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痛悼念幾代阿語人的老師——仲躋昆先生!


訃告


4月13日凌晨,中國阿拉伯語界泰斗仲躋昆先生在北京病逝,享年82歲。


仲老師為遼寧大連人,1938年生,於1956年進入北大東語系學習,師從阿語系開創者馬堅先生,1961年畢業後留校任教。在北大讀書期間結識了自己的夫人劉光敏老師,從此相伴一生。


60多年來,仲老師與阿拉伯語言、文學、文化結下了不解之緣。他編著有《阿拉伯現代文學史》、《阿拉伯文學通史》(上、下卷)、《阿拉伯古代文學史》(上、下卷)、《阿拉伯:第一千零二夜》等,譯有《紀伯倫散文詩選》、《淚與笑》、《庫杜斯短篇小說選》、《阿拉伯古代詩選》、《一千零一夜》、《努埃曼短篇小說選》等。


仲老師的逝世震動了中國阿拉伯語界,是我國外文翻譯和文學領域的巨大損失,一顆巨星就此隕落。

在此,我們沉痛悼念幾代阿語人共同的老師——仲躋昆先生!




付志明 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副院長

聽仲躋昆老師講阿拉伯文學:

從18歲進入北京大學阿拉伯語專業學習,到今年82歲。數字前後順序的變化,體現了一份堅守,一份情懷,一份熱愛。一批人,將阿拉伯文學從一個邊緣學科到得到國際學術界的認可,到其代表人物獲得國家翻譯終身成就獎,這需要這份堅守。從我認識仲老師近四十年來,他和我談起就是如何加強中國阿拉伯文學的研究,如何讓這個世界文化的明珠在中國發光,如何用阿拉伯語,而不是通過英語及其他的媒介,原汁原味地傳遞阿拉伯文化的美。幾十年的堅守,他做到了,他們這一代人做到了,仲老師也從一個行動敏捷的青年小夥到需要助聽器的八旬老者。然而歲月並沒有磨滅仲老師對阿拉伯文學的追求和熱愛,反而愈發感受到來自仲老師內必深處對阿拉伯文學的執著追求,對建立中國“阿拉伯學”的願望。我們要加油,不能辜負老一輩的希望。聽仲老師講座,總能從他的詼諧言語中得到智者的啟示。比如18與81的差異;再如,奶牛下牛奶,蜜蜂釀蜂蜜,那棗椰樹上結的自然就是椰棗了。仲老師說這種舉一反三的翻譯本領是馬堅先生傳授給他的。


沉痛悼念幾代阿語人的老師——仲躋昆先生!


關於《阿拉伯文學通史》:

我最早了解的阿拉伯詩人——蓋斯、穆太奈比等都是在仲老師的課上聽到,拿到這部書又感到陌生,因為書中還增加了許多最新的作家作品介紹,甚至有60後阿拉伯作家作品。

前一段時間與張洪儀教授交談,談到阿拉伯研究方面的書每年也有些出版,但許多便只是成為眾多書目之中的一本,讓人常常談起的可以稱得上“書”,還是不多。仲老師的這本《阿拉伯文學通史》應該就是這樣一本“書”,它不僅是一本文學專著,更是一部辭書,是一部當我們想要探尋文學方面的問題時,可以從中找到答案的辭書。

有一天與仲老師的夫人劉光敏老師交談,她說仲老師搞專業不是非常的“用功”。因為很少看到他熬夜,但不知不覺就看到了厚厚的書稿。我想這正是我們要研究與挖掘的東西。如果不努力,我們怎麼能看到優美的《淚與笑》;如何欣賞阿拉伯古代詩歌;如何得到今天這本厚重的書。看不到仲老師熬夜,那說明他有研究的天賦,但更重要的是有一份對阿拉伯燦爛文化的熱愛,有一份對文學的執著,有一份對事業的追求。有了這份愛,才會有使不完的勁,才會有不懈的努力,才會有輝煌的成績。


沉痛悼念幾代阿語人的老師——仲躋昆先生!


