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堃:寶塔廢墟中的奇珍

中國古人有在塔中藏寶的習慣,因此,很多塔也叫寶塔,而藏在寶塔裡的很多曠世珍寶,也都是後人在維修或者是翻建古塔的時候,意外發現的。作為中國首批64件禁止出境的文物之一,《吉祥遍至口和本續》這本印有神秘文字的古籍的發現,就和一座古塔的意外倒塌有關。

張堃:寶塔廢墟中的奇珍

1990年11月,在廣闊的西北黃土高原上,一座古塔轟然倒塌。古塔位於寧夏回族自治區首府銀川市西郊賀蘭山深處的拜寺溝以北。

聞訊趕來的考古人員,對古塔展開了搶救性發掘。文物專家們望著滿地的殘磚破瓦,心情格外沉重。現場除了一根長約三四米的塔中心木柱之外,剩下的只是殘垣斷壁和堆積的塵土。

張堃:寶塔廢墟中的奇珍

專家們在清理塔心木柱時,發現木柱表面有用兩種文字書寫的題記,一種是漢字,另一種是一種很陌生的文字,看上去,它的字形結構方方正正,很像漢字,但卻又不是漢字。很明顯,這是另外一種文字。古文字專家辨別,它就是人們曾經一度認為已經失傳的文字——西夏文!

西夏,是中國西部曾經出現的一個重要地方政權。公元1038年10月,西夏開國皇帝元昊在興慶府,也就是今天的寧夏銀川市,以“大白高國”為國號,宣佈登基為帝,由於“大白高國”地處西部,宋人稱為“西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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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昊是個有遠大抱負的人,推行了一系列富國強民政策。特別是下令創造了西夏文字,並大面積地推廣和使用。但公元1227年,西夏政權滅亡後,隨著時間的推移,西夏文字也逐漸失傳,關於西夏的歷史文化更加模糊不清,後人稱西夏為“神秘的王朝”。西夏文字素有“天書”之稱,最終成為人們解讀西夏這個神秘王朝的密碼。

張堃:寶塔廢墟中的奇珍

考古專家發現,賀蘭山拜寺溝方塔塔心木柱的文字,明確記載了古塔建於公元1075年,古塔從始建到意外倒塌,歷時九百多年。隨著考古工作的進一步展開,一系列重大發現逐漸浮現在世人面前。

考古隊員們就像手術室裡的醫生,輕手輕腳,一磚一瓦地清理,希望能發現有價值的文物。功夫不負有心人,奇蹟出現了:在一堆碎磚的下面,竟然還保存有大量的西夏文物!不但有用漢文和西夏文兩種文字書寫的佛經,漢文文書,還有西夏文木牌,印花和繡花絲織品以及舍利子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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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驚訝的是,考古人員意外在塔剎第十層的天宮裡發現了一部印刷精美的古籍。由於寧夏地處中國內陸,乾旱少雨,乾燥的氣候使得這部古籍保存比較完好。專家說,拜寺溝方塔遺址發掘出土的西夏文物中,最重要的,就是這部名為《吉祥遍至口和本續》的西夏文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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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續”,簡稱“續”,意思是“藏密經典”,顧名思義,它是藏傳西夏文佛經。這部經書是從藏傳佛教的密宗經典裡頭轉譯過來的,而這部經書在藏傳佛教裡早已散佚失傳了,成為海內外獨一無二的孤本。

張堃:寶塔廢墟中的奇珍

《吉祥遍至口和本續》共有九冊將近十萬字,是目前中國考古發掘出土的西夏文印刷品裡保存比較完整、數量比較多的一次發現。更令人驚奇的是,這本古籍竟然是用木活字印刷術刊印而成的。

張堃:寶塔廢墟中的奇珍

寧夏博物館李進增館長說,《吉祥遍至口和本續》出土之後,確認它是一本非常重要的歷史文獻,也是一本真正的木活字印本實物,更是迄今為止世界上現存最早的印本實物。過去在古人的書籍裡面見到過記載,但都沒見到過實物,而這本經書的發現,正好證明了木活字印刷術的確是在北宋時期就在中國誕生了。

張堃:寶塔廢墟中的奇珍

《吉祥遍至口和本續》是用白麻紙印刷的,版心上部印刷的是書名的簡稱,下部標有頁碼,頁碼有漢文、西夏文、漢夏合文三種形式,每半面10行,每行22字,每個字大小1釐米左右,通篇字體繁複、周正、秀美,有封皮、扉頁,封皮的左上側貼有刻印的長條書籤;專家通過對比和分析,發現《吉祥遍至口和本續》具有明顯的木活字印刷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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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夏博物館李進增館長介紹說,只有在活字印刷的過程中,由於排字工人不小心或者是有一點手誤,容易把這個字排反或者是排顛倒了;再一個就是活字印刷的版心有欄框,欄框線排得不整齊的時候,它就容易缺角,也就是說對不齊了,而這個中間缺角的部分,也印到了《吉祥遍至口和本續》裡頭,所以從倒字、缺角幾個方面可以印證,它是真正的木活字印本文獻。

張堃:寶塔廢墟中的奇珍

西夏是一個信仰佛教的國度,上至帝王將相,下到平民百姓,都是佛教信徒。西夏開國皇帝元昊是一位通曉佛學的專家,他在建國前,就曾向宋朝求得佛經一部,元昊還為此專門修建了規模宏大的高臺寺,貯藏宋朝賜贈的大藏經,並請高僧將漢文佛經翻譯成西夏文。元昊規定,每一季度第一個月的農曆初一那天為“聖節”,官民出動,燒香拜佛。這一信仰一直傳承了下來,據記載,西夏第三代皇帝秉常曾向宋朝求賜佛經,而發現西夏木活字印本《吉祥遍至口和本續》的方塔木柱上,明確標明瞭方塔建造於“大白高國大安二年”,“大安”是西夏第三代皇帝秉常的年號,也就是公元1075年,秉常皇帝下令將佛經以西夏文翻譯後用木活字刊印,又放入佛塔中,體現對佛的虔誠。

張堃:寶塔廢墟中的奇珍

西夏木活字印本《吉祥遍至口和本續》的發現,說明在中國元朝之前的西夏時期,就已經開始了木活字印刷,從而將中國木活字印刷術整整提前了一個朝代,也就是從元代提早到了北宋時期,時間跨度上提早了130多年,改寫了人類的印刷史。

文章來源:《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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