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农村守护10年的男子的自白:爸,求求你,快点死吧

【本文由作者参照自己村子里的一个人的真实事迹编写而成,若是你身在农村,或许也会见过类似的事迹。全文长2892字,阅读需要3分钟时间。】

冬日的阳光带着一丝冷,霜还没化,整个礼溪旗岭下村都笼罩在一片寒气之中,四面的山还是绿色的,却已经少了点生气,田里的稻谷早已收割,只剩下一排排枯萎的稻草头。

阿放提着一个肮脏破旧的塑料桶,踩着稻田里被霜打得萎蔫泛黄的杂草,走出村子,来到河边,把桶里的东西倒进河里。

一团烂泥一般的青黄色粪便,混杂着黄里透红的尿液,还有几块尿布,随着冰冷的溪水往下游流去。

阿放对这恶心恶臭的排泄物,已经麻木了,就像见惯了牛屎一样,并不怎么排斥。

只是心中不免一阵复杂和凄凉: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

十年前,阿放25岁,在东莞打工,突然接到家里电话,他父亲病重进了医院。

阿放匆匆忙忙请了个假,当天就从东莞坐车回到了家乡县城那边的医院。

没想到这一回来,他便再没有踏出这个牢笼一般的大山。

医院里头花钱如流水,阿放打工几年来积攒下的钱,不到一个月,就花了个精光。

转眼间家徒四壁,一夜回到解放前。

好在,父亲终于捡回了一条命。

可是,从此半身不遂,卧床不起,生活不能自理,每天都需要人照顾。

为了照顾父亲,阿放只有留在农村。

一边种着那贫瘠的几亩地,一边照顾瘫痪的父亲。

不曾想,这一照顾,就是十年。

十年,从25岁,到35岁,一个人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就这么一眨眼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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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照顾一个人并不容易,比种地,比外出打工,要难无数倍。

至少,作为男人的阿放,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刚开始,他并没有什么怨言。

自己的父亲病重瘫痪在床,家里穷,没钱带他去大医院看病,阿放心里已经很内疚,如今照顾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陪着他老人家走完最后一程,也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应该做的分内之事。

只是,他不曾想到,这一程,竟然会这么远,这么遥遥无期。

一走,就是十年。

刚回到农村那一段时间,阿放什么都需要重新学习。

给父亲洗澡,换药,帮助大小便,煮粥,护理等等,他一样都从未做过。

他没有女人的细心,笨手笨脚的,不过一咬牙,还是学着做了下去。

特别是给父亲大小便的时候,无数次,他恶心作呕,但是都坚持了下来。

就这么,日复一日。

阿放从一个没有知识的农民,竟然慢慢地变成为了一个护理小能手。

洗澡的水温多少度;换药要怎么换才能做到最好效果;煮的粥要稀到什么程度,父亲才能喝下去;隔多长时间给父亲翻个姿势才能不让他皮肤生疮;按摩的力度应该多才适合……

如今这些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父亲在他的护理下,病情竟然有所好转。

只是,瘫痪了的身体,就断掉的锄头把子,是不可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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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为了照顾父亲,阿放没法去离家太远的地方工作,所以只能留在这山旮旯里种地。

这些年来,他早已养成了一种习惯:

早上给父亲倒排泄物,做饭,吃饭,然后去田里干活;中午回来,给父亲按摩,翻身子,换尿布;下午两点半再去田里干活,晚上六点多回家,再给父亲按摩,翻身子,换尿布,排便,洗澡。

一般,回到家,他都是先料理完父亲的事情,然后再做饭,做好饭,一边喂父亲,一边自己吃,一边看着家里那台破旧的电视。

这日复一日的工作,阿放早已克服了当年手足无措的困境。

他对他父亲的照料,变得熟练,变得习以为常。

但同时,耐心也被这日复一日的岁月中,慢慢被磨灭。

以前他还年轻,可是,现在他慢慢变老了。

以前他可以等,现在他急躁了,等不急了。

是啊,一个人最好的年华,就是二十几岁到三十几岁那一段时间。

可阿放的这一段时间,都在围绕着一具躺在床上的“活尸”转。

在残忍的现实面前,什么亲情,什么孝道,什么道德,似乎都变得那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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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阿放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老婆。