病榻上的仲老師還夢想出院後,開一個阿拉伯詩歌朗誦會,眾多人圍攏在他的周圍,欣賞他朗誦的阿拉伯詩歌。他不斷的說,“我是愛阿拉伯的,我是愛阿拉伯詩歌的”。

仲老師是執著的,他執著於加強中國阿拉伯文學的研究,如何讓這個世界文化的明珠在中國發光,如何用阿拉伯語,原汁原味地傳遞阿拉伯文化的美。

仲老師是浪漫的,他的浪漫表現在他對阿拉的詩歌的翻譯中,他的浪漫體現在他和師母浪漫的愛情中。仲老師病重期間,正值新冠疫情,師母與老師不能見面,仲老師每天要師母通過短信傳遞消息,師母說,電視上不是都有嗎?仲老師說,你的短信是有溫度的!!!

仲老師是幸福的,有他熱愛的阿拉伯文學相伴,有熱愛他的學生的問候,更有與之相伴60餘載的師母的守候,即使在疫情期間,病房門阻斷了見面的通道,但每天堅持的送餐與努力的品味,更是60年相守的幸福。

仲老師走了,世間再難見優美的《淚與笑》,願仲老師天堂之中與阿拉伯詩歌永遠相伴。




鐵國璽 北京伊斯蘭經學院副院長

驚悉北京大學阿拉伯語泰斗,同時也是北京伊斯蘭教經學院特聘教授仲躋昆教授因病去世,心裡非常難過,實在難以接受。我和仲老相識多年,內心一直以長輩和老師的感覺相處,也受到老師和師孃的喜愛。

仲老是阿拉伯語文學大家,翻譯了大量的作品,著作等身,蜚聲國內外。但是在我和老人家相處中,卻覺得他一點架子也沒有,待人真誠、熱情、和藹。我原來在北京東四清真寺工作,由於工作需要,1998年調到北京市伊斯蘭教經學院任副院長兼教務長,負責管理和教學任務。原來我們經學院的阿拉伯語教學是在納忠先生關照下,由北外著名教授朱凱系主任負責。後來,由於擴大招生,阿語教師需要增加。因我曾在北京大學阿拉伯語系進修過,和北大老師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和師生關係,所以仲老和景雲英教授、顧巧巧教授、梁雅卿教授等都被禮聘到了經學院任教。於是我們北京市伊斯蘭教經學院同時得到了北外、北大兩所大學著名教授授課,教學質量和水平得到空前提高。


沉痛悼念幾代阿語人的老師——仲躋昆先生!


仲老受聘我院後,不辭辛苦,不計報酬,任勞任怨。以博士生導師的身份,從阿拉伯字母開始教授新生;後來,又為在職阿訇研修班的學生授課,培養了大量的阿訇和穆斯林青年。仲老一直秉承反哺學生的舉意,曾多次在很多場合都對馬堅等他的穆斯林老師對他的培養表示感謝,不忘師恩,代培學生。這種高尚情操令人感動和懷念。

仲老是位品德修養高尚的人。我在教學中也一直學習仲老,以仲老為榜樣,舉好意,做好事,不圖回報。與仲老熟悉後,也得到了仲老和師孃的喜愛。每次參加北大、北語、北外的學術研討會,基本都能見到仲老,我倆總有說不完的話題,我也被吸納進了中國阿拉伯文學研究會任理事,並結識了更多的專家學者,從而為我開拓了更廣更深的人脈資源和學習進步的機會。以至於後來能夠經常參加阿拉伯語教學和研究等學術會,當評委,做主持,做發言;更和幾所高校阿拉伯語的院長教授結識,成為很好的朋友。這些都離不開仲老的關照和提攜。雖然受之有愧,但也萬分感謝。

