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日本球員卻要求主動降薪:4到9月不要了

“領導,請給我們降薪,拜託了!”

“我們主動放棄4到9月份的工資,希望球隊把資金用在有需要的地方,給予社區以及社會幫助”。

4月6日,日本球隊北海道札幌岡薩多的隊長髮表了公開倡議書。

年薪僅有中超的1/3,日本球員卻要求主動降薪:4到9月不要了

疫情期間日本不降薪 球員喊話老闆:求降薪半年拜託了!

一、當前情況

受到新冠病毒的影響,自2月底以來,日本聯賽全面停擺。沒有比賽,意味收入減少,停擺越長,俱樂部的財政危機就越嚴重。

在支出項中,球員工資佔營收的比重最大,多數日本球隊約為50%。

據日媒的數據,今年J1球員的平均薪資為3446萬日元(224萬元,僅為中超的1/3),球隊平均開銷為10.7億日元(7000萬元)。若以平均線為基準,半年無薪的北海道球員能為俱樂部省下5.35億日元(3500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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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為了保證俱樂部的運營,球員的犧牲在所難免,否則一旦俱樂部財政支撐不住,申請破產保護,到時整體的損失將會更大。

相比更晚停擺的五大聯賽,巴薩與球員協商降薪,熱刺給員工發減薪郵件不同。

日本反其道而行之,三級職業聯賽56傢俱樂部,至今沒有傳出要給降薪的新聞,反而是球員主動喊話老闆。在疫情期間,甚至像J1的小球隊湘南FC還在招聘俱樂部工作人員。

員工失業,球員降薪,真的不存在的?

或許,從北海道俱樂部主席野村佳一的回應中,可以找到一些答案:

“我很感激球員的行為,但他們的行為跟球隊的財政情況沒有直接聯繫,並不代表球隊財政狀況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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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田伸明

J2球隊福岡黃蜂俱樂部的強化部部長(類似競賽部部長)柳田伸明在接受西北望看臺的採訪中,也證明了這一點:

“目前整個聯賽沒有降薪的計劃,我的俱樂部也是一樣。”

二、財政狀況

“集體不降薪,日本球隊怎麼做到的?”

“球隊的財政健康,運營模式合理,備用金充足。”柳田伸明說。

這是官方去年發佈的2018年J聯賽各隊的財政狀況,共54支隊伍(除去4隊延遲公佈)。J1一共有10隊盈利,佔比近7成,整體毛利潤10.38億日元(6700萬元),平均淨利潤6900萬日元(450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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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神戶勝利船這樣背後擁有樂天大財團的球隊,儘管伊涅斯塔的年薪超過2000萬歐,但球隊依靠鉅額的贊助收入實現近10.5億日元的收益(6800萬元),該項數據也是聯盟之最。

而根據亞足聯公佈的數據,2017年中超俱樂部虧損總額已超過759億日元(49億人民幣),平均虧損額在43億日元(2.8億元),英超僅僅是中超的1/2。

從三級聯賽來看,2018年實現收支平衡的日本俱樂部佔比約為7成。但J3的虧損俱樂部共有9家,三級聯賽之最,且總收入為負數。

收益負數,財政赤字,就意味著財政不健康麼?

未必。

從這份報表中看,2018年引入托雷斯的鳥棲沙岩淨虧損最多,達到5.81億日元(3800萬元)。但因為俱樂部的償債能力強,總資產多,尤其是8.91億日元的流動資產與5.56億日元的固定資產總和要高過虧損項,因此適度的財政赤字並不會影響俱樂部的正常運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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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雷斯

同時,他們也是18年俱樂部人工薪資佔比最高的J1球隊(球員佔大頭),達到了62.7%,低於歐足聯70%的紅線。

當然,J聯盟對於俱樂部的財政赤字也有明確的底線:不能連續三年財政赤字。

准入與社區

“聯賽引入了俱樂部的入門許可制度,讓俱樂部去完善管理制度。因此,就算有一次這樣的財務危機出現,各俱樂部也能抵抗得住這樣的風險。”

在柳田伸明看來,聯賽的准入制度倒逼著俱樂部改善自身的經營方式,進而實現逐步盈利,增強了抗風險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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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例行公開的聯賽財報

2009賽季,日本聯賽累計上座人數達到957萬人,打破上一年剛剛創下的紀錄,但許多俱樂部負債經營。一年後,負債數目繼續增加,J1和J2累計負債的俱樂部不下10家。

為了避免破產,止住市場泡沫,日本足協取經德國,權力下放,讓J聯盟自主經營聯賽。2012年,J聯盟頒佈了俱樂部准入條例:

