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園野菊 朗誦:紅韻
【夜聽三生】天涼好個秋.mp314:11
來自夜聽三生
秋雨瀟瀟,纏綿了一夜。雨打梧桐,清冷了一宿。晨起,雨中漫步,依然還是短衣短褲上身,涼風颯颯,寒意絲絲,心底暗自喃語,卻道天涼好個秋。
俯身拾起落葉一枚,甩去水滓,細細端祥,一種無言的觸動湧上心頭。雖然季節只是一種輪迴,而心境卻此一時彼一時。時光舊了,心境淡了,然,心依然會不經意間滋生出許多的感觸與嘆惋。
不知何時,開始喜歡上落花,喜歡上落葉,因為,從中總能讀出一片綠葉的純淨,一朵花開的幸福,以及生命的來與去。我不知道我為何來到這個紅塵世間,但我知道我也曾為這個世界送去過縷縷芬芳與綠意,想來,這便是落紅輕舞飛揚的最美詮釋與灑脫吧,生命到最後,莫過於一份生之坦然,去之釋然的安靜與清絕。
人到中年,相比春花夏草的絢爛聒燥,我更寧願欣賞一種荒涼清逸的美。我無從記起曾經年少的自己,是不是也有一種對悽美的鐘愛,只知道如今的自己,四季中似乎對秋有一份無以言說的喜愛。或許是它的深遠與斂靜打動著我,抑或是它的意蘊正暗合我的心境。
從秋葉清晰而雋永的脈絡裡,我似乎也看到了人生陌阡上那一行行深淺不一的腳印,那些深一腳淺一腳的印記裡,記載著或明或暗的心路歷程,鐫刻著或長或短的故事章節,它們與青春有關,與成長有染,更與生命相連。
這不是一個四季分明的城市,久居這裡,那種層林盡染疊翠流金的秋韻秋景,已然與我無緣再重逢,但我依然能從北來的股股清冽的薄風中嗅到秋熟悉的味道,窺見秋端然的倩影,感知秋別樣的情懷。
誰念西風獨自涼,誰憶往昔嘆紅塵。又是一年秋涼時,又是一年菊開時。
朋友空間裡看到野菊盛開的圖片,才驀然相信真的又是菊開的季節了。與那樣真實而素雅的菊朵重逢,似乎只能限於圖片或夢境了,悄然嘆一聲:一切都回不去了。煙月不知人事改,可風月又何嘗知曉物事也一直更改著呢。
為何我會將名字取為野菊,其實那是一種紮根在記憶深處永遠無法磨滅的懷想與追隨,我是那麼無心卻是那麼深銘。原來,兒時裡那些無意又無邪的印痕才是一輩子的偏愛與追憶。
夢迴幾度,總會出現兒時房前屋後那些一簇簇或黃或白的秋菊。猶記得,每到秋風乍起,所居的房子就被隱隱約約的菊香包圍著,芬芳著;整個小山村都飄逸著菊的嫋嫋清香。有時真的不得不相信,人之一生,有些轉身,確實就是一輩子。
幾度風雨,幾度春秋,滄桑的風鈴早已搖響在人生的曠野,秋的風笛已然吟唱在生命的征程。許多的故事來不及記錄,就早已隱沒在時光的水岸;許多的經歷來不及思索,就已經飄散在歲月的風塵裡。
不知為何,在我腦海裡,總嚮往和臨摹著這樣一種場景,譬如梔子花開滿的曠野,譬如開滿野百合的山崗,譬如野菊花怒放的山坡。或許,我的人生終有一次這樣的際遇還有待去邂逅;或許,我的生命裡終有一份這樣的情緣等待著我去不期而遇。
一天,讀丁立梅的文字,她寫道:曾看過一部老片子,片子中的男女主人公,年輕的時候相遇,熱戀。那時他們的時光,真是美好。他們一起去野外遊玩,野菊花開滿山坡。他們坐在山坡上,坐在花叢裡,像花兒對著花兒。然而,後來,戰爭爆發了,他去了前線,她留在後方,他們被迫分離。再相逢,都已是白髮蒼蒼。背景是從前的野外,野菊花仍是滿山坡地開著。他們四目相對,有淚,慢慢盈滿眼眶,卻都笑著。許久之後,男主人公忽然一指那些野菊花,對女主人公說:“你看,野菊花們開得還是那麼好。”女主人公輕輕答一聲:“是啊。”
時常會驚歎,有些文字就是為我而寫,有些共鳴真的怎麼就會那樣分毫不差。藍天,白雲,山坡,野菊花,戀人,垂暮,重逢,相視而笑,相擁而泣,這樣的場景,這樣的畫面,我總覺得就是我的前世今生,抑或就是我的來生來世。
總覺得,最美的愛情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一生相思只為一人,不管世事如何變遷,不管時光如何流逝,愛就在那裡,情就在那裡,只增不減,不離不棄,然後,雙方都老了,相逢不語,一切盡在不言中,一切盡在對望的凝眸裡,一切盡在含淚的喜悅裡……
始終相信,幸福,就是有一個真正讀懂你的人;溫暖,就是有一個願意用心陪伴你的人。一心一意就是最好的諾言,一生一世就是最美的誓言。儘管紅塵多薄涼,但我只要一撲向你,就會感到無限的溫暖;縱然情路多風雨,但我只要有你在心裡,就會無所畏懼。
歲月不可返,時光不可逆,此去經年,只願守著你,守著心,猶如黑夜守著黎明,星星守著月亮,讓生之快樂愛之溫暖融入每一個平淡若水的日子,因為,總是相信,一切的安排都是最好的安排,一切的因緣都是最美的意外,一切的匆匆都是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妥帖。
此時,窗外,雨住,雲散,風依然,一鉤新月天如水。想來,所謂光陰似箭,只不過是山一程水一程的距離;所謂歲月如流,只不過是風一更雨一更的距離;所謂人生如四季,只不過是春去秋來的距離。
一陣晚風穿軒而入,我臨窗而坐,靜默如蓮,清寂如月。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