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抵住誘惑的人更有誘惑力

引言:自戀者的傳說

那喀索斯因愛上自己的影子,投水而死,後來化為水仙花,水仙的枝條柔媚且優雅,懶懶地伸展著,彷彿一個自戀的男人,旁若無人——

自戀者大都有超出一般人的可愛慕之處,而且他這種自戀本身也對放棄部分自戀的人具有極大的吸引力。比如一個兒童的魅力很大程度上是由於他的自戀、自信和難以接近。

弗洛伊德解釋說,“自戀者對社會冷漠,對別人漠不關心,因為在他們身上和心中,‘自我’的能量過於澎湃,遠遠超乎對外面世界的興趣,同時他們或遭世界遺棄,或被別人傷害,能夠把持的便只有對自己的關注,‘自我’分成兩個,一個我愛著另一個。”

張國榮有一首歌叫《我》,名字乾脆利落,完全以“我”為中心,他唱出我永遠都愛這樣的我。“不用閃躲/為我喜歡的生活而活/不用粉墨/就站在光明的角落/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我喜歡我/讓薔薇開出一種結果/孤獨的沙漠裡一樣盛放的赤裸裸。”

他很清楚自己的與眾不同,這種優越感讓他睥睨世俗。自戀的人比一般人有更多的自信,他們對外事外物持一種漠不關心的態度,他們有能力保持一種得天獨厚的心理狀態,他們就像一棵自給自足的樹,生活在自己的心靈境界中。

能抵住誘惑的人更有誘惑力

他們愛,也是愛自己。沈從文的小說《如蕤》,一個孤傲的女子穿著綠外套拿著紅皮夾,這樣的“綠肥紅瘦”也掩飾不了青春將逝,她卻仍舊在“看你的驕傲如何消失在溫柔雅緻的友誼應對裡”之後離開已經愛上她的那溫文爾雅的男子。像那簇水仙花,他們從來不會真正愛上自己之外的某個人,他們的愛情是一個自戀的過程,愛一個人只是為了體現自我的存在,而對方不過是自己影子的投射。

如果雙方都是自戀的人,無疑會成為一場各不相讓的角力,最後兩敗俱傷。正如張國榮在《怪你過分美麗》中唱的,“怪你過分美麗/如毒蛇狠狠箍緊彼此關係/彷彿心癮無窮無底/終於花光心計/信念也都枯萎/怪我過分著迷/換來愛過你那各樣後遺。”如果只有一方是,那麼另一方最終會傷痕累累的離去,留下他自己顧影自憐。然而他卻享受這種自虐性質的結局。“但別要選出色一個/耗盡氣力去拔河/惟獨你雙手握得碎我/但我享受這折磨。”

哥哥的英文名是Leslie,意指灰色堡壘。森嚴壁壘,有無人攻破的意味。自戀的人有可能會自私,但自私的人大多不夠自戀。往往,受到阻礙的愛情更加璀璨奪目,受到阻礙的人也更具有誘惑力。唯自戀者是能抵住誘惑的人,也因此更具有誘惑力。男人的魅力無關乎肌肉和美貌,他應該是冷的,自抑的,鎮定的,卻是唯一的。令人怦然心動。

Leslie演《喝彩》時,他們那一代看起來簡直年輕的不象話。陳百強演的阿KEN是好孩子形象,純真,驕傲,有點笨笨的,而張國榮演的是壞孩子,放蕩不羈,桀驁不馴。後來卻有人說,那時候年輕人不肯去學“好孩子”陳百強,都想學“壞孩子”張國榮。

他生著富家公子的骨格,外表雍容華貴,但氣質上卻給人駁雜不純的感覺。他的美不是那種單調的單一的單純的傳統的美,而是幾股反叛氣息的合流,或狂野風流,或陰沉冷寂。這種氣質踩在正邪兩界,註定兩邊都歸不得。他是孤獨的。

所以,張國榮早期的電視劇演出都是扮演為世不容或反抗主流社會意識的角色,《女人三十三》《十五十六》《死結》,當中涉及亂倫、通姦、姐弟戀與第三者等“反面”形態,被社會道德定為“偏差”行為。

到了後期,雖然不是“反面”角色了,但也是亦正亦邪。比如《阿飛正傳》裡的旭仔,只顧自己的感受,追求剎那的輝煌,從來不會對任何女人有承諾;《胭脂扣》裡的十二少,對忠於愛情誓言的不徹底;《東邪西毒》裡的歐陽峰,因妒忌和怯懦把自己放逐到永遠的孤獨中去。

孤獨的人有他們自己的泥沼,孤獨是自戀者的宿命。

摘自公眾號“無腳鳥的故事” 《張國榮的影夢人生》連載中

能抵住誘惑的人更有誘惑力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