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傳家寶

我家的傳家寶

01

前段時間,市委機關宿舍拆遷改造,父母原先的老房子也在拆遷範圍。居住了三十多年的老房子,就要推倒剷平,不復存在。讓人真心不捨和留戀。

家裡的老舊傢俱很多,實在沒有多餘的地方存放。一部分轉讓送了人,一部分賣給了舊貨市場。只有一件東西捨不得,雖然老舊破損,笨重佔地。但我還是僱車將它運回了家。

雖然我的居住條件有限,但還是狠心處理了兩件新傢俱,給它尋了一個安身立命之所。

這個大傢伙長一米五,寬七十釐米,高八十釐米,重四十公斤。材質是東北榆水曲柳,紅漆塗面。因年代久遠,外表有突起的疤痕,櫃面開合之處的縫隙也較以前更大。一把鐵皮鎖,是圓形扣式的,鑰匙也是舊式的樣子。小時候我坐在上面,它寬大的就像一張床,安穩舒適。

說到這兒,聰明的您可能猜到了。對,它就是個老百姓俗話講的“大扣箱”。它笨重結實,容量極大。家裡春秋四季的衣裳、換季的被褥,統統可以放置進去,頂現在的幾個壁櫃用。有一個詞叫“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用來形容它,一點也不為過

七十年代末,家家戶戶都打傢俱,時興做高低櫃、桌子、立櫃等,沙發也做,但都是單人的,帶一個小茶几。

那時還在部隊大院,大家自己買木料,自己請木匠,最後再讓油漆工刷漆,還要在院子裡晾曬好幾天。我清楚地記得,我家的大扣箱獨一無二。因為費料,大多人家都捨不得做,只做些小的平櫃。

做好後,擺在屋門靠右的一處角落裡,佔據了房間的大片江山。剛漆好的櫃面紅豔豔的,光滑滑的,透著喜氣和富貴,白色的鐵鎖象一個威風凜凜的將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替主人把守著寶櫃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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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放置平時穿戴鋪蓋用的東西外,它還有個重要的作用,相當於現在的保險箱。家裡所有認為值錢重要的東西,比如錢、票據、戶口薄等,都會放到裡面,就像上了保險,萬無一失。

02

那時候,我還小,個頭還沒有櫃子高。記得有一次,父母忘了收鑰匙,我便好奇地打開了鎖。使出全身的洪荒之力掀起櫃蓋,將它靠在牆上,眼睛就在櫃子裡四下張望。

突然,在櫃子的一角,我發現了一個紅布包。我想拿起來,卻沉甸甸的拿不動。我使勁一拽,裡面的東西露出了冰山一角,原來是一把槍,沒錯,真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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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當時是部隊的團職幹部,有佩槍也不足為奇。當時全民皆兵。部隊經常野營拉練。我見過父親腰間挎著駁殼槍的樣子,威武神氣,但從來沒有見過真槍。

部隊不允許軍人帶槍回家,但那次是個例外,至於為什麼,我也記不清了。

我大著膽子,把黑色的槍套解開,從裡面抽出手槍。黑亮亮的顏色,沉甸甸的份量。電影《小兵張嘎》裡面張嘎子把在戰鬥中繳獲到的一把手槍藏到鳥窩裡,鬧出笑話的畫面頓時浮現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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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小兵張嘎》

讓我搞不明白的是,好重好沉的手槍,我兩隻手都端不動,電影裡抗日英雄們,比如雙槍李向陽,怎麼能單手雙槍,左右開弓,百步穿楊,讓鬼子膽戰心驚,聞風喪膽,他們是怎麼做到的呢。

正當我捧著槍,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父親及時趕回,繳了我手裡的槍。就像電影裡羅金寶繳了張嘎子的槍一樣,還將我好一通訓斥。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真的手槍了。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想當初,咱也是玩過槍的人

03

七十年代末,那時候,電視機還很稀缺,憑票購買,還是內供。我姨姨們在北京,神通廣大,給我家購買了一臺十二英吋,日本進口的聲寶牌黑白電視機。

軍分區大院都是排房,我家住的前後四排的區域裡,有電視的僅此我一家。每到傍晚,前後幾排人家的孩子們就搬著板凳,排隊來我家看電視。我家不大的外屋地下,坐滿了人。正是大夏天,門大敞開著,外面也站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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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電視節目比較單一,時間也短,不像現在通宵都在播。常常是電視演完了,出現雪花點了,小孩子們才戀戀不捨地起身離開。

電視機是家裡除了錢唯一重要的東西。所以當我們出門時,就把它用布罩起來,放進大扣箱裡鎖好。回來了再搬出來。搬進搬出,樂此不疲。不像現在,電視機就在牆上掛著,固定在那裡,隨時想看就看。

記得有一次,大院裡演電影。父親是宣傳科長,早早就去安排放映事宜和維持秩序。我們著急著出來佔座。電影看到一半,突然想起電視機忘了放到扣箱裡了。父親知道後怕被人偷,急急跑回去,放了電視機,這才又出來接著看電影。

物以稀為貴。這是現在的年輕人所不能想象的。

04

在我的記憶裡,扣箱裡還放過我最不能忘的,也是最讓我神往的東西,那就是好吃的東西。

那年月,物質比較匱乏,吃穿用度都不像現在豐富。有時候,北京的親戚們會給我們寄一些好吃的東西,有糕點、糖果、特產小吃等。

糖果是我最喜歡吃的雜拌糖。用袋子裝著,上面有粘合拉鍊。五顏六色的,包裹著各種各樣糖紙,有金色的、透明的、彩色的、還有紙質的。有牛奶糖、水果糖、軟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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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別喜歡吃糖,有時晚上睡覺前還偷著吃。吃完不潄口,從此有了蛀牙。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命。但即便這樣,也擋不住糖果對我的誘惑。

沒辦法,父母為了讓我減少吃糖,就把偷偷把糖果藏在了扣箱裡。

於是,扣箱就有了一種香甜的味道,一種美好渴望。每當我考試取得好成績,或是贏得了獎狀或老師的表揚,我就要求父母:打開扣箱,我要吃糖。

就像阿里巴巴裡的芝麻開門一樣,這個大扣箱保留著我童年最美好最純真的記憶,它陪我長大,數次搬家,不離不棄。見證了我和家人數十年的更改和變遷,不似親人,勝似親人。

而今,它像一株歷經滄桑的老樹,外形枯槁,木質開裂,漆落無光。但在我眼裡,它就像我家的傳家寶,看到它,曾經的過去歷歷在目,恍如昨日重現,與我相伴相守,從未遠走。

你見/ 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裡 /不悲不喜/ 你念/ 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裡/ 不來不去/ 你愛 /或者不愛我 /愛就在那裡 /不增不減/ 你跟/ 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裡 /不捨不棄 /來我的懷裡/或者 /讓我住進你的心裡 /默然相愛 /寂靜歡喜 ——倉央嘉措

你若安好,歲月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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