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徽州人的生活日常:搭一座戲臺,唱他個三生三世

猶記得年少時,在放學歸家的途中,常常在鄉間的小路上和夥伴們嬉戲、打鬧,孩子們的貪玩總會短暫地忘記回家的時間。

每每此時,夕陽下就會出現一副美麗的畫面,某位夥伴揹著書包滿田野地撒腿狂奔,跟在他身後追逐的是他剛從泥土中辛勞歸來,拎著棍子到處尋找他的父母。

一旦他被追上,就會被擰著耳朵呵斥,“每天都不按時回家,天天在外面野,你唱戲啊?”

古徽州人的生活日常:搭一座戲臺,唱他個三生三世

80後的曾經

既然有唱戲的,就一定有看戲的。

我們這些一起打鬧,暫時還沒有被父母拎著棍子攆得到處跑的人,也就自然淪為站在一旁“看戲”的人。

這雖然是汪郎少年時求學路上的插曲,但卻是靈魂深處最奢靡的回憶。

不僅如此,在日常的生活點滴中,只要頑皮的孩子稍微玩瘋了些,都會被父母或親友笑罵一句,“你唱戲啊?”

這種對頑皮孩童的親暱笑罵,在今天的黟縣,依然如此!

汪郎認為,任何一個群族,都有一個融入進基因深處而無法根除的傳承。

對於黟縣人來說,唱戲、看戲,這種喜歡熱鬧的生活方式,在祖輩們一代代千百年的傳承中,由請戲班搭臺唱戲進化為一種再正常不過的語言表達方式。

正因為如此,當我們在遇到熱鬧時,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人家在“唱戲”,旁人在“看戲”。

黟縣如此,古徽州其他五縣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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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一府六縣

古時,唱戲、看戲,是徽州人的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調劑品,不僅有助於徽州人的鄰里和睦、宗族團結,同時也是構建徽州獨有地區文化的一種方式。

明朝崇禎年間的徽州府歙縣知縣傅巖,曾在其所著的《歙記》中有過這樣的記載:

徽俗最喜搭臺觀戲。

徽州人對唱戲、看戲的痴迷和重視,遠比經商、讀書還要深厚得多。

經商只是為了生存、讀書只是為了出人頭地,不管心中願不願意,在皇權時代的社會遊戲規則下,徽州人不得而為之,必須這樣去做。

但唱戲、看戲不同,這才是真正融進了徽州人的日常生活中。

有事不邀請戲班搭臺唱戲,上對不起天地祖宗,下對不起族親好友;方圓數里地,只要搭起了戲臺,如果不去看三天都睡不著覺,男子如此,女子也如此!

古徽州人的生活日常:搭一座戲臺,唱他個三生三世

搭臺觀戲,徽州人的最愛

在儒家的社會倫理道德中,尤其是明清以來,徽州女子(主要是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受禮教的約束沒有這麼嚴格),無論是待嫁閨中,還是已嫁人妻,是輕易不得出門的,即便出門都要戴上面紗。

然而,只要有搭臺唱戲,這套對徽州女子有著極強的約束力和殺傷力的封建禮教也就短暫的失效了。

她們可以前往戲臺看戲,這一刻,不用理會族規家法,不用擔心禮教“吃”人,只管拍打著手掌,放肆的歡笑。

每逢唱戲喜顏開,早囑家人抬女臺。要與戲臺相對面,姑姑嫂嫂結成堆。---《歙西竹枝詞》,安徽省博物館藏

這種來自內心的快樂,徽州女子只有在看戲的時候才能徹底的釋放出來,可見,戲,在徽州人的生活中佔據著重要的位置,不容世俗社會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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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古戲臺

徽州人愛唱戲、愛看戲是非常瘋狂和痴迷的,正是因為這樣的瘋狂痴迷,故而,只要是人能夠想得出來的慶典名目,最後都會以一場大戲來解決。

一年之中,每逢節慶、祭祀、廟會、紅白喜事等,徽州人都會搭臺唱戲,而發起的唱戲類目也很多,春節、元宵、清明、端午、中秋、重陽、除夕等重要的傳統節日自不必說,其他如:二月二抬汪公、春秋二祭、雙忠會、關帝壽辰等各種迎神慶典,都成了徽州人搭戲臺唱大戲的理由,為此還美名其曰“酬神戲”。

萬曆二十七年,休寧迎春,其臺戲一百零九座,臺戲用童子扮故事,飾以金珠繒採,競鬥靡麗,美觀也……有勸以移此鉅費,以賑貧乏,則群笑為迂矣。或曰:“越國汪公神會,酬其保障功,不得不然。”---《寄園寄所寄.泛葉寄》

唱戲、看戲已經成為徽州人在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精神支柱。

古徽州人的生活日常:搭一座戲臺,唱他個三生三世

徽州人已經把唱戲當成了日常

如果沒有了節假日,沒有了慶典,想要看戲怎麼辦?對於徽州人而言,沒有什麼可以難倒他們的,為此,推出了“罰戲”一說。

何為罰戲?

徽州地處江南大山,因為理學的盛行,徽州人講究的是山水合一,天人和諧,徽商之中的茶商、木商,資本雄厚,能夠獨霸一方,都得益於徽州本土大山的饋贈。

徽商有了錢以後,再通過修橋鋪路,建造書院等方式對本土進行反哺。

這樣的循環,有力地保障了徽州府在明清兩朝時期的政治、經濟、文化地位,科舉時代,徽州一府六縣,不僅書院總數能夠排在全國前三甲,金榜題名的讀書人也名列前茅。

故而,徽州人對山水自然環境的保護看得極重。

正因為如此,徽州人設立了封山育林、封水育漁的族規(直至今天,徽州後人還保留著封山、禁筍、禁漁等生態保護習俗),一旦族人違反族規、破壞了生態環境等,只要情節不超過族人可承受的範圍,一概以罰一臺戲進行懲戒。

縱火燒山者罰戲一臺,仍要追賠木價;挖樁腦者無問松杉雜植,罰戲一臺,採薪帶取松杉二木並燒炭故毀,無問乾溼,概在禁內,違者罰戲一臺。---《祁門十七都環砂程氏文書》

當然,這種罰戲的類目也被徽州人發揮到了極致,如:違背了徽州人秉承的生意中“童叟無欺”原則的,在寺廟道觀之中許願後沒有做到承諾的,欺負族內老弱婦幼影響族人團結的,放縱牛羊破壞族內公產房屋的,如此等等,都會由族長及族內的士紳們對當事人罰一臺戲,告誡族內其他沒有犯錯,或準備犯錯的族人,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必須嚴格遵守族規。

這樣的手段,事實上也有利於徽州宗族的宗法制度的完善,更有利於皇權王朝的地方穩定。

古徽州人的生活日常:搭一座戲臺,唱他個三生三世

徽州古戲臺

汪郎說:

正因為徽州的戲曲之風盛行,明清兩朝,誕生了多位戲曲劇作家和理論家,如:汪道昆、汪廷訥、潘之恆、程巨源、吳震生、方成培等,各自都有著作流傳。

當然,也因為徽州民間對唱戲、看戲的痴迷,徽州誕生了專職唱戲的徽班,而徽班則是國粹京劇的奠基石。

徽州人對戲曲的痴迷及貢獻,最大的價值除了豐富徽州獨有的文化內容外,其他的大概也就是在這裡了。

從這一點看,徽州人真的是搭一座戲臺,唱他個三生三世也不見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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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徽州人的生活日常:搭一座戲臺,唱他個三生三世

清朝徽班進京,促進了京劇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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