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聊一會兒，夢中有世界。聽眾朋友，你好。
4月12日的米蘭大教堂空空蕩蕩，往日喧囂的廣場沒有一個人。孤零零站在主臺上的意大利盲人歌唱家安德烈·波切利眼簾低垂，悲傷地演繹著基督教聖詩《奇異恩典》。音樂給人共情和鼓舞的力量，呼喚著對生命的熱愛；歌聲用以凝聚彼此，期盼著攜手共克時艱。今天，我就和大家一起聊聊疫情中的意大利。
人們戴口罩走過米蘭大教堂門前。圖片來源：新華社
這個時節，本是意大利一年中最美的季節，如今卻是意大利總理孔特口中“自二戰以來面臨的最艱難時刻”。陽光明媚，挺拔的地中海松一如往常，紫藤花如期而至。從羅馬到米蘭再到佛羅倫薩，雖是花團錦簇，車水馬龍的景象卻已不再，空蕩的街道宣告著這個國家暫時停擺的現狀。確診病例一度居於世界首位，死亡率居高不下，使亞平寧半島成為舉世矚目的焦點。截至昨日，全意已有18萬人感染新冠肺炎，2.4萬人被奪走生命。意大利總統馬塔雷拉在復活節講話中談及，近日收到不少民眾來信訴說由於疫情而感到孤獨，“我能夠理解這份失落感。”
的確，衣著考究到Bar裡喝一杯濃縮咖啡、點上一杯酒在落日餘暉中閒聊，這些日常生活標配被疫情帶走。“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意大利”，一位和意大利打了幾十年交道的朋友對我說，嚴重的疫情讓她打心底為這個國家難過。疫情初期，倉促上陣的醫護人員，捉襟見肘的醫療資源，模糊不清的封鎖措施以及並不理解甚至不配合的民眾，使意大利迅速成為疫情“震中”。尤其對於人口密度極高及高度老齡化的北部社區而言，“超級疫情風暴”已成為無法阻擋的現實。
中國醫療隊支援意大利 圖片來源：新華網
英語中的“隔離”一詞（quarantine）源自意大利語，這一措施正是中世紀鼠疫橫行時當地人的發明。湊巧的是，14世紀的威尼斯人以40天為隔離期限，此次疫情中意大利進入全國“封城”狀態迄今也剛好過去了40 天。40天的等待，讓人們看到了意大利人“自由散漫”之外的另一面：封鎖令生效後的茫然無措迅速轉化為城市運轉的井井有條，居民的心路歷程逐漸從漫不經心、恐懼無助到平靜以待、同仇敵愾。除了封鎖令的有效施行，各國的無私支援也起到了雪中送炭的作用。中國先後派出4批醫療隊，俄羅斯多架運輸機馳援，德國接送重症患者至本國治療，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也向意大利表示了歉意：“危機之初各國只顧自己”“現在，歐洲與意大利並肩”。
曠日持久的戰疫改變了意大利人民對於疾病的態度，但樂觀積極的性格從沒有被病毒湮滅，並支撐他們掃除陰霾、笑迎未來。雖然不適應“宅生活”，封城中的意大利人也想出了各種消閒之法。從陽臺音樂會、陽臺酒會，到家居時尚穿搭PK、手工披薩PK，創意無限的意大利人化身音樂家、藝術家、美食家，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把小小的陽臺、穿衣鏡和烤箱當成舞臺，以“意大利範”演繹著他們對生活的理解。
哪怕在疫情當中，生活也不只有一種色彩。在歷史上，這個富有想象力和創造力的民族，在文化藝術領域創造了無數的輝煌。時下，沒有條件也要創造條件，意大利人沒有喪失探索快樂的能力，沒有忘記自己的國民性格，沒有停止用自己浪漫樂觀的心態來互相取暖、慰藉彼此。意大利多個政府部門發起了“我們是意大利”“文化永不停”等活動，邀請藝術家和民眾參與互動，在傳達溫暖和力量的同時順手在全世界範圍內“安利”了一波意大利文藝。
從北部的都靈，到南部的薩勒諾，再到西西里的巴勒莫，藝術與文化的力量將大家凝聚在一起。來自米蘭的男中音歌唱家阿曼多·阿里奧斯蒂尼開創了自己的陽臺演唱會。“我以音樂為生，我力所能及的，就是每天打開窗子在陽臺上為我的鄰居歌唱。每天晚上，我打開窗子，所有的鄰居都已經在他們的陽臺上等我唱歌，和我一起唱他們熟悉的片段。”這正是意大利人民族性格的鮮明呈現。
“消失吧,黑夜!星星沉落下去！星星沉落下去!黎明時我將獲勝！我將獲勝！……”意大利人鍾愛的歌劇唱段《今夜無人入睡》中的歌詞給予這個國家滿滿的力量。
疫情或許會清空街頭，但絕不會消除人類心中的希望。近日，疫情得到緩解的意大利終於盼來了曙光，總理孔特已於日前宣佈，意大利預計將從5月4日開始逐步重啟經濟。儘管尚未恢復如初，但意大利人正在適應新的方式，並一如既往地積極向上，在盎然生機中期盼真正的春天。困難的日子終會過去，願這個國家早日明媚。這正是：走出至暗時刻，黎明我將獲勝。
大家晚安。
（文 | 韓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