并不是他不想去找。

在四面环山的农村,要想找老婆,只有两个途径,一是逃离这大山,二是让媒婆来说媒。

逃离这大山,阿放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终究还是没有这样做。

这些年来,只要有一点微薄积蓄,阿放便会去找媒婆,让媒婆替他说媒。

阿放知道自己的条件不好,家徒四壁不说,还带着个半死的人,所以虽然他长相不错,身材高大,但是都不是他来挑女人,而是女人来挑他。

一般女人来到他家里,看到他的家境,看到他那躺在床上死尸一样的父亲,以及床边下那散发着恶臭的装排泄物的水桶,连饭都不吃,就会离开。

并不是歧视他老人家,只是大家都是穷怕了的人,没理由再和你一起挨穷。

几次说媒不成之后,阿放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可是,这种一个人的日子,他真的受够了。

并不单单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只是到了那个年纪,内心深处,总希望有个人能陪伴自己。

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孤独,在驾驭着他。

让他彷徨,让他迷茫,让他无助,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失去了理智。

以至于只要媒婆来说媒,他都会答应去见一见。

他被媒婆抓住了肋骨,骗了不少钱。

而且还不是一次。

而是两次,三次,四次,五次…

他越绝望,越挣扎。越挣扎,越绝望。

至今,阿放三十多岁的人了,不知道相亲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被骗了多少次,可是他依旧在相亲,在找另一半。

他依旧孤独着。

而他的父亲,也一如他那样,孤独地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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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阿放忙农活忙累了,总喜欢找田里的人聊一会儿。

或许是因为真的太孤独了,他需要和人说说话,无论这人是谁都行。

有时候,别人会放下锄头,来和他侃一会儿。有时候,别人在犁田,并不怎么理会他,他却说得不亦乐乎。

别人都犁完一块田了,他还在说。

我家在山塘有几块地,和阿放家的地靠在一起。

每到农忙,阿放插秧插一会儿,便会来找我们胡侃。

脸上带着老实巴巴的笑容,年纪轻轻,肤色早已被晒成了古铜色。

他插秧很慢,聊天却很欢。

别人插了两块田,他半块田都没插完。

我爸偶尔会坐在田埂上,扔阿放一支烟,一起聊聊。

让我记忆尤深的,是大概3年前,那时候我也跟着在插秧。

阿放和我爸聊起了他父亲的事。

他吸了一口烟,脸上带着无奈的笑:

“也不知道什么是个头。”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透露出他对命运的无可奈何。

我爸劝他看开点,船到桥头自然直。

只是那么多年了,他还看不到岸。

阿放开玩笑说:

“也不知道摁死他会判多少年的刑。”

这句话,也是轻描淡写说出来的。

我爸当时就惊呆了,连忙劝他别做傻事。

阿放只是无奈地笑,只说自己也就说说而已,并不敢这样做,毕竟那是自己的父亲。

只是,他心里,真的有这种想法了。

或许,在无数个死静的夜晚,面对着那瘫痪在床的父亲,他心中都在狂叫:

爸,求求你,快点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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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阿放自私吗?

自私。

谁会没点私心?

神圣如孔子,也有私心。

可是,他却照顾了他父亲十年,而且不是敷衍了事那种,而是仔仔细细,尽心尽责。

只是,这样做,到头来换到什么?

换到政府那微薄的低保补贴。

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

他不知道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他爸老了,残了,快要死了,有他照顾。

可是他呢?

他也老了。

三十老几的人,还没老婆。

城市人有各种社保,还有经济基础,这个年纪自然什么都不怕。

可是身在农村,而且一穷二白的阿放,他除了彷徨,便一无所有。

阿放对他父亲有怨言吗?

年轻的时候没有。

现在有!

而且怨言还是很大!

只是,他又能怎样?

或许,真的只有期盼着,他那瘫在床上的父亲能快点死,他这一条路,才能走到头。

可是,就算这一条路走到头了,他的人生,恐怕也就那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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