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80年前《鼠疫》眾生相,是否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在世界新冠肺炎疫情肆虐的時候,讀加繆的《鼠疫》,深深地被作者的洞見折服。小說彷彿是新冠疫情下人們生活的描摹。


看80年前《鼠疫》眾生相,是否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鼠疫》作者加繆


故事發生在阿爾及利亞一座濱海的城市奧蘭。這是一座普通的小城,沒有優美的風景,甚至沒有鴿子和花園。由於毗鄰港口,人們熱衷於忙碌的商業生活,從早幹到晚,餘下的時間就去打牌、喝咖啡、閒聊,這樣的生活再正常不過。

“這是一座沒有臆想的城市,亦即一座純粹現代的城市。”疫情在四月的春天悄然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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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哨人、堅定的抗爭者:裡厄大夫

四月十六日,裡厄大夫首先發現了咳血而死的老鼠,之後城裡出現了大批的死老鼠。它們成批出洞,蹣跚前行,死在外面,尖嘴巴上還掛著血絲。平靜的小城被鬧得天翻地覆,“如同一個原本健康的人,粘稠的血液循環突然紊亂起來。”

十幾天後,死鼠現象突然消失了。裡厄大夫所在醫院的門衛突發重病,高燒、淋巴結異常腫大、譫妄,迅速死亡。敏銳的裡厄大夫明白此病來者不善,他將門衛的屍體隔離起來。裡厄詢問其他醫生,發現幾天內有二十幾個相似的病例。

他建議奧蘭醫師協會,務必隔離新發現的病人。協會主席稱自己無能為力,隔離措施必須由省裡做決定,並質疑裡厄醫生沒有證明傳染性的依據。政府的決策拖沓冗長、謹小慎微。在裡厄的力爭下才召開了衛生委員會會議,省長聽取專家們的意見。

省長特別強調不要聲張,避免引起市民的恐慌。隨著死亡病例的不斷上升,省政府公佈了初步的防控措施,但並不嚴厲,主要包括滅鼠、監視引用水源,家庭申報確診病人,送進特設病房隔離,患者家屬體檢等。

病患持續上升,醫院特設的隔離病房很快就不夠用了,學校、幼兒園、體育館相繼被改成附屬醫院,應急血清庫告罄。省政府讓裡厄寫了一份報告,呈送給殖民地首府。又過了數日,首府回電“宣佈鼠疫流行,全城封閉。”裡厄大夫投入了與疫情持續的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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滯留的外鄉人、記者:朗貝爾

突然封城的決定,讓沒有思想準備的人們措手不及。特別是那些與親人、愛人分隔兩地的人們更是陷入了思念和焦慮之中。這種類似於囚徒和流放的生活,讓本不屬於這座城市的外鄉人尤其抓狂。

記者朗貝爾被報社派到奧蘭工作,他的愛人在巴黎。在疫情氾濫的時刻,他無比迫切地想回到愛人身邊。他希望裡厄醫生能為他出一份沒有感染鼠疫的證明,但被拒絕了。朗貝爾四處奔走找關係、走門路,想盡各種辦法要離開奧蘭。

剛開始封城,人們對疫情並沒有充分的認識。“人們在不安的情緒當中,仍保持原來的印象,覺得這無疑是個嚴重事件,但大不了也是暫時現象。”人們還沒有失業,而是休假,照常遛大街,泡咖啡館,看電影。

在疫情初始的階段,對於有病人的家庭,“他們寧肯同鼠疫相廝守,也不願和患病的親人分離,因為他們知道分離的結果是什麼。”喊叫,勒令,警察介入,接著動用武力,破門擄走病人。

“天天晚上如此,多少手臂揪住裡厄大夫的胳膊,徒費多少唇舌,接連許諾,接連哭泣;天天晚上如此,救護車的鈴聲一起歇斯底里的發作,而這種發作跟所有痛苦一樣,全都於事無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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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記錄者、勇敢的志願者:塔魯

塔魯是一位健壯、沉穩、睿智的年輕人。他父親是代理檢察官,家境優渥。由於他不贊成死刑而離開了父母,後來投入了政治工作,取得了相當的成功,但他發現政治也可能間接導致很多人的死亡,他來到了奧蘭希望找到內心的安寧。塔魯喜歡細緻入微地觀察生活,把所見所想以筆記的形式記錄下來。他記錄的很多內容成為了書中敘述者闡述的依據。

疫情越來越嚴重,塔魯主動提出擔任志願者,組建醫療防疫隊,和醫護人員一起抗爭疫情。裡厄問塔魯“您管這種事,出於什麼動機?”“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我的道德觀吧。”“什麼道德觀?”“理解。”

到了八月中旬暑熱和疫情達到高峰。對於死者的喪葬,最初由醫院將死者屍體封在棺木中,送往墓地,家屬參加,簡單安葬。之後,棺木越來越少,裹屍布和公墓的穴位也不夠用了,棺木多次循環使用,也不再讓親屬參加葬禮了。

隨後公墓被佔滿,政府挖了兩個大坑,一個男屍坑,一個女屍坑,大坑底部墊了厚厚一層生石灰,每將屍體放進坑裡就覆蓋上生石灰和泥土。再後來,男女分葬也不可能了,無論男女都胡亂掩埋了。

