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玄去世,記憶的圓盤又黯淡了一瓣

今天起得晚,還沒來得及瀏覽新聞,好友忽然在微信上發來消息:“我們上學時的偶像過世了。”

急忙忙在記憶中搜索,誰?誰又放下這世界離開我們了?

粗粗搜索一遍,腦海中盡是一些八九十歲的面孔。然而蒼老的他們,都已經在2018年離開了呀。

是誰?佔據過我們學生時代的偶像榜?

01 憶初識

打開微博,“林清玄逝世”赫然排在熱搜榜前列。

是他!五十年代生人,如今方六十許,怎麼就匆忙而去?

鼻頭瞬間就有點酸脹,他的確曾是十六歲的我們的偶像。他清淡而晴朗的文章曾像初春的太陽一樣溫柔地拂過每個少年的心房。

立在書櫃前,湖藍色封面的《林清玄散文》仍然放在最觸手可及的第二排位置。被沉重的學業壓抑著的十六歲的記憶,似乎伴隨著先生淡淡的讀書聲,潮湧而來。

初識先生尊容,是在散文集封面的摺頁上,揚起的眉毛、思考的眼睛、光滑的額頭,是符合少年們關於暢銷書作家的想象的。

當走入象牙塔,踏進社會工作,為瑣碎奔波,再難有心情翻開先生的書。人生浮躁時,連心也學不會沉澱。

斷斷續續在網絡上看到先生到內地參加各種交流講座、文化論壇的消息,也曾幻想著有空時要去聽一次。

在網上匆匆一瞥間,先生的容顏已不復光滑,心中隱然有腦力勞動者衰老得更快的想法。

時光飛逝,年少時最愛的冰心、金庸等老先生陸續離開,心想著他們已是耄耋老人,順應時間的規律,高壽往生,也是喜事。

未曾想,林清玄,你才六十五歲,你是不是離開我們太早了點?

林清玄去世,記憶的圓盤又黯淡了一瓣

02 紅心番薯

在書裡陪著少年們講如何吃番薯的人,你是第一個。可你怎麼就走了?在番薯的香甜記憶飄起來時,瞬間哭得像個傻子。

“紅心番薯”這一篇,在先生眾多的文中不算是最出眾的那一篇,講小時候、講親情和鄉情。

因為覺得有趣,所以曾經捧著書,一遍遍讀著作者和父親吃番薯、種番薯的經歷。

番薯在先生的筆下,像一股神奇的力量,連接著小時候與長大後、故鄉與現居地、父親與孩子,還連接著時代的兩頭。

他用一個番薯的形象,將記憶和經歷串成一個故事,織成一張網,畫出一張地圖,甚至,建造一個番薯味兒的空間。

他經歷的人和時代,就那麼一筆筆寫出來,像一幅活起來的畫。

小時候(當然現在也是)真是無比地崇拜先生,他是怎麼把生活中平凡無奇的小事兒寫得那麼津津有味,被平常人忽略的細節都能精確再現。

“紅心番薯”也第一次把臺灣的外形以番薯的模樣映在內地少年的腦海裡,引起無限的遐思和嚮往。

後來慢慢長大,慢慢領悟平凡的可貴。而番薯正是以其平凡的外表,在不經意中陪伴先生長大,像一個幼年的好友一樣,既親切、又促人思索。

03 清歡

清歡,最早是蘇軾詞中的美句。喜歡蘇軾的人們非常多,但是在流行文學中最早寫蘇軾的,卻是林清玄先生。

細雨斜風作曉寒,淡煙疏柳媚晴灘。

入淮清洛漸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盞。

蓼茸蒿筍試春盤,人間有味是清歡。

先生寫文以文風清淡、質樸、充滿正能量而聞名。“清歡”一文,以其本身的含義和先生的比興,將清歡的美好與高潔表達得淋漓盡致。

它第一次明確比較了講究物質條件的人和講究心靈品位的人有什麼不同,是一次教科書般的展示。

初初懂得“講究”的十六歲少年們,在一遍遍的品讀中,將心靈品味內化成對自己德行要求的一部分。

看要看青山綠水,聽要聽寧靜和諧,聞要聞乾淨空氣,吃要吃蓼茸蒿筍,站要站在清涼淨土,心要是智慧明心。

就是這麼高潔,與眾不同。

先生說,生活在年代的人,差不多是沒有清歡的。餐館裡的菜重油重鹽重辣,茶坊和咖啡館總有嘈雜的音樂和人聲,山裡與海邊都是垃圾,原該寧靜的古寺被攤販和香客擾攘。

所以他在城市的縫隙中努力尋找著清歡,守護著內心裡堅持的清歡。

當初讀“清歡”的少年們,有多少人還記得自己對心靈品味的要求?

04 溫一壺月光下酒

浪漫是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文人的浪漫用文字帶給每個讀者不同的具象,將想象的綺麗氤氳到大腦、心房的每個角落、每個細胞。

“溫一壺月光下酒”就是這樣一篇浪漫到驚豔的小文。

先生是老派文人和新派文人之間的連接者、擺渡人。他繼承了古人讀詩飲酒的習慣,也以輕快的文字將這些文人的浪漫習慣傳播到現代年輕人的眼裡。

譬如喝酒,什麼瓶裝什麼酒,什麼菜佐什麼酒,不同的季節喝不同的酒,不同的心情有不同的下酒物。

這份講究,實非一般飲酒人難以企及。

細品心情,先生還是在追求一種上乘的、極致的喝法。

喝酒怎麼不是一喝?他偏能喝出與凡夫俗子不同的意味來。

吃很多下酒菜、喝得杯盤狼藉者為下乘;吃花生米豆腐乾、與三五好友邊飲邊談者為中乘;獨斟自酌、與明月對影成三人者為上乘。

先生自始至終在強調一種追求,過有追求的人生、做有品位的人,既不要沉溺於眾生之濁,也不要忘記獨守之清。

所以他才是會用月光下酒的那個人呀。

他教會我們浪漫是心靈之舞,在塵世間,要靠一顆善於想象的心,才能在塵世中擁有一方屬於自己的小天地。

還有許多充滿鄉土氣息、具有東方之美的好文,無法一一回憶。只好感嘆先生走得真早,不能再多陪伴我們二十年。

先生曾說:“林清玄有一天一定會死,假如晚上會死,早上我還會在寫作,我的書會和你們相伴。”他做到了。

他昨天還發文告訴所有關注他的人:“我們雖然在塵網中生活,但永遠不要失去想飛的心,不要忘記飛翔的姿勢。”

這是他最後的忠告,望我們牢記。

感謝有先生陪伴的這二十多年,先生走好。

林清玄去世,記憶的圓盤又黯淡了一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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