仲老艱苦樸素,不圖奢華,一副學者的風範和做派,與人為善,真誠,謙遜,身教重於言教 ,具有高尚的情操和人格魅力。每年學院春節去看望老人家時,都能得到老師的簽名作品,受益良多。有時候和學生一起看望老人家,也會被老師請客,豐盛溫馨。記得老師獲得阿聯酋頒發的翻譯大獎後,有一天仲老給我打電話,瞭解一位曾經翻譯過聖訓的穆斯林學者的情況,讓我找找他的聯繫方式。他想推薦這位穆斯林學者入選候選人名單。他對穆斯林學者非常關心也特別尊重。在經學院任教時,對任課語文的劉教授,任教政治的馮今源研究員,都特別尊重,分外關照,沒有一絲國內外著名大教授的架子,令我們的外聘教授們印象深刻,極為感動,從而有力地保證了我院教學質量和水平。我院很多聆聽過仲老授課的學生,聽到仲老去世的噩耗都萬分悲痛,同時也為曾受教於仲老而感到榮幸與自豪。仲老為北京的民族宗教教育事業殫精竭慮,立功甚偉,名留史冊!!對於仲老懷念,需要慢慢的體會和記憶,紙短情深,掛一漏萬。再次懷念敬愛的恩師、長輩。阿拉伯語文學泰斗、尊敬的仲躋昆教授千古,一路走好!

學生鐵國璽敬輓



馮今源 社科院宗教所研究員


我有幸與仲教授在幾年中一起應邀給北京市伊斯蘭教經學院學員授課,因此相識相知,對於這位老大哥我是非常尊敬的,他的知識淵博,卻非常謙和,待人誠懇,絕無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當前那些以“精英”自居的臭架子;也不像某些人那樣虛偽。當談到馬堅等前輩教授專家時,他都是極其尊敬和推崇、仰慕。即使對我這個根本不懂阿拉伯語的小兄弟,也是十分尊重,絲毫沒有鄙視或嘲諷的意味,總是很誠懇地與我交流各種看法,令我感動。他還主動把他的新作贈送給我,真誠地請我批評指正。對於仲教授我是非常尊重的,他對於我們回族學者充滿了友情。如今,他走了,我是很悲痛的,祝他一路走好!




錢艾琳 南方科技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研究助理教授


今天下午(2020年4月13日),我和張莉萍在阿語校友會突然得知仲老師逝世,馬上聯繫史月師妹,確認了消息。晚八點,付志明老師在朋友圈敘述了老師病重期間,與劉光敏老師難以見面,仍每天要師母傳遞“有溫度的短信”。同一時間,新浪文化發表林豐民老師2017年的長文《仲躋昆:從中國邊緣到阿拉伯中心》。北大阿語人都振奮地記得,在文章發表後的2018年,仲老師獲得了翻譯文化終身成就獎。2019年,《阿拉伯古代詩選》《黎巴嫩詩選》和《阿拉伯古詩100首》相繼出版。

1996年秋季,我與莉萍從蘇州市考入北京大學東語系阿拉伯語專業。三年後一同從敘利亞留學回來,仲老師就教我們文學史。某次仲老師不知怎麼提起《鏡花緣》裡“精通音律、能學鳥語”的歧舌國,就用我們兩個“南蠻”作比,以資鼓勵。而後來我們倆也一起得了阿拉伯翻譯比賽的二等獎,總算不負“歧舌”之名。

沉痛悼念幾代阿語人的老師——仲躋昆先生!