最後,已沒有埋葬的地方,只能火化,奧蘭市啟用了焚屍爐。舊的有軌電車被改造,專門用來運送屍體,以減少工作量。“秋雨連綿,每天深夜就能看見一輛輛沒有乘客的奇特有軌電車,沿著海岸峭壁搖搖晃晃地行駛。終點站是焚屍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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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魯很有組織能力,他組建的衛生防疫隊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九月和十月期間,鼠疫牢牢地控制著這座委頓的城市。醫護人員和衛生防疫隊的志願者們日夜忙碌,極度疲勞。記者朗貝爾雖然還在聯繫出城,但他也加入了志願者的隊伍,在出城前參加抗疫鬥爭。

後來,朗貝爾獲得了出城的機會,但他已經被裡厄、塔魯的精神感動,他放棄了出城,選擇和戰友們一起與鼠疫鬥爭。

塔魯和裡厄結下了友誼,塔魯這時才知道,裡厄的妻子患有重病,四月十七日已離開奧蘭去外地醫治。裡厄堅持提出封城的建議,同時也承受著與妻子分離的痛苦。裡厄並不認為自己是英雄,他認為自己是一名醫生,職責就是關注人的健康,與鼠疫抗爭,是職責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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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據統計者、政府小職員:格朗

格朗是市政府的小職員,一直忠於職守自己的崗位,做著平凡瑣碎的工作。他甚至沒能得到“正式任命”,屬於編外職員。格朗工資菲薄,生活清貧,卻內心善良。他總是忙於工作,疏忽了對妻子的關愛,妻子離他而去。

在疫情剛發生時,格朗就加入了志願者工作,在完成繁重的政府日常工作的同時,他每晚都進行疫情統計,提供給裡厄醫生,為疫情走勢判斷提供數據支撐。格朗有自己沉迷至深的愛好,那就是寫作。雖然他的作品只寫了開頭,並且反反覆覆地字斟句酌,但充實了他的生活。

聖誕節前格朗在抗擊疫情中,染上了鼠疫,裡厄醫生為他注射了新研發出來的血清,挽救了格朗的生命。從這時起,逐漸出現了治癒的病例,疫情開始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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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犯和投機分子:科塔爾

科塔爾是最不願意看到疫情好轉的人。他犯了法,由於害怕制裁,在疫情開始前,試圖上吊自殺,被格朗和裡厄大夫救了下來。疫情爆發,給科塔爾帶來了機會。原本離群索居的他,開始活躍起來,四處結交攀附,投機倒把,走私貨物,在鼠疫氾濫中活得滋潤自在。裡厄希望他加入志願防疫隊,也被他拒絕了。

一月份,疫情逐步好轉,死亡和新發病例不斷下降,治癒病例越來越多。人們看到了鼠疫退卻的希望。科塔爾卻越來越恐慌,他多次找裡厄大夫,求證鼠疫是否真的要結束了?

一月二十五日,省政府宣佈,瘟疫被控制住了,為謹慎起見,防疫措施再執行一個月。了無生氣的城市開始喧鬧起來。還有幾天就可以解除封城禁令了,塔魯卻感染鼠疫病倒了。他頑強地與病魔抗爭,裡厄大夫一直守在他的身邊。塔魯犧牲了。“裡厄清楚地感到,這是最後一次失敗,而這次失敗終結了戰爭,將和平本身變成一種永難治癒的傷痛。

他不知道塔魯最終是否找回安寧,但至少此時此刻,他自信已經瞭解,他本人永遠也不可能安寧了,正如失去兒子的母親、埋葬朋友的人那樣,永遠也不會有休戰的時刻了。”

二月晴朗的一天,四面城門終於開放了,人們無不歡呼慶賀。朗貝爾迎來了久違的愛人。重逢的親人們相擁著各自回家。鼠疫表面上被戰勝了,而還有那麼多喪失了親人和愛人的人們。“無論是母親、丈夫、妻子還是愛人,隨著喪失了親人,也喪失了一切快樂:親人現已混雜在群葬的屍坑裡,或者摻雜在一堆骨灰中,這就是永遠的鼠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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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在絢麗而明淨的晚照中,又冉冉升起昔日烤肉和茴香酒撲鼻的香味。鼠疫結束了,恐怖也隨之消逝。在人們的歡慶中,裡厄大夫照常出診,因為患者沒有節日。

鼠疫結束,科塔爾卻發了瘋,他朝人群開槍,最終被警察制服。小職員格朗從鼠疫的魔爪下死裡逃生,他給妻子雅娜寫了信,又重新開始他的寫作。裡厄的妻子卻因病重,在他鄉治療的醫院裡去世了。

“裡厄傾聽著從市裡飛揚起來的歡樂喧聲,確實念念不忘這種歡樂始終受到威脅。因為他了解這歡樂的人群並不知曉的事實:翻閱醫書便可知道,鼠疫桿菌不會滅絕,也永遠不會消亡,這種桿菌能在傢俱和內衣被褥中休眠幾十年,在房間、地窖、箱子、手帕或廢紙裡耐心等待,也許會等到那麼一天,鼠疫再次喚醒鼠群,大批派往一座幸福的城市裡死去,給人帶去災難和教訓。”

《鼠疫》常被認為是隱喻戰爭,加繆本人認同,同時他也同意有多重隱喻和理解。無論瘟疫還是戰爭,危機總是潛伏在那裡,歷史可能重演。“人類唯一能從歷史中吸取的教訓就是,人類從來都不會從歷史中吸取教訓。”

PS:疫情為世界按下了暫停鍵,幸有讀書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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