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伏羲鞭和三道扛沙

海神媽祖剛剛來到渤海的時候,大概是在元代至元年間。渤海是龍王熬遠的屬地,後來玉帝王母又在渤海當中設立了三界訓境,執掌三界賞罰,曹妃受封海神時還兼領了訓境神君一職,日常就在三界訓境官邸值守。媽祖駐蹕渤海接受龍王、水族朝拜之後,急忙趕到三界訓境拜見曹妃。

三界訓境傳說就建在曹妃甸前,在渤海上空高高的懸著。前頭大門重簷門樓,門上寫著“三界訓境”四個大字;左右各有一聯,上聯寫:“一方有序”,下聯是:“四海承平”。

媽祖剛到訓境,就見曹妃早已接到大門外頭。曹妃是主,搶先開口說:“曹嫻正欲過府拜賀,不想卻失了先機,落在姐姐後頭,罪過罪過!”媽祖趕忙施禮:“雖都為海神,但妹妹還有訓境神君一職加身,位當在我之上,理當我來拜訪才是。妹妹又兼掌三界賞罰,日理萬機,怎敢勞動神君大駕!林默今日拜見,仍有一些私事相求。況且日後海上平安,少不了還要事事麻煩神君。”

海神一邊說著,用眼打量曹妃,只見曹妃面如敷金,目光如電,真是不冰而寒,不怒自威,好一派神君威儀。可不像曹妃島上大殿裡頭供奉的那個女子,溫柔嬌媚,楚楚可人。曹妃倒是親切,上前一把拉住媽祖的手,說:“哪有那麼多客套的話,就屈尊媽祖大神到我宮裡坐坐。”

曹妃把媽祖請進宮中,香茶果品奉上,兩個人一邊品茶一邊說起話來。媽祖說:“林默一到渤海就聽說神島旁邊有三道扛沙,續續斷斷從遼河口到大沽口數百里長,往來商船漁舟多有在次遭難。林默幼稚,曾在暗夜悄悄作法,想憑一己之力在海底蕩平扛沙。但是無論林默怎麼用功,那三道扛沙卻是安然不動。就算林默修行淺薄,區區三道海底沙怎麼會如此難除?無奈海底扛沙不除,禍難不已,所以,今天藉著入宮拜見神君,正想求教一二。”聽到這裡,曹妃斂起笑容,嘆口氣說:“哎,姐姐說的這件事……”

聽曹妃講述,媽祖才知道,原來女媧娘娘剛剛開闢渤海的時候,心裡存了兩個意思:一是憑藉渤海魚蝦養育黎民,二是把這渤海逐漸建成一個收容三界犯了罪錯、遭受貶罰的精靈仙怪。那些罪過大的,就要把它變成水族,充實渤海魚蝦。哪成想那些遭受貶罰的裡面,本領高強的大有人在。比如天庭玉帝的九霄宮裡,曾有一位御前將軍,號稱“天庭第一高手”,名字叫“善青”,本領絕不在後來的托塔天王李靖之下。那善青因為常常在玉帝王母跟前行走,渴慕帝王威儀富貴,漸漸就生出了野心。一次,他趁著玉帝午睡,悄悄盜走了進出御苑的金牌,溜進九霄宮後御苑裡頭。

說起這個御苑,可不是一般的天宮花園,這兒正是玉帝修行悟道、鑄丹煉寶的聖地。裡頭哪怕是一花一木,如果失竊流落出天宮,都會成為一件了不得的法寶,所以玉帝平時對御苑管理十分嚴格,絕不允許有人擅自出入。善青先喝了一陣酒,才溜進御苑裡頭,小心謹慎,不敢動這碰那,生怕玉帝驚醒,走不出御苑就會露出馬腳。他匆匆忙忙找來尋去,最後選中億萬年老樹上一朵梅花。善青心想:“這老樹雖枯,枝幹長大,上頭梅花稀稀落落也不下百朵,而我只取其中一朵,料想玉帝一時也難以察覺。”一邊想著,善青壯起膽,下定決心,採下那朵梅花吞進肚裡。善青知道,這梅花可是修仙極品,比起老君丹爐裡的仙丹來,不知要強上幾百倍幾千倍。

玉帝一覺醒來,發現有人動過金牌,仔細盤查,知道是善青做了手腳。玉帝大怒,厲聲訓問善青,在裡頭動了什麼?這時候,善青五花大綁戰戰兢兢跪著,只推說喝醉了酒誤入御苑,貪戀院中美景,在裡頭走了一遭,並沒有貪心偷盜的事。玉帝詳細查驗,也沒有發現御苑中少了什麼。不過,為了嚴肅仙規,玉帝還是判了善青一個“貶到下界轉為魚蝦,囚在渤海。”