2018年秋季,我在珠海的阿拉伯文學研究會年會再次見到仲老師。也是林哲師妹介紹,我認識了劉老師。其實在美國的十五年,有時候隔幾個月,有時候隔幾年,我會跟仲老師聯繫一次。北大阿語專業的人數不多,這麼多年過去,仲老師居然還一下子認出我。做過老師都知道,不用說二三十年,單把一學期教過的學生跟名字對上號就有多麼不容易。

此時的仲老師與我記憶中瀟灑的大詩人不太一樣了,更像劉老師身邊一位天真靦腆的少年。他告訴我耳朵聽不清了。其實之前他在電郵裡提過,囑咐我應該集中精力做學問,“手可以更收攏一些,題目更大一些,不要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把精力分散了。”我站在他身邊五分鐘,跟以前一樣安靜地聽講,每個字都是關心。

去年9月份郅溥浩老師在九頭鳥做東,我、莉萍、白野、鄒蘭芳老師從北大過去,仲老師還為我們簽名贈書。今年我在Zoom平臺教阿拉伯歷史課,用上了《阿拉伯古代詩選》《阿拉伯古代文學史》和《阿拉伯古詩100首》。讀詩正是瞭解阿拉伯民族心靈的捷徑。

盲詩人麥阿里在《寬恕書》曾想象與無數逝去的名詩人對話。印象最深的一段是:“請問這句尾符如何標音?”“呃,我也不記得了,安拉是全知的。”流傳下來的阿拉伯古詩,如電擊入人心的片段,其閃耀多半來自後世詩者的詮釋。對中國阿語人來說,有幸能被光芒擊中,依靠的是譯者。他們需要翻閱無數詩注,自信毫無錯譯。譯筆又純真,出乎自然。二十年前,我曾在課間問過仲老師,您最愛的詩人是誰。現在的他定已像麥阿里那般,在天堂與一位位先去的詩人們傾談。

我們都是仲老師帶進阿拉伯文學世界的,那裡的樹木、花朵、淚水都浸滿他的語調。仲老師永遠年輕,他用一顆純真的心,讓我們覺得阿語是那麼美好。我們也才會不管任何困難,在這條路上堅持下去。

2020年4月13日夜於深圳南科大




潘瀟寒 上海外國語大學博士後


我在北大讀書的時候,仲老師已經退休。有時他會出席系裡的重要活動,像一位世外高人。

漸漸地也從師長和同學口中聽聞老先生舊日求學、從教、工作零零散散的故事,他的形象在我腦海中越發傳奇起來。那些事蹟離我很遠,但憑著讀過先生的著作,也彷彿很瞭解他一般,既欽佩又慚愧。

後來在兩個場合親身領略了仲先生的風采。一次是北大為仲老師舉辦“沙特阿卜杜拉國王世界翻譯獎”的頒獎典禮,另一次是在北外舉行的阿多尼斯新書籤售會時,仲老師作為阿多尼斯的朋友和嘉賓出席。兩次都有幸聆聽仲老師為到場者朗誦阿拉伯詩歌。這位長者,滿頭華髮,像滿月一樣明亮,聲如洪鐘,抑揚頓挫間飽含激情的詩句便迴盪整個廳堂。他目光迥然,在臺上堅實地踱著步子,而情動之處,不時揮舞起手臂,神情更加泰然自若起來。你彷彿面對貝都因人生活千年的漫漫大漠,風吹而過。那時,我覺得和老先生的距離近了。耄耋之年,對阿拉伯文學,對阿拉伯詩歌,依舊保有赤子般的熱愛。這樣的人生何其精彩!

因此我想,緬懷先生最好的方式,是時常閱讀他的文字,是不忘保持生活的熱情。




孫曉雯 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博士後、講師


沉痛悼念仲躋昆老師!今天中午突然聽聞仲老師仙去的消息,不敢置信。我在北大阿語系學習的時候,仲老師已經退休,所以未能有幸得到仲老師的言傳身教。但我仍記得多年前,系裡有次組織學生朗誦阿語詩歌,特意邀請仲老師對我們進行指導,後來也在一些活動或者講座中見過仲老師。所以在我的印象中,仲老師一直是一個健康爽朗、精神矍鑠的老先生,而每當他講起阿拉伯文學時,總能侃侃而談,引人入勝。仲老師在阿拉伯文學翻譯領域的造詣令人高山仰止,每當我需要查詢有關阿拉伯文學的知識時,首先要去翻看他所著的《阿拉伯文學通史》,而仲老師的譯文也每每讓我感嘆什麼是真正的信、達、雅。仲老師為阿拉伯文學翻譯事業奉獻了他的熱情與熱愛,是我輩之楷模!今日,阿語學界痛失一代泰斗,唯有將先生之精神銘記心間,不斷激勵自己!先生千古!




