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靜:“只問耕耘,不問收穫”

柴靜:“只問耕耘,不問收穫”

“作為一個記者,通往人心之路是如此艱難,你要付出自己的生命,才能得到他人的信任,但又必須在真相面前放下普通人的情感……在這個職業中,我願意傾其所有,但是作為一個人,我是如此安。”

這是前央視新聞調查記者柴靜在其書《看見》中的一段話。

在人們的印象中柴靜更像一個符號,中國問題的探尋者,揭露者,帶著她的尖銳鋒利守衛遲來的正義,所以當公眾得知柴靜將自己的孩子生在了美國時,有人憤怒了,認為柴靜欺騙了大家,辜負了大家所有的信任。其實,拋開主持人、央視記者的身份,柴靜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女兒、妻子、母親,她不僅會為弱者伸張正義,也會因為家鄉山西環境的問題,而擔心自己的家人受到影響,想把他們接到北京居住。她也會擔心、害怕與恐懼,正是因為她和普通人一樣有這樣那樣的軟肋,所以當她不顧生死選擇深入非典一線病房、喬裝打扮到各地調查挖掘真相的精神,才顯得那樣難能可貴。


柴靜:“只問耕耘,不問收穫”

那些被上級評價 “你簡直矯揉造作不可忍受”的日子

柴靜出生于山西省臨汾市襄汾縣一個普通的家庭,按柴靜自己說法,家裡甚至有點貧困。1992年,16歲的柴靜到湖南長沙讀中專,1995年畢業時,恰好逢長沙要成立一個新的文藝臺,柴靜去應聘,考核之後留下了。1995至1998年,在湖南廣播電視總檯文藝廣播任主持人,主持《夜色溫柔》,這個電臺節目沒有任何的收入,但是柴靜依然毛遂自薦,只因為她喜歡做這個節目的狀態。1998年她又選擇到中國傳媒大學進修電視編輯,並在湖南廣播電視總檯主持《新青年》。 直到,2000年還在湖南衛視“新青年”當主持人的柴靜,接到央視新聞評論部的一個電話,希望找她合作一個節目。當時二十三四歲的柴靜,並不知天高地厚,帶著滿滿信心初入央視的柴靜慢慢發現自己的信心在迅速土崩瓦解,自己洋洋灑灑寫的第一篇稿子,得到的回答就是,這個……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吧!連夜辛苦製作的第一期關於剖腹產的節目可以說是以慘敗告終。曾經在主持崗位揮灑自如的柴靜,一上演播臺便覺得哪裡都不對,不會說話了,不會寫東西了,全身散發著失敗者的味道。每次片子需要重錄的時候,都是深更半夜把其他工作人員叫回演播室,燈光、攝像後來都選擇不吱聲,錄完節目後的柴靜都是獨自走回家去,滿心是對他們的愧疚。臺裡的前輩也曾善意的提點,柴靜意識到江湖上的小女生,以前那點華麗的水秀功夫,上陣殺敵時一概用不上,只能老老實實蹲馬步,照貓畫虎。她不斷翻看中外她覺得好的採訪節目,將能找到的資料都打印在小紙條上,隨時拿出來查看,偷換一下問題後,就直接用上。但是一上節目後,還是依然感覺全身彆扭,如一隻被死死綁住的大粽子一般。一番操練過後,換來的卻是觀眾“冷酷的東方時空,冷酷的柴靜”的評價。少有喜歡柴靜的觀眾,也開始不喜歡她了。她被上級評價為“你簡直矯揉造作不可忍受”。即使這樣,她每天依然要繼續著,上午報三個選題,下午聯繫,晚上錄演播,凌晨剪輯送審的日子。 一個冬天的凌晨,不想幹的念頭油然而生,但熬到天亮時,活生生被一句“你今天能不能交片?”的問候,讓她將所有想放棄的念頭灰飛煙滅。

她在正式走入公眾心裡的日子裡,也和普通的小女生一樣,艱難迷茫,憑著一股不甘心的勁,摸著石頭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

柴靜:“只問耕耘,不問收穫”

世界不僅僅是你看見的模樣

深入非典一線是柴靜正式走進公眾心裡的開始,深入非典一線,讓柴靜意識到什麼是活著,“活著就是那個溫熱的跳動”。在做非典的節目時,她不知道能不能做出來,做出來後能不能播。但她管不了那麼多,她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我必須知道”。這就是新聞人的慾望,這個念頭一直伴隨著她,探尋了很多讓外界難以琢磨的新聞事件,非典記者的身份,讓她有機會靠近部分新聞事件的當事人,在一些社會案件中,獲得當事人的信任,是靠近核心真相的第一步,那怎樣才能獲得信任呢?你有與他們類似的遭遇、者你比他們活的更慘、或者你真的能為他們做些什麼?

作為記者、主持人的柴靜能做的只是讓公眾瞭解,原來我們所處的社會不僅僅只是你看到的樣子,它還有另一個樣子,他們或者他們的存在,雙城傷痛裡青少年的心理問題、因為先天基因所決定的同性戀群體,殺夫女人的無奈與傷痛,山西的環境汙染、敢於挑戰強大機構的“公民”、被戒毒所販賣的女性、霧霾調查報告等等一系列,核心或者邊緣的問題。

作為新聞的調查記者,看似是她選擇新聞的內容,其實是新聞背後的真相讓她做出選擇。她從一開始的習慣性先入為主的看待問題,到後面逐漸跳出好人與壞人的限定,後來又掙扎於做好事的人與做壞事的人的邏輯,最後發現解決社會問題的方法從來不是靠一場訴訟或是一場報道就能一蹴而就的解決。她慢慢明白,世界這麼大,有美好的就有灰暗的,每個人的力量都是有限的,但是她卻能用自己有限的力量作為源,讓更多的小力量浮出水面,再互相連接。讓社會另一部分被按下去的聲音,可以發出自己的吶喊,就像她之前節目的結束語一樣,讓我們期待一個民主法治的社會早日到來。

因為相信,他才可能會存在,因為期待,他才可能發生,希望柴靜不只有一個,就像柴靜自己寫的那樣,這個世界有一種力量,比什麼都柔弱,但比恐懼更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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