了大量锈迹斑斑的铁制武器。后来经过考古专家考察认定,这里就是一千多年前,北宋和西夏发生激烈战争的地方——好水川。沟壑里的累累白骨似乎在诉说着当年那场战争的悲壮和惨烈。

沟壑里的累累白骨似乎在诉说着一千年前那场战争的悲壮与惨烈

公元1038年,党项人元昊称帝,建立大白帝国,史称“西夏”。1039年,元昊向北宋提出称帝要求,希望和北宋统治者平起平坐。当然这一行为自然引起了北宋统治者强烈的不满和愤懑,宋仁宗下诏削夺元昊官爵,撤销所赐皇姓(赵),停止贸易往来,并在边境地带发布公告,招募能捕杀元昊者予以重赏。宋仁宗拒绝承认元昊称帝并捕杀元昊的决定,大大促成了元昊对宋提前发兵的重大举措,同时元昊对宋用兵也得到了党项族人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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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0年,元昊主动发动进攻,偷袭了宋夏边境上的重镇金明寨,在攻下金明寨后又乘胜包围了延州(陕西延安)。延州守将范雍胆小怯懦,贪生怕死,欲与西夏议和,遭到了手下将领的坚决反对,不得已只好召集人马保卫延州,立即飞檄各路将士,火速驰援延州城。环庆副都总管刘平、鄜延副都部署石元孙接到檄文后,立即驰援延州,都监黄德和、巡检万俟政、郭遵也都由外地飞驰延州。行进途中,宋军各路将士合兵一处,大约有一万兵马,风风火火驰往延州。元昊这时充分展现出了他杰出的军事才能,他虽然围住了延州,却不急于攻城,而是在在延川、宜川、洛川三条河流交汇的三川口布下埋伏,采用围城打援的战术一举歼灭了宋朝的援军主力,取得了西夏建国后的第一场大胜仗,这次胜利也大大刺激了元昊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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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川口的失利,使北宋朝野上下震惊。他们再也不敢轻视党项人的实力了,于是及时调整了战略部署,派出了北宋名将夏竦为陕西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命韩琦、范仲淹为副使亲临前线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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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琦主张集中优势兵力,主动进攻,一举打败西夏的主力。而范仲淹却认为,宋军不熟悉战场形势,缺少战争的磨练,应该加强防御,以静制动、据城而战,主张打持久战。当时大宋虽然实力雄厚,军队数量占绝对优势,但是沿边数十万军队,长年作战,战备物资消耗巨大,后勤保障困难,在这样的战争形势下,以韩琦为代表的速决论明显占据上风,寻找西夏主力决战,一战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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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昊从小在黄土高原长大,熟悉当地环境。他不仅是西夏最高统治者,而且又是亲临前线的统帅,可以根据瞬息万变的战场形势,随时改变战略决策。此时,他又任用汉人张元为太师,为他统筹谋划,在张元的悉心谋划下,元昊开始有条不紊地编织一张无形的大网,准备把大宋军队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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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041年,元昊又一次故技重演。佯攻范仲淹守卫的延州,同时派出主力直指韩琦负责的泾原路。李元昊扬言要攻打延州,范仲淹立即调集宋军主力严防死守。等到宋军反应过来,西夏的十万大军已经直扑泾源路驻地渭州。韩琦面对李元昊的主力大军,沉着镇定,准备亲率宋军主力迎战,同时派大将任福带领一万八千人的军队,迂回包抄到元昊的后方,准备前后夹击,一举歼灭西夏主力。担任迂回包抄任务的这支宋军成为了整个战役的关键,因此韩琦在临行前再三叮嘱任福一定要严格遵守作战部署,否则军法论处。可以说韩琦的部署是非常周密严谨的,简直是天衣无缝。可是有时战场的形势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经常会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任福本来是完全按照韩琦的命令持重前行,但是途中他很快就遇到了几小股西夏的部队。在宋军强大的攻势下,党项人似乎不堪一击,几个回合下来,西夏军就丢盔弃甲、仓皇逃窜了。任福决定乘胜追击,他万万没想到这几股西夏军都是元昊派出的诱饵,此时李元昊正率领精锐骑兵在黄土高原的沟壑中驰骋,他的大军犹如猎手一样,正在悄然等待猎物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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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福尾随逃亡的西夏士兵慢慢接近一个叫好水川的地方,此时宋军由于长途追击,人困马乏,饥渴难耐,任福只得命令军队暂停休整。