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龍港祕密》的對話

與《龍港秘密》的對話

飄蕩的飄,遙遠的遙,

無家可歸,也無處可逃,

披頭散髮,胡言亂語,

沒有人教過他怎麼去活,

所以他就不說話,

看著他們,來了又來,走了又走。

這首來自於堯十三的長達15:52的歌曲,聽完後彷彿是度過了漫長的秋天,正在慢慢被即將到來冬天的風所吞噬。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是在鄭州的某一個夜晚,剛下班,公交終於到了站,終於可以回到合租的隔間裡開始千篇一律的睡眠,寒風紮在臉上,在昏暗的燈光下,乾枯的樹枝不知被誰給折斷扔在路邊,被照出微弱的陰影,映泊在瀝青路面。

一聲悶雷驚醒了壓下來的天境,風聲過後飛過白鴿,翅膀扇動出了第一滴雨聲,下雨了,雨伴隨著雷越來越大,狠狠的砸下來,人類的跡象好像正在消退,雷聲卻帶著挑釁的惡趣味像海岸的漁夫們宣戰,人們被迫逃離船隻,躲進了房屋,稚嫩的童聲,用全力發出的音調引領我走向龍港鎮。

雷雨結束了,海浪拍打在地上,帶著莫名的仇意,可是這並不能阻擋漁船汽笛聲的響起。人類終於活了過來,人類活了,鯨魚也發出了號叫,這是一頭孤獨的鯨,僅僅因為它只能發出52赫茲,孤獨的鯨沒有同伴,只能呼喚著零零落落的海鷗。此時火車穿過風來到了這座城市,人們帶著祈盼與無奈,來到這裡尋找生下來的希望,雨落在浪上,浪卻拍打著無家可歸人的心,溼潤了剛從火車上下來行人的初春。

我看著路上跟我一樣沉默不語的行人,他們不是本地人,本地人不會這麼幹涸,他們背上有東西,或許是責任,或許是愛,或許只是想逃離。但是又能逃到哪裡去呢,火車運來一車又一車的打工者,隨時可能被替代,我們被接踵而來的事情壓住了身體。我們其實都是流浪漢,為了安家立業,四處奔波,四處流浪。可是成家了呢,接下來,又會有什麼樣的人生任務必須去完成?

我們學會了生,可是沒有人教過我們怎麼去活。

在短暫晴朗的夜空下,響起了煙花爆竹的聲響,孩童在嬉戲,煙花在他們眼中綻放,然而,這並不屬於火車上的人,流浪的人在這座城市是不配得到煙花的,和那一條鯨魚一樣孤獨卻在自娛,不為什麼,僅僅由於這裡並不是家。這個女人哭了,是太累了嗎,還是多次的思念讓失望終於決堤,呼嘯而過火車,鹹澀的海浪,急切的雨、悶沉的雷、任性的風一同湧來,掩埋了女人的哭泣,哭泣彷彿並不存在,並沒有什麼值得情緒波動的因素,是啊,該活還是要活的。哭過之後,還是依舊要在大海平靜的時分背上揹包,邁出房門,開始新的奔波。

我們都是貪心的人,在不斷找尋著更高的臺階,帶著自己秘密,即便艱難也在走著,我們被別人欺騙也在欺騙著別人,獨自的人在深夜想足了辦法獲取慰藉,當孤獨遇見孤獨便得到了無恥,無恥的人們在虛偽的世間倒不足為奇,而那些真正浪漫的人才是真的活,可是漂泊永遠不屬於浪漫,那只是生存。

此刻,龍港不再是龍港,龍港是北京、是深圳、是鄭州。

北京時間8:12分

一首《龍港秘密》剛好結束

我剛好從鄭州地鐵出站

真巧

原來一首歌恰巧等於

紫荊山站到東風南路站的距離

人擠人的走到閘機口

一個男人的手機掉在地上

慌慌張張撿了起來

推著嬰兒車的父親

早已經進入到戰鬥狀態

用嬰兒車推出一片空道

豐盛的人流資源

高挑的玻璃樓房

飛馳的機動車

守在地鐵口的摩的們

路面是潮溼的

鼻尖也是潮溼的

這不是一場夢也不是癔症

我們都在為了延緩自己的凋謝

攢足了力氣

路上的人都飄在路上

輕飄飄又沉甸甸

不知是丟失了什麼看起來這麼輕

也不知是被什麼壓在身上

看起來這麼重

是三月的風還是週三的雨

略過

還是低頭的樹還是孤芳自賞的花

襯托著

可能都沒有

也許都不是

我想不說話來消磨過一生

因為沒有人教過我怎麼討人歡喜

這個龐大又陌生的城市

收留著漂泊的人

沒有人教你怎麼能夠無恥又光榮

度過餘生

狂風暴雨的聲音

南方飛來的鳥

遠方深海里的鯨

霧霾蒼穹下的女人

都是路邊擺著的悲歡喜樂

寂靜的靈魂

空蕩蕩的道理

無休止的像這首歌一樣循環

許久不見的騙子詩人

彷彿蹲在金水南路的路邊

像個老朋友一樣

招招手

碩大的黑框眼鏡

我看不清楚他猥瑣的眼睛

藍天的白

白雲的灰

在夢裡挑著一盞煤油燈

淅瀝瀝的春雨

喉嚨被撕裂般的痛楚

像被昇華掉的薄霜

正在上升

上升到神仙那裡

變得硬朗變得老舊

驀然騰昇出一種惡趣味的勇氣

帶著我走向黑暗與潮溼

這座城市已經沒有秘密

有秘密的

是苟存在這裡的打工者

他們不是神仙

不是妖怪

不是啞巴

也不是騙子

與《龍港秘密》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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