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連載《塵世傳說》第一章(3)

疾行中,日月忽然想起:“哎呀不好,事在緊急,沒曾多想。師傅要我們以常人身份出現,常人,有會飛的嘛!”

盈昃不管不顧大咧咧道:“大丈夫行事,何必拘泥小節。何況這是是在荒郊野外無人之處,若不是我們能飛,已遭暗算也未可知。這怪人與那怪物八成是一路!”

“我看未必。他雖人高腿長,卻輕飄飄的沒點份量,也沒那怪物跑的快,而且手無縛雞之力。你看他,神色疲憊,面似枯葉,顯然受不起驚嚇。”

“看這一頭的雜毛!塵世中怎麼還有這樣人?”

“高鼻子凹眼睛,大腦門,麵皮寡白,倒像是八國聯軍的後代?”

“你是說,庚子年打進京城的那夥長毛子?讓我看看,生得花裡胡哨像只野雞,沒準就是。怪不得,深更半夜不睡覺,四處遊魂!非我族類,其心必歹,蠻夷志態,不與華同。哈哈,毛子呀毛子,你也有今天。師兄,如今正好拿他當早飯了!”

“莫說笑!叫人聽了去還道我們是妖怪。光陰荏苒,滄海變桑田,八國聯軍已過去百年,如今塵世中事我等一無所知,切不可莽撞行事。請客不如遇客,當務之急先弄清他是何人,從哪來,到哪去,月黑風高夜,牛毛細雨時,何至到此。只要他不是歹人、匪人,我們不必為難他。”

“說的也是。師兄你看,那邊有個僻靜去處。”

日月、盈昃攜黃髮人降落在一片雜樹林中。東方晨曦微露,薄霧在原野上飄渺,一夜春雨,滿目清新。日月看定溼淋淋的黃髮人,通神開竅功悄然釋放,哪消一時三刻,黃髮人慢慢睜開了眼。他先看看日月、盈昃,又四下打量了一打量,突然間驚恐萬狀,瞪圓一對貓一樣的眼珠,用日月、盈昃從未聽過的腔調說:“Dieu, j'ai vu ce!你們……是、是、是外星人?!”

盈昃不明白他說的什麼,哼哼壞笑道:“哦?原來會說人話呀!那好,我來問你,你是何方神聖?為什麼追趕我們?想要謀財?還是害命?講!”

黃髮人顯然已經嚇弱智了,張口結舌不知如何作答,看樣子馬上要哭。日月見狀忙一抱拳:“這位先生請了!方才多有得罪,還望見諒則個。請問,先生尊姓大名?”

見日月抱拳,這意思他倒像是看得懂,忙不迭爬起身,指著日月、盈昃問:“你……你們,中國功夫?李小龍?”說著還端起雙拳,作勢比劃一下。

盈昃哈哈大笑:“李小龍?那是我孫子!”

這下黃髮人聽懂了,還信以為真,怯怯地問:“真的……嗎?OK,這太好了!奇遇,真是奇遇!那你,叫李什麼?”

問得盈昃一愣,想想無法作答,好笑地抓抓頭:“哦……哈哈,對,我就叫李什麼!你吶?叫什麼,從哪來,到哪去,說來聽聽!”

黃髮人鬆了口氣:“你是問我的名字?我叫皮艾爾,皮艾爾·格拉馬其,法國人,就是你們常說的,老外,外國人。李什麼,你的明白?”

盈昃驚奇萬分,看看師兄:這他孃的是人名呀?六十多年前聽說過日本鬼子,五十多年前聽說過美國鬼子,那時我們功夫還沒練成,要不然早下山收拾他們狗日的了。今兒又從山旮旯裡冒出個法國人,聽說八國聯軍裡就有法國佬,也不知道“老外”是個什麼東西?

皮艾爾回過來神,抹了把滿頭的霧水,黃眼珠子像螢火蟲的屁股,一閃一閃地:“Dieu!哦,是這麼回事,昨天是週末,我到郊區去爬山,迷路了,在山裡轉了一個晚上,天又下雨,四點多才找到出路,差點沒讓狼把我吃了!這是一條山間公路,汽車很少,晚上更沒有,也沒有人,我害怕……”

盈昃一拍屁股,指著老外的高鼻子喝道:“你害怕,就黑更半夜追人呀!人嚇人,嚇死人知道不?”

皮艾爾一哆嗦,忙抱拳,拱手,連連解釋:“哦……對不起,對不起,請原諒,我不是故意的。看見你們,就像見了解放軍,我好高興!我是想,跟你們一塊兒,叫那個……作伴!可是我,老也追不上,剛到你們跟前,哇,就飛了!中國功夫,真牛B,太厲害!好像,還有輛摩托車,也飛到田裡去了,那人呢,傷著沒有?”

書中另表,這個連中國話都說不利索的老外,何以會說中國特色粗口“牛B”?呵呵,詳情參見本拙著第四章“飛沙走石城門失火 細說奇遇老外挺身”。

老外一驚一乍,山核桃般生硬的中國話聽起來疙疙瘩瘩,三字一停,五字一斷,根本不成句,豈知這樣一來,日月、盈昃反倒能聽明白。木頭車?明明是個鐵傢伙,日月問他:“你說,飛到田裡的是什麼車?”話沒說完,身形一晃,人已沒了影,只聽得頭頂上傳來說話聲,“我去去就回!”

皮艾爾·格拉馬其三生有幸,今晚若不是有兩位世外高人打此路過,豺狼虎豹退避三舍,他哪還有命找路回家?現在又親眼見一個大活人在眼前驟然消失,一不小心驚掉了下巴,好半天也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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