林哲 北京大學阿語系博士 對外經濟貿易大學講師


沉痛悼念幾代阿語人的老師——仲躋昆先生!


上午11點,正在備課的我,忽然聽到仲老師去世的消息,頭腦中“騰”的一下,像是倒瀉了一鍋滾水。起初我還不敢相信,直到確切消息傳來,我才在震驚中慢慢開始消化噩耗。中午愛人打了個電話來(他隨我和仲老師等吃過兩次飯,對老師們有很深印象),我說一句“仲爺爺走了”,眼淚就流下來,電話兩端,都是默然。

靜言思之,仲老師和煦的笑容,他在臺上或激昂、或低迴的吟誦,他和劉老師相依相攜的身影在我的腦海中不斷浮現。

照說我們這一輩入學的年頭,仲老師早已退休,我們又如何有幸親炙大師教誨?可是北京高校的許多阿語學子都知道,仲老師關心中國阿拉伯文學研究的發展,不光時常給年輕學子做講座,出席阿拉伯文學相關的活動,還請他們到自己家裡喝茶聊天,談談講講阿拉伯文壇的掌故和新聞,有時更約在餐廳,請吃膩了食堂的年輕學生“撮一頓”。每次新年來臨前,當我們還沒有做好迎接新一年奮鬥的準備時,仲老師的新年問候和他精心製作的阿拉伯譯詩年曆就已經躺在我們的電子郵箱裡了。老先生的譯筆曼妙是人所共知的,這跟他內心的敞亮純淨不無關係。

腦海中浮現的畫面太多,有一幕撞了進來:一次,我一個人上新風街去幫劉老師擺弄電腦,順便找仲老師借本書。還記得那天天氣很好,陽光在兩老的公寓房間中灑了半邊,風從窗外探頭進來,輕軟地吹拂著。電腦很快弄好了,可仲老師想不起把書放到哪兒了,翻箱倒櫃地找,始終尋而不得。老先生有些失望地背對書架坐下,頭一歪,左手托腮:“唉,它到哪兒去了呢?”神態十分可愛。我坐在他對面的小板凳上,正在想笑又不得不憋住的關口,突然在仲老師右側臉頰後面的架格上看到一個熟悉的書題,正是我們要找的書!趕緊招呼仲老師轉頭看,他也樂了,把書取下來遞給我,我們都很開心。




馬悅 清華大學法學院博士研究生


沉痛悼念仲躋昆教授

仲躋昆先生享年82歲,一生致力於阿拉伯語教學、翻譯和研究事業,退休後依然譯書撰文、筆耕不輟,對後學提供著關心與指導。

本人碩士階段,經導師邀請,仲老欣然答應擔任我的碩士學位論文評議人和答辯委員會主席。

仲老身為阿拉伯文學翻譯領域的泰山北斗,不僅不辭勞苦出席我的碩士論文開題和答辯,還就材料收集與論文結構等問題多次對我躬親指教,並在初稿完成後為我提供了寶貴的修改意見。

在論文寫作和評議階段,每當我去仲老家遞送文稿、徵詢意見,仲老和劉老師都會熱情接待,對我噓寒問暖,並堅持將我留下吃飯。

前段時間,看到先生出席活動的照片,感覺先生狀態尚好,原計劃返京之後便去問候先生,怎料今晨驚悉噩耗,探望之事竟成遺憾。

悲悼緬懷之餘,學生等定會銘記先生教誨,繼續精進學業,繼承先生遺志。先生千古!




