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亡人(原創)

你好:

見字如晤。己丑年,農曆六月初十,我還記得那天清晨的風好像沒了方向,在空中亂擺著柔姿,早上的太陽也出來得遲了一些,我拿著竹兜去那方田裡掰玉米,前幾天山上的也掰得差不多了,就剩這塊田裡的還有少部分,那段時間好像六姑也回來幫著料理家務。記得從三月份開始自從去了瀘州一趟回來,你的精神也就不怎麼好,都是年輕的時候太操勞了,沒有好吃好穿,日子過得非常艱難,家中還有幾個兒女等著要吃飯,不過農村人都當家得早,他們都在十多歲的時候就開始出去做工掙錢,也是時代的迫切呀,想來我們這一代人無論如何的不幸也是萬幸的,我相信現在的環境比以前要好很多了,各方面也大大地進步了,以後一代會比一代更好,歷史的發展雖然看似無規律,實則還是有規律可循的。在我們那些僻壤的山村裡,能夠吃飽飯就是已經很不錯的了。記得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事吧,那時候我們村開採煤礦,把土質都挖鬆了,現在一點都積不了地下水,一到夏日炎炎的時候,要是有二十多天都沒下雨,連飲水都成問題,我還記得那時候我拿著個小水桶去那河溝裡打水,還得先扎個小池塘,等水慢慢滿了再舀起來過濾,哎呀,想起那時候雖然不講究什麼吃穿,日子總是平淡恬靜的,人生一世不圖個什麼轟轟烈烈,到也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那天你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裡,早上十點左右的樣子,我挑著玉米回來,滿頭大汗的衝進水缸猛地喝了幾口涼水,桌子上擺著飯菜,一大盆涼拌的空心菜就算一頓,不過飯蒸得很多足夠吃飽就好了,我去叫你的時候,那邊門是從裡面扣著的,怎麼也推不開,我當時心想你是不是還在睡覺,我便從外邊那道門過去,一張老舊的竹椅擋著,門半掩著,外邊的一束陽光照進去,正好在牆上畫了個“一”字,不過當我進去的時候看到你滿嘴的白沫我知道已經結束了,你已經結束了這些年所有的所有,那種悲痛鑽心而來,頓時天昏地暗地充斥著我的腦袋,腦海裡還是我們促膝長談的種種場景,月光下搖扇驅蚊,一杯老茶沖淡著每天的日子,門前的桑麻又是一個季節的綻放,屋後的黃土還是繼續舒展著它對這片土地上的人們那種無盡的熱情和忠誠,儘管世事輪迴,四季交替,它們依然堅守著,而此刻你已經斷絕了和他們的來往,也斷絕了我們彼此的聯繫,不能說你狠心,也怪命運無情,記得在瀘州醫學院的時候,我看你一個人坐在臺階上,一雙沾著泥土的黃膠鞋,還有那件陪伴了你很多年的青衫,當時那種情態著實讓我感到有些痛心,好歹上天還是給了你70個春秋,像我們這一代人,不知道有多少能夠活到你那個歲數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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