連續3年財政赤字不許准入,違者直接降至業餘聯賽。

為了防止財務造假,聯盟每年都會指派特定的會計師與律師進行財務審核,之後由秘書處進行聽證調查,最後再由包括主席在內的10人所組成的授權機構決定是否給予准入。

此舉一出,日本俱樂部紛紛削減開支,佔據大半支出的球員薪資成了首先要考慮的問題。一段時間內,外援離隊,本土留洋成了聯賽的主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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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藤嘉紀留洋英超

彼時的中超卻呈現另外一番景象,保利尼奧、高拉特、胡爾克、奧斯卡紛紛加盟,金元中超席捲歐亞大陸,亞冠賽場一度成了中韓兩國球隊的獨角戲,東瀛球隊成了背景板。

期間,受到准入政策的影響,日本各俱樂部更加深耕於社區足球,努力讓更多周邊的個體與球隊產生聯繫,參與進來,入場應援,成為俱樂部下一個潛在的擁躉。

以福岡黃蜂為例,除了建設自己的足球學院青訓梯隊外,俱樂部已和20多所學校有合作,推出了出了N套針對不同年齡層,不同群體和性別的課程大綱,類似啦啦隊學校、女足學校、跑步學校、成人學校。不管你是男是女,小孩亦或大叔,會不會踢,總有一款適合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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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各位初學者和女性朋友加入我們,年齡限定30歲以上,無論你會不會踢,只要加入我們,就能充分享受足球帶給你的快樂,還能強身健體。”

有人說30歲才來接觸足球,會不會太晚?

白巖松曾經說過:“中國踢球的孩子少,不是因為他們不想踢球,而是他們的父母此前沒沾染上足球,自然而然也就不會帶孩子去參與,這是一個連鎖反應。”

不走職業道路,參與足球無所謂早晚。很多時候,年幼的孩子參不參與足球,決定權都在父母手上。此時如果有個足球活動是服務於這些家長的,讓他們參與過後能從中體會到足球、感受到運動帶給他們的快樂與滿足,是不是也會增大下一代參與足球的幾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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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日本的父母願意花2160日元(140元人民幣)為自己的健康和興趣買單,與俱樂部產生聯繫,進而拉著對象,帶著孩子去到綠茵場,那麼球隊的門票就有了,贊助更高了,周邊也更多了。最重要的,球隊未來的選材面也會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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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社區化模式,由點及面,經過數年的積攢,慢慢輻射周圍,直至整個國家。

在亞冠賽場淪為背景板的那幾年,儘管洲際賽場的成績不佳,但日本聯賽的上座數依舊呈現上漲的態勢。

“日本球迷對於俱樂部的愛是非常強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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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愛,柳田伸明深有體會,尤其是親身經歷了幾年前那個號稱‘奇蹟晉級’的故事。

“2008年,我是大分三神隊(J1球隊)擔任助理教練,當年球隊拿到了聯賽盃冠軍,在J1中排名第4。成績看上不不錯吧,但2010年球隊遇到了財務危機,於是俱樂部從聯盟借了6億日元,來維持正常的運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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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分三神隊與他們的第12人

在2012年的J2聯賽中,球隊在賽季末段獲得了晉級J1的資格,但是根據規定,如果不償還當時從聯盟借出的資金,球隊將無法升級。

得知這一消息後,球迷、球員以及俱樂部的工作人員一同進行了募資活動。最後一共籌集了超過1億日元的資金,大分三神成功償還了從J聯賽借來的貸款,順利升級。這個故事被稱為“奇蹟的晉級”。

對於球迷來說,俱樂部已經成為了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四、營收方式

從2011年至今,8年時間裡J聯賽的上座人數增加了365萬人次,去年J1的場均上座人數首次突破2萬,三級聯賽的總上座人數突破8位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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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迷的增加,市場的擴大,與之水漲船高的便是贊助份額與轉播費。

2017年,聯盟主席村井滿邀請了一家著名的體育中介公司,與英國轉播機構簽下了10年2100億日元(136億元)的鉅額轉播合同。

然而,不同於英超鉅額的轉播收入佔比,在日本俱樂部的賺錢項目中,轉播分紅只是小頭,真真的大手筆還得看贊助商與門票收入。

根據J聯賽2019年的白皮書數據,去年J1、J2、J3合計收益1254億日元(81.6億元),贊助收入超半數,與門票合計佔比近7成。

除了主贊助商之外,各俱樂部在贊助形式上也是腦洞大開,從球衣鎖骨廣告,到球褲廣告,再到簽約的年限、數量、大牌球員條款都徹底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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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涅斯塔