戴志軒 谷歌軟件工程師

今天得知仲老師去世了第一反應是震驚,因為印象裡的老師是一位聲音洪亮,臉色紅潤的學者。我和老師並無直接的接觸,第一次聽說他是大一時班主任要陪仲老去阿布扎比領取一個國際阿語文學獎。當時懵懂的我並沒有讀過阿拉伯文學,但知道得到這個獎肯定非常難得,也覺得老師為中國的阿語全在國際上都爭光了,心裡很佩服這位老師。研究生期間因為各種活動和老師同時出現在一些場合過,都是遠遠的看他,聽他講話,觀察他。老師講話眉宇間深深透露著對阿拉伯文學文化的深深喜愛,老師的聲音也洪亮,有氣勢,所以每次聽他的說話都能讓人打雞血回去好好學習一陣子。對於老師的成就我大多數都是聽阿語系的老師提到的,具體的我也不是很瞭解,總體的印象就是這是一位阿拉伯語言文化界大家。他的去世對於我們阿語界來說是一個損失,非常感謝老師對中國阿拉伯語界起到的開拓和領導,希望老師在另一個世界可以安詳。




李睿恆 北京大學博士生

他是賽事的點評者,是詩歌的朗誦人,是求真的學者...... 在遠處,我瞻仰著他多重的身份,他激情澎湃,他娓娓道來。在近處,他平易近人,樸素的問候和言語中充滿著對後生晚輩忍不住的關懷和提醒,溫柔而有力。我與仲老師的幾次接觸,雖有限短暫,但卻印象深刻。他是令人敬畏的學術大師,也是予人溫情的長者老人。我想,文學的浪漫與人文的胸懷不僅是仲老師作為學術的追求,其實也化作了他生活方式的一種,成就了他“詩意的生活”。




白野 北京大學博士生


2010年年末,我第一次見到仲躋昆老師。當時我在北語阿語系讀大一,在11月底的時候,班裡組織了一個活動,去北大英傑交流中心參加仲老師《阿拉伯文學通史》的首發式。那時候我對阿拉伯文學還一無所知,但我清楚地記得,仲老師在講述這本書創作歷程的時候激動得掉下了眼淚。

大四的時候,我開始認真閱讀仲老師的《阿拉伯文學通史》,通過這本書,我開始對近代埃及文學家、女權運動家卡西姆·艾敏產生濃厚興趣,並嘗試翻譯他的《女性的解放》和《新女性》。後來,我碩士論文的題目也寫的是卡西姆·艾敏女權思想的發展。可以說,是仲老師是把我了領進這扇門。

我感覺,仲老師對我的影響主要有三點:其一,是通過仲老師,我有機會認識、研究卡西姆·艾敏的著作和思想;其二,仲老師有著詩人的靈魂,他翻譯詩歌的風格給了我很大啟發,我翻譯阿拉伯詩歌也一直向仲老師的譯作學習;其三,仲老師曾說阿拉伯文學“是世界文學寶庫中的一塊瑰寶,一塊璞玉,我們要想方設法把這塊璞雕琢成璧,獻給中國人民,這種雕琢過程就是翻譯”。仲老師一直致力於向中國讀者展現阿拉伯語、阿拉伯文學獨特的魅力,他對阿拉伯語、阿拉伯文學誠摯的愛深深地感染了我們。

現在,我在北大攻讀博士,研究方向是阿拉伯語語言學,學了10年阿拉伯語的我,愈發覺得這門語言——無論是語言、文學還是阿拉伯社會、文化,都還蘊藏著太多寶藏尚未被髮掘。

仲老師仙逝後,我告訴我的阿拉伯朋友:نسعى إلى أن نكون مثله، لأن لغتكم حلمنا وحياتنا(我們在努力成為像仲老師一樣的人,因為你們的語言是我們的夢想,也是我們的生命)。