善青到渤海以後,變成了一條八爪章魚。因為他偷食了天庭御苑梅花,貶下來的時候,玉帝又沒加以清除,所以善青等於是藏匿了仙法。凡是天上被貶的神仙藏了仙法,到了下界,本事必然也會一年數增,十年百倍。善青因為偷吃過御苑梅花,所以一年就要長到一丈來長。而他又屢屢躲過趕魚郎的眼睛,藏在曹妃甸後頭。因為與龍宮僅有一島之隔,所以反而沒有引起渤海龍王的注意。等長到七八百丈大小的時候,善青心想:“估計這時,我反上天庭的本領也應該差不多了。”為了驗證法力,善青悄悄躲到遼東灣,拉好架勢雙掌輕輕向前一推,居然掀起了兩丈來高的海浪。這下可把善青高興壞了,眼睛望著自己的雙手,樂不可支。不過這下,也就驚動了渤海龍王敖遠。

敖遠在龍族裡號稱戰神,功夫本領在龍族裡出類拔萃,這也是女媧娘娘選擇他鎮守渤海的原因。敖遠循著跡象來到遼東灣,和善青展開一場惡鬥。兩個一路打一路走,漸漸渤海龍王就落了下風。敖遠心想,要想抓住這隻妖魚,還要藉助龍族力量,所以就朝著渤海龍宮方向邊戰邊退。不出半個時辰,兩個就打到原來章魚藏身的地方。

這時候,他們兩個的廝殺聲又驚動了一條猛龍,正是鎮守灤河的黑龍。黑龍加入戰鬥,兇猛異常。可是儘管一金一黑兩條神龍聯手,居然還在下風。善青一邊打鬥一邊還說,定要捉住他們吃膽飲血增加法力。

危急關頭,忽然東南天空中飛來兩隻鳳凰。那兩隻鳳凰在空中喊:“渤海龍王、灤河神龍不必驚慌,看我夫婦擒他。”原來這兩隻鳳凰正是鳳君凰主。說完,兩隻鳳凰一東一西飛開,中間扯起三條光線,續續斷斷。渤海龍王敖遠偷眼看時,那三條線銀光如電,若有若無,續續斷斷之間,恰如伏羲先天八卦。敖遠認得,這三條銀線段段相連,狀如伏羲八卦符號,正是傳說裡的伏羲鞭。據說,伏羲鞭製成以後,大神伏羲就把它送給了鳳君凰主,說後世必當有用。

鳳君凰主東西飛開數百丈遠,一起鬆口,伏羲鞭從空中落下,越來越寬,越來越長。落入海中的時候,已經變得有幾百裡那麼長了,就像一張天網,從遼河口一直張到大沽口。

說來也怪,伏羲鞭落入渤海,慢慢隱逝了光芒,變成三道扛沙,像八卦水陣一樣,把善青牢牢地罩在海底下動彈不得。

聽到這裡,海神媽祖已是呆在那裡。曹妃也嘆一口氣說:“哎,沒想到鳳君凰主雖然用伏羲鞭鎮住了善青,卻也留下了扛沙隱患。這世間萬事,果然是有一利必有一弊,有一得必有一失啊。”媽祖的心還在屢屢遭船的禍事上糾纏,聽到這裡搖搖頭說:“這件事可怪不得鳳君凰主,用這麼重要的法器鎮住善青,看來也是不得已而為。只是我想,難道以後萬世千年,就任憑這三道扛沙屢屢傷人害命,沒個辦法不成?”

曹妃聽了,接過話說:“姐姐胸中所慮,難道曹嫻不曾用心?雖是天機,曹嫻曾經度算,也能推得一二。”媽祖聽了一驚,忙問:“既然神君能窺破天數苗頭,可不可以跟林默分享一些。”曹妃一笑,說:“這倒不妨。依我算來,若干年後,滄海桑田,這三道扛沙必為陸地所掩。就連這孤零零大海之中,一點曹妃島上,也終將北與大陸相連,成為鬧市。那時,曹妃甸前巨型舸艦穿梭,來來往往,由此通向西洋東瀛、四面八方。”媽祖聽了歡喜說:“如果像神君說的這樣,到了那個時候,這三道扛沙自然也就不是什麼災禍了。”

此次拜會後,曹妃、媽祖兩位海神交情甚篤,時常著錦衣麗服,在渤海風浪中聯袂飛出,救人救船,留下功德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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