好水川地处黄土高原腹地,高大的山梁之间只有一条河谷可以通行,易守难攻,是一处打伏击绝佳的地方。任福观察了一下地形,他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妙。这时士兵在路边意外地发现了一些泥封的盒子,送到任福面前,里面隐约还有动静。任福命令士兵将盒子打开,结果没想到一百多只信鸽带着尖利的哨音腾空而起,飞向天空。宋军还没有从疑惑中明白过来,埋伏等待的西夏军队犹如潮水一般顿时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全部扑向好水川,任福的厄运就从此开始了。任福在仓促间马上命令自己的军队布阵迎敌,一场大战就此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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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项人首先发动了第一番进攻,承担第一轮攻击的是西夏的铁鹞子部队。这是西夏的王牌部队,铁鹞子部队选用的马匹都是优良的河西马,骑兵都是训练有素的骑手,骑手和马匹都用铁链子连在一起,即使骑兵被砍伤射死,也不会从马上跌落下来,骑兵和马匹都披挂着冷锻甲,防护性能堪称一绝。铁鹞子冲向宋军,如排山倒海一般,在铁蹄的轰鸣中,任福布好的防线瞬间被冲垮,盾牌兵被斩杀,死伤无数。骑兵第一轮冲锋过后,更加可怕的一幕出现了,漫天的箭矢雨点般向宋军射来。原来这是西夏的另一个极具杀伤力的兵种——强弩兵。士兵们使用的神臂弓是用柔韧坚硬的牦牛角制成的,射程竟然达到150米,威力大,杀伤力强。西夏士兵按照一定的队形轮流发射,箭雨从天而降,宋军死伤过半。任福命令宋军向山上攻击,希望抢占山头,借助有利地势固守待援。谁知,在山上突然出现了成千上万的西夏步兵,他们步伐迅疾,健步如飞。这是元昊的又一支特种部队——步跋子。步跋子是由横山党项人组成,他们长年生活在黄土高原,大山锻炼了他们的肌肉,沟壑强健了他们的筋骨,他们行走于高山沟壑如履平地。李元昊利用横山党项人的这些特点,组建了一支快速反应部队——勇猛善战的步跋子。步跋子士兵抢在宋军前面,占据了有利地形,将宋军完全压制在山谷中。战斗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中午,宋军将士战死一万多人,突围的士兵拼命想杀出一条血路。可到处都是难以撼动的铜墙铁壁,出路在哪里呢?在好水川的制高点上,李元昊树起了一面两丈多高的大旗,指挥着西夏军队正在进行最后的绞杀。西夏士兵随着李元昊大旗的挥动,四处围追堵截企图夺路而逃的宋军,宋军死伤甚重。主将任福身中数箭,仍搏杀不止,手下小校刘进劝他突围,他大声喊到:“吾为大将,兵败,以死报国耳!”最后力尽而死。跟随他出征的儿子任怀亮也战死了,大将桑怿、刘肃、武英、王珪、赵津、耿傅等所有高级将领全部阵亡,仅朱观所部几百人得以逃脱,近两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李元昊取得了建国后对北宋的第二次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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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昊之所以能取得这两次胜利,谋士张元功不可没。打扫战场的时候,张元望着漫山遍野堆积如山的同胞尸体不为所动,却在边界处一座寺庙的墙上题诗一首:“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满川龙虎辇,犹自说兵机。”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韩琦带领人马去接应突围的数百士兵,返程途中,遇到了阵亡将士的父兄、妻子几千人。他们抱着死者的旧衣,抛洒着纸钱,一边恸哭,一边为亡灵招魂,这种场景令韩琦悲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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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水川战役以后,西夏军势不可挡,元昊带领着西夏军第三次向北宋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北宋派出了九千多的兵马也几乎全军覆没。面对如狼似虎的西夏军队,宋帝国一时竟手足无措。宋帝国不得不改变军事策略,放弃主动进攻,采取范仲淹主张的积极防御措施。

西夏国对宋朝的战争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也给西夏带来了严重的后果:由于宋朝关闭了边境市场,西夏境内生活用品奇缺,物价昂贵,连年战争使西夏国穷财尽,民怨沸腾,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加剧。公元1043年,元昊派出使臣与大宋议和,经过两年艰苦的谈判,1045年10月,双方达成和平协议,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庆历和约”。盟约规定:西夏向宋称臣,宋称西夏君主为国主,并给西夏岁币。大宋以一种默许的方式承认了西夏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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