李瀟伊 北京大學阿語系10級本科生

入學之初正值仲老師的《阿拉伯文學通史》接連獲得沙特、阿聯酋的翻譯大獎,連阿拉伯人都驚歎,一箇中國人如何能編撰這樣一部鉅著。後來老師們經常講仲老師如何在當年條件艱苦的時候做學問,如何讀遍圖書館的書籍,如何對一個翻譯的用詞細細深究。作為一個剛開蒙的學生,這些都激勵過我學語言還是要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再後來學阿拉伯詩歌重讀仲老師的譯作,更加敬佩仲老師對中阿文化的融會貫通。這是歲月的積累,更是仲老師將人生奉獻給中阿文化交流的寫照。

記得跟仲老師一次私下的交流是我參加一個比賽,當時入圍的選手只有我一個人是北大的。仲老師是評委,專門走過來給我加油,笑著跟我說讓我發揚北大學生“無所謂”的態度,不要緊張。此時想到這些,更覺唏噓。以後重讀《淚與笑》,會更加懷念仲老師曾聲情並茂地給大家朗誦過吧。

一直以來,仲老師在我們心目中是一座大山,看到他就知道了還有很多學問需要做,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先生雖已去,但這座山仍在。向所有為中阿文化交流事業奉獻出青春與汗水的前輩們致敬!




丁文俊 北京大學阿語系碩士


想必每一位學過阿語,或者學阿語的人都聽說過那位寫了《阿拉伯文學通史》的老人、那位阿語文學翻譯界的泰斗、那位阿語界的傳說……我自己是從本科就開始聽說仲老師了,只是後來沒想到可以近距離接觸他。當時,在師兄的答辯會上、系慶的校友會上……都會見到仲老師,每次出現,身邊總是伴著自己的老伴兒——劉老師。出雙入對、相互攙扶,這是我對仲老師和劉老師最深的印象。

印象中,仲老師耳朵不太好,每次說話都要大點聲,或者託人傳話。他在阿語文學領域是十分淵博的,對阿語有著極大的熱情與深厚的情感,當時我們一起坐在北大附近的阿西婭吃飯,服務員上了饊子,仲老師就跟我們講饊子應該是從西域波斯之類的地方傳過來的,隨著便回憶起了古典阿語文學作品中對饊子這種食物的描述,有理有據,讓人佩服。再有,就是那個聽了不知多少遍的故事,仲老師參加科威特大使館主辦的活動,期間發表了一篇演講,通篇採用تتفاعل詞型,震撼了在場所有的阿拉伯人!雖然作為後輩,跟仲老師的接觸並不多,但僅有的幾次也讓人感受到了老先生謙虛寬容的氣度,師姐說:他在,心是定的,覺得有依靠……是啊,現在出雙入對的身影只剩下一半兒。

今年逝去的生命太多了,也許在失去身邊人的時候我們才能被觸動,這次,我們失去的是一位重要人物,是阿語界的集體記憶,是我們幾代人的老師!願仲老師一路走好!




彭源 北京大學阿語系碩士生


“回憶”仲躋昆老師


我沒見過仲老師,用回憶一詞不甚恰當,於是按照個人習慣,將其加上了引號。所謂回憶,不過是從與他相見的人那裡聽聞一些消息,或是唇舌之間說出的話,或是手機屏上寫下的字。也許,按照福柯知識考古學的觀點,憑藉這些,我是無法認識仲老師的,只是瞭解了一個帶著模糊身影、被他者建構出來的仲老師。這番感覺,很像讀某位故去作者的文章,不能與其相見,只能在字裡行間去感受他的氣韻。神交二字,很是貼切,但這是真實的他麼?由此,我不敢也不能像回憶故人一般去回憶仲老師,僅將腦海中的一點回憶碎片展開、拼貼出來,這幅圖片完整與否,並不重要,權當是對仲老師的些些緬懷吧。