2018年,僅胸前的鎖骨廣告位,鹿島鹿角就拿到了2億日元的營收。

福岡黃蜂作為一家J2的俱樂部,今年的主要贊助商就有7家,其他的官方合作伙伴累計超過50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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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岡官網的贊助商以及合作伙伴

除了贊助、門票、轉播、周邊之外,其他收入(轉會費、賽事獎金、場館運營收入)也是不少俱樂部依仗的經濟來源。

鹿島鹿角依舊是那個最玩得開的課代表。

2018年其他收入這一項,鹿島狂收22.6億日元(1.48億元),是收入項中佔比最高的。其中包含亞冠冠軍的4.3億日元獎金,J聯賽第3的數億分紅,昌子源離隊後帶來的3.7億轉會費,以及俱樂部的場館運營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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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島體育診所內部圖

在場館的開發上,鹿島建立了自己的體育診所,依靠先進的醫療設備和專業的醫學知識,每天能幫150人解決身體健康的問題。

俱樂部的健身器材也對外出租,2018年的會員數已經超過2萬。此外,俱樂部榮譽室的參觀遊覽,家庭日活動的舉辦以及溫泉服務等等,均是俱樂部能夠獲得營收的項目。

五、當前應對

“聯賽停擺已經一個多月了,原計劃的收入減少會對管理造成壓力,這次疫情對門票的收入影響最大。”柳田伸明說道。

從2月底至今,J聯賽官網已經數次更新了相關退票的信息,各俱樂部官方也及時跟進。作為收入佔比僅次於贊助的門票,一時間沒了近2成的收入,期間還不打算降薪或裁員,日本俱樂部難道僅用積蓄就能順利度過危機麼?

“贊助商的贊助費有可能會減少,但福岡正在努力確保獲得原定的金額。”儘管自家的贊助還沒完談妥,但已有大金主給包括福岡在內的56傢俱樂部吃了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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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聯盟主席村井滿

“作為日本三級職業聯賽的官方贊助商,不論聯賽是否縮水、不管曝光度是否下降,絕不削減各俱樂部的一分一毫。”3月份的媒體見面會上,聯賽主席村井滿介紹了主贊助商的態度。“我真的很想哭。”

對於贊助商的做法,柳田伸明表示這是一種全局的考慮:

“我覺得主要還是大家認為足球正在為日本的發展做著貢獻。”

在收入項中,贊助的大頭保住了,去年轉播的分紅也陸續到手,周邊還在線上銷售,縱然門票影響很大,但停賽期間某些支出也在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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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擺期間福岡周邊的售賣

“由於沒有比賽,原本佔據大頭的客場費用就不會發生。以福岡俱樂部為例,一次客場費用大概是400萬日元(26萬元)。”按照原先的賽程,福岡黃蜂這段時間少打了3次客場,也節省了1200萬日元的預算。

此外,由於球員的薪資有15%是來自獎金,沒有比賽此類支出俱樂部也不會承擔。加上比賽日費用、銷售管理費用、團隊運營費用等等也下降。在一定程度上,也能緩解支出的數額。

“支出在減少,但以目前的狀態,財政狀況能維持多久不好說,各隊的情況不一樣,差異很大。”

柳田伸明的回答也印證了前段時間主席村井滿的發言。

“當下的整個聯賽的財政狀況健康,存在困難的俱樂部有,但只有一兩家,對於這些小俱樂部,我們也會採取方案,比如完善大型災難的賠償,專人專項去對接俱樂部、球員、球迷等群體。”

“聯盟會建立特殊的融資渠道,我們有10億備用金, J1為3.5億日元,J2為1.5億日元,J3為3000萬日元,給予有需要的俱樂部貸款,放寬期限至3年償還。”財務部負責人鈴木介紹道。“聯盟也會適當調整准入制度,特殊時期特殊對待。”

“對於某些財政危機嚴重的俱樂部會進行補貼。”競賽部負責人久保田發言介紹了聯盟要採取的一系列財政政策。

聊天的最後,柳田伸明一直在期盼著聯賽重啟的那天,並且希望外界不要給球員過多的輿論壓力。在他眼裡,球員降薪不應該成為一種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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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1球員三浦知良

“當前的重心不應該放在球員降不降薪,應該先確保自己和他人的安全,這一點是最重要的。然後再期待聯賽如何在安全的環境下儘快地開始。期間,每個人都要為之努力,不能有所懈怠。”

“在這次疫情面前,每個人都應該儘自己所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去做一些事情,哪怕帶給別人一個微笑,也是我們應該去努力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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