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作为必争之地,洛阳经历过多次大火。作为一个现代人,总觉得书中的事只是故事,无关自己的痛痒,而亲身目睹一火灾造成的惨痛后,我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思想。提及火灾,多半的洛阳人都忘不了东都商厦那场大火,几百人殇命,现在提及也是记忆尤新,触目惊心,心痛万分。
在讲述自己的经历前,请允许我默哀一分钟。
2000年12月
我叫于正,是一名钢琴老师,爱人是舞蹈老师,女儿十二岁。
24日
“快看,从邙山到东都商厦修了一条铁路!”“在哪?”人们议论着
说来奇怪,我站在兴华街望去,竟然看到了邙山,真的有一条铁路,从邙山火葬场口直通到了东都商厦入口。邙山在郊外附近多是陵园,兴华街在老城市区,两地距离近十公里。
我拥有了“千里眼”?正在我纳闷时,就有一辆火车停在了东都商厦门口,一群穿着解放军和公安赶了过来,打开车厢开始忙碌起来。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我的魂就吓没了:他们在往车厢里搬尸体,都是黑糊糊的,像雕刻成人形被烧过的木头,足足一车皮满了,他们还在往上抬...
哎呀,我睁开了眼,被吓醒了,才知这是一场梦,是我有史以来做过最恐怖的梦。我摸摸了浸湿的睡衣,伸手拿来床头的闹钟,六点整。望了望窗外,天还没亮,再没一点困意,我仰躺着瞪着等到天亮。
整个白天,我恍恍惚惚,似丢了魂,总感觉要发生什么却不知是什么。
中午时,爱人买菜回来,进门就高兴说“晚上东都商厦有舞会,我朋友送的入场票,女士免费的,到时咱们全家一起去”,说完她顺手把票放在大厅的茶几上。我习惯的回个哦字,没在意。
我和爱人都是艺术专业出身,对于跳舞这点潮流性的活动,都不排斥。不像现在有KTV等各种娱乐场所,当时最流行的是舞厅娱乐城,什么迪斯科、交谊舞等从上海等大城市一步一步流行到内地,90年代最盛,受许多年轻人热爱。那时,洛阳最有名的三个娱乐场所:上海市场、广州市场、东都商厦。
下午时因为身体缘故,没在出门。在大厅看书时,再次瞥到舞会门票上的字时,心里又渗了起来,让我想起清晨时的梦,更是心神不安。
挨到傍晚,刚吃完饭不到六点半,爱人和女儿就去换了衣服。趁机,我从里锁住了防盗门。两人出来,焕然一新,很是漂亮,可开门发现门怎么打不开。爱人似乎有点生气“你怎么锁住门了”
“我不想去”我说
“你不想去,我和女儿一起去,锁什么门呀”
“我也不想你们去”我不想向他们讲述我做的梦,也想不出说服她们的理由
“神经病!”爱人真的生气了,“就是,爸你有点神经病”女儿也跟着附和
我干着急,想着梦是荒唐的,不应该信,但这梦太恐怖,我不断告诉自己也可以不信,可心像堵了一口气就是行不通。我在屋里来回走。
爱人开始唠叨起来
“啪”我实在受不了,顺手拿起桌上茶杯的就摔在地上。
两人第一次见我发这么大的火,坐回了沙发上,不再作声。
她们感觉我不正常,我也感觉自己不正常。
八点左右“玩的怎么样?热闹吗?...”爱人的朋友打来电话
“玩什么?我家那口子突然神经了,锁住了门,监禁了我,说今晚无论如何不能出去!”爱人故意提高了嗓门,似乎在对我说话,而不是在打电话。
“好吧,正好我有事,去不了,想着你喜欢跳舞就成人之美。不过也没事,本来这票就是做活动,女士免费送,改天咱们一起去”那边挂了电话
随后,爱人和我一直僵持着
“叮铃铃”九点四十左右,爱人的电话响了。
“XX,快打开电视,洛阳电台,洛阳新闻正在直播”电话那头声音很急促
气头未消的爱人朝了我看着,点着下巴示意我打开电视。
我打开电视,身体僵住了。爱人突然抱住了我,哭了起来。
电视上的画面(东都商厦发生火灾,几百人围困在里面,这里不再描述),惨不忍睹,令我终身难忘。
几分钟后,岳母打来电话,然后爱人娘家那边亲戚挨个电话,因为他们都知道我爱人就好跳舞。
25日
天亮一出门,整个洛阳都在说东都商厦火灾,更有甚者去了事发现场。
后来,听到小曾(我指导过的一个学生)当晚在那里弹琴,我懊恨自己没有及时阻止他,帮助到更多的人。
...
多年来,我没再去事发地。即使必然经过,我也会绕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