文字之交


我曾讀過兩本阿拉伯文學史的專著,一本是由郅博浩老師翻譯、漢納 • 法胡裡的《阿拉伯文學史》,另一本則是仲老師所著的《阿拉伯文學通史》。後者應是第一部由中國人寫的阿拉伯文學史,殊為難得。說起來很羞愧,我第一次翻開這本書還是因考研之需,並不是本身對阿拉伯文學有多麼喜歡,說實話,時至今日,我也沒有特別傾心於此。現在想來,這本書最吸引我的地方,是如珍珠般散落其間的作品節選,印象最深的是麥阿里的那首《詠燭》:


它似我,儘管歲月多艱,

光燦燦,仍如黃金一般。

雖在消亡,卻總是讓人看到笑臉,

對自己的遭際是那樣堅強、勇敢。

若能開口,它一定會說:

你們以為我是怕死才淚水不斷,

其實我哭並非由於悲傷,

歡笑有時也會淚流滿面。


讀畢,我心中只想到兩句話: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也因為這個緣故,心中對阿拉伯文學便有些留意,得知商務印書館再次印刷出版仲老師翻譯註解的《懸詩》後,便果斷買了一本,以便細細研讀。

這是我第一次認識仲老師,作為一名無名的讀者。以後的事情,便都發生在頤和園路五號這個舊園子裡。


兩次擦肩


第一次是院裡辦活動,兩場活動,分兩天舉辦,時間是在週末。在我印象裡,頭一天的活動我去了,還認真聽了很長時間。第二天,我還本來想去,但是臨時有事,耽擱住了,加上相關任務已經做完,便沒去成,心裡也沒怎麼在意。隨後看朋友圈(這是一個找尋記憶的好地方)才知道仲老師也去了,好像還發了言。就像記者問球王貝利他的哪一顆進球最精彩,他回答下一顆,我也在心裡回答“下一次吧”。


第二次擦肩而過發生在院慶當天。其實鄰近院慶的某節課上,一位同學便邀請有意者一道看望仲老師,後來因為各種原因,便定在了院慶當天上午。還是懶的緣故,好不容易抓住休息機會,我便一覺睡過了,只顧匆匆趕往下午院慶。那時心裡還是舊想法:“總是有機會的,日子長著呢。”事後,聽同學說起,才知道仲老師格外耳背,但精神還很矍鑠,還對後輩學子諄諄教誨,希望在學術上有所成就,即使現場有不少早已畢業,不在學界的人。

痴心一片,可敬可愛。


餐桌耳語


已入冬月,故都愈發地冷。我對仲老師的最末一次印象,便來自這年冬日的一個餐桌上。

我與某位曾在開羅結識的學長,約定好了在某家土耳其餐廳吃飯。故人許久不見,自然相談甚歡。他提到在某校舉辦的世界阿語日活動上,仲老師讀了一首詩,還告訴我仲老師讀得特別好,能看出是真心喜愛阿拉伯文學。當然,這只是我們談話中的一個小片段而已,但卻未曾想到竟是我對仲老師最後一點的回憶了。

或是年歲太小,不曾歷經世事,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回憶一位故人,而且他還不曾是真正的故人,不過是由些些記憶碎片,拼湊出的一個朦朧身影罷了!我想,唯有五柳先生的這句詩,可表我對仲老師的緬懷之情:其人雖已沒,千載有餘情!




白林飛 北京大學阿語系本科生


今天看到仲老師去世的消息很震驚,其實到現在也不敢相信。和仲老師雖只有過幾次接觸,但對老師有著真正無限的崇敬!

和仲老師第一次見面還是在老師家中的一次採訪,那時聽老師講了很多過去的事情,屬實感覺過去老師們的不容易,也為老師能取得這麼大的成就所折服。自己也受到了老師極大的勉勵。猶記得他教導:不僅要把阿語學習好,還要學好漢語。後來在北大校園裡也和老師偶遇過,原本以為他上了年紀,早已不記得我,可見了他還是能說出我的名字,並且一直教導我要好好學阿語。對未能在課堂上聽到老師授課也深感遺憾,望老師一路走好!


以上的人不能代表所有阿語人,但這些聲音是阿語人對仲老師深深的悼念,對仲老師深深的敬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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