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


戴叔倫|| 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

除夜宿石頭驛

戴叔倫

旅館誰相問,寒燈獨可親。
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
寥落悲前事,支離笑此身。
愁顏與衰鬢,明日又逢春。

註釋:

除夜:除夕之夜。石頭驛:在今江西省新建區贛江西岸。
寥落:稀少,冷落。此處有孤獨、寂寞之意。
支離:即分散。《全唐詩》校:“一作羈離”。

在這寂寞的旅店中有誰來看望慰問,只有一盞孤燈與人相伴相親。
今夜是一年中的最後一個夜晚,我還在萬里漂泊未能歸家。
回首前塵竟是一事無成,分散孤獨的我只有苦笑與酸辛。
愁苦使我容顏變老,兩鬢斑白,在一片嘆息聲中又迎來了一個新春。


戴叔倫|| 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


精彩賞析:

此詩開篇把自己滯跡他鄉的寂寞苦澀寫得十分深刻,結尾處又給人一種以沉重的壓抑感。全詩寫出了沉思追憶和憶後重又回到現實時的自我嘲笑,蘊含著無窮的悲愴感慨和不盡的悽苦況味,寫情切摯,寄慨深遠。

  “旅館誰相問,寒燈獨可親”寫明瞭一個孤獨的旅客夜宿在旅館中。接著用第二聯“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補充說明這個“夜”是“除夜”,這個“人”是離家很遠的人。

  “寥落悲前事,支離笑此身。”前者是說過去的一切事情,也就是種種生話遭遇,都是非常寂寞,失意,只會引起悲感。後者是說現在這個漂泊天涯的軀體,又如此之支離可笑。上句回想過去,沒有得意事可供現在愉快地回憶;下句是自憐,現在已沒有壯健的軀體能忍受流浪的生活。

 “愁顏與衰鬢”就是“此身”的“支離”形狀。這樣一個既憂愁,又衰老的旅客,獨宿在旅館裡,明日又將逢到春天,真不知今後的命運如何。

“明日又逢春”這一句,有兩個意義:第一,它的作用是點明題目,結束全詩。今晚是除夕,明天是新年初一,春季的第一天。寫的是明日,意義卻在今夕。第二,作者用了一個“又”字,其思想基礎是對於“逢春”並沒有多大樂觀的希望。年年逢春,年年仍然在漂泊中,而到了明天,又是一年的春天了。這一句底下,作者還有許多話沒有說出來,給讀者留下思考的空間。這就是所謂“餘味”。

  宋人姜夔在《白石道人詩說》中曾談到詩語以有含蓄為貴,他說:“詩貴含蓄,東坡雲:‘言有盡而意無窮者,天下之至言也。’山谷尤謹於此,清廟之瑟,一唱三嘆,遠矣哉。後之學詩者,可不務乎?若句中無餘字,篇中無長語,非善之善者也,句中有餘味,篇中有餘意,善之善者也。”

  可知最好的詩,必須做到句有餘味,編有餘意,總起來說,就是不可把話說盡,要留有讓讀者思考的餘地。作詩者固然要達到這樣一種藝術高度,讀詩者也需要具備一種探索餘味、餘意的高度欣賞力。

  這首詩,一向被認為是唐人五律中的著名作品。其所以著名,完全是由於頷聯“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歷代以來,到年三十還住宿在旅館裡的人,總會感傷地朗誦這兩句,以為詩人已代他形象地說出了寥落支離的情緒。因此,這兩句詩成為唐詩中的名句。雖然這兩句詩並不是戴叔倫的創作成果,而是化用了梁武帝《冬歌》“一年漏將盡,萬里人未歸”詩句,但是有了些許創新,於是成為了名句。


戴叔倫|| 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


作者資料:


戴叔倫|| 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


戴叔倫(732—789),唐代詩人,字幼公(一作次公),潤州金壇(今屬江蘇)人。年輕時師事蕭穎士。曾任新城令、東陽令、撫州刺史、容管經略使。晚年上表自請為道士。

其詩多表現隱逸生活和閒適情調,但《女耕田行》、《屯田詞》等篇也反映了人民生活的艱苦。論詩主張“詩家之景,如藍田日暖,良玉生煙,可望而不可置於眉睫之前”。其詩體裁皆有所涉獵。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