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顏直諫 也要挑對領導


鄭武公把女兒嫁給了胡國國君,相約世結姻親。但是胡國盛產製箭木材,鄭武公野心勃勃擴充軍備,志在中原,攻打胡國是早晚的事。他微微向重臣關其思透露了心意。

一次高層會議上,鄭武公突然發問:“我想用兵,誰來當第一個倒黴蛋”。關其思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出列:“胡國可伐”。常理說,鄭武公應該默契地接過遞來的刀,接茬討論細節。但戲劇的一幕發生了,鄭武公面色猙獰,像被軋了尾巴的貓,炸了毛:“我女兒嫁到胡國,胡國就是親戚之國,你怎敢提這種建議,良心大大的壞了”。下令把關其思推出去斬首,頭顱傳送胡國,以表達永世不相犯之意。胡國國君大為感動,不再對鄭國防備。接著鄭國軍隊偷襲,胡國一戰而亡。估計關其思在天上大罵:“我tm的沒講錯好吧”。對於鄭武公這樣的領導而言,萬物皆為我所用,連女兒都可以捨棄,一個臣子算什麼。

比關其思更慘的是唐鞅。暴君宋王說:“我殺人多,可臣子們卻越發不畏懼我,這是怎麼回事?”,宰相唐鞅回答:“您想讓臣子畏懼,不如不要區分好壞,不斷的治罪臣子,這樣臣子們就會畏懼了”。宋王一拍大腿,精闢呀!不久,殺死了唐鞅。

宋王被稱為桀宋,桀紂一樣的暴君,可鄭武公卻是開疆擴土的有為君主,對臣子態度咋都像渣男呢?

《韓非子·說難》裡說:“其知皆當矣,然甚者為戮,薄者見疑。非知之難也,處知則難矣。”

(關其思)他們的觀點都對,但是重的被殺戮,輕的被懷疑。不是明白道理難,而是如何去處理明白道理的這件事才難呀!

口袋裝土豆的農婦,到廚房才抖漏出土豆。段位高的人早就看出了事態走向,他們攢攢到了一定的時機再說,或根本不說,取決於機變。“知機善變,不變則危”。

張居正在《權謀殘卷》裡說:

“人心有所叵測,知人機者,危矣,故知微者宜善藏之。”

人心無法預測,知道別人心思的人最危險。所以洞察先機的人應該隱藏自己所知道的。對於桀宋那種渣領導,基本可以晾到一邊,讓他自己玩去;對於鄭武公那種智慧腹黑型領導,諫言要講究方式方法。

張居正的意見是:“諫不宜急而宜緩,言不宜直而宜曲”。

諫言不能急而要慢慢地表露,說話方式不能直來直去,要曲折婉轉。你以意說,領導以意聽,彼此都有個轉圜的餘地。關鍵是勸諫前,估摸一下領導成色,看值不值得你冒險。

當然也有值得犯言直諫的好領導。

齊桓公很惱火,他跟管仲密議攻討莒國,不知怎的,京城傳的沸沸揚揚,誰洩了密?齊桓公召管仲來責問。軍國大事洩密要追責的,管仲哪敢背鍋!他心眼子多,瞬間反應過來:“這肯定是有賢人呀”。聞言,齊桓公果真臉色和緩了下來。

為啥齊桓公臉色緩和了呢,因為齊桓公真愛惜人才,手下重臣有的出身奴隸,有的來自敵國。為招致人才,齊桓公發明了“庭燎”,通宵燃燈火,待賢人自薦。管仲也曾輔佐齊桓公政敵,差點要了齊桓公的命,齊桓公不計前嫌,照樣視為心腹。齊桓公在管仲的“啟發”下突然想起來,討論攻打莒國時,有一個拿掃帚的雜役,往他們那兒瞅了一眼。齊桓公把那個叫東郭牙的雜役喚來,一問,果真是他。齊桓公很好奇:“我倆竊竊私語,你怎麼知道的”。東郭牙說:“君子有喜樂、鐘鼓、清淨三色, 你倆張牙舞爪的樣子一看就是鐘鼓色,這是要用兵啊。君王所指的是莒國方位,尚未歸順的小國唯有莒國,所以猜測要伐莒。”東郭牙口才棒棒的,齊桓公大喜,又發掘一個奇才,洩密事按下不提,把東郭牙加官進爵,皆大歡喜。

齊桓公和後世的唐太宗一樣,將大局放在私人情緒之上,寬宥下屬過失,屈尊待賢,是值得輔佐和犯言直諫的好領導。

也有一種萬能玩法,參考周公旦與勝書的聊天:

勝書曰:“有事於此,而精言之而不明,勿言之而不成。精言乎,務言乎?”

周公旦曰:“勿言”。

勝書問:“拿不準的事,跟領導仔細說說不清楚,不說事又不成。細說?還是不說?”。周公旦:“不說。”

對呀,拿不準就不要說嘛。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