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下疫情給全球帶來的悲觀情緒與恐慌下，人們需要尋找一個理想國去釋放壓力，而火人節正是這樣一個讓參與者能夠暫時拋開網絡的束縛、現實的煩惱，與幾萬個陌生的朋友一起“放飛自我”的狂歡節。今年迫於疫情火人節改為線上形式，這是否又與其秉持的精神相悖呢？
火人節現場
受疫情影響，國內外很多大型活動都被迫推遲或取消。2020年東京奧運會改在2021年開幕，原定於8月舉辦的“世界三大藝術節”的愛丁堡藝術節取消……有“精神烏托邦”之稱的火人節，其主辦方最近也發消息稱，2020火人節將改為可容納10萬人的線上虛擬活動形式。“建後即焚”是火人節的精髓所在，而改為線上形式又是怎樣的面貌現在還不得而知，今天就先來跟我們看看沙漠中的狂歡節是如何成功締造的。
火人節是什麼？
一片沙漠中幾萬人共同參與建造一座“黑巖城”，城市樣貌年年不同，城市居民也每年更新。各行各業、各種族、各國家的男女老少相聚於這片一望無垠的沙漠，各自設計自己的住所後，相聚在一起狂歡9天，攜手搭建起整座城獨有的樣貌和文化，這就是位於美國內華達州黑石沙漠的大型狂歡節——火人節（Burning Man）。
火人節由“黑石城市”公司旗下的火人項目組織，每年聚集大約8萬人在黑石沙漠，於8月的最後一週一直延續到9月初，進行長達9天的狂歡。在這裡，形形色色的人相聚一堂，自己動手建造一座“城市“，將“包容性”和“實驗性”發揮到極致。在這座炫酷的城市裡，沒有政府、沒有法律、沒有階級甚至沒有目標與對錯。沒有人是不被歡迎的，成為這個城市的居民完全是自發的決定。
在火人節，沒有任何一個活動和一座建築不是一件藝術品，整個城市的建造也回到了數百年前藝術家們所崇尚的“工匠精神”，大家在黑石沙漠中搭建自己的房屋，設計活動和遊戲。如果說整座城是一件渾然一體的巨幅藝術品，那麼每位居民都是這件藝術品的藝術家。
火人節搭建
火人節搭建
除了具有包容性，“激進”也是火人節的居民們不約而同探索的特徵。很多關於暴力、性、怒氣等具有挑戰性的雕塑和創作成了火人節年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這些看似反文明的元素正是人們性格中雙面性的良好詮釋。
很多居民表示，從繁忙的日常生活中脫離出來一週的時間，抵達一個沒有偏見、沒有束縛、沒有對錯分明的城市，髒兮兮的沙土、火熱的太陽、幾天洗不上澡的環境，卻彷彿變成了很多人眼中的仙境和世外桃源。
當塵世的觀念和習俗被褪去，人們更加專注於內心深處的體會。很多參與者也表示，這些天，在極簡的環境中生活，他們漸漸開始去發現簡單小事的美好和珍貴。大家聚在一起，有的人喝酒唱歌，有的人靜靜地打坐，有的情侶在自己設計的“愛巢”裡相互依偎著看著壯觀的日出日落，不少“藝術家”會開著他們自己設計的改裝車或摩托在遼闊的沙漠中追逐落日，每個人似乎都能在這個大都會里找到自己舒服的位置和享受的活動。
火人節能帶給我們什麼？
在火人節不得不提的一個壓軸活動便是焚燒巨大的木製人形雕塑。1986年，在舊金山的Baker沙灘上，Larry Harvey和Jerry James帶領一個小型組織搭建了歷史上第一個木製的火人雕塑。
火人節主題木人，每年高度不等，最高可超百米
從那之後，一年一度的燃燒木人建逐漸變成了萬人矚目的傳統並一直延續到了今天。很多參與者表示，在漆黑的夜裡，一把熊熊的烈火炙熱地燃燒著龐大的火人雕塑，那種肅靜和宏偉是很難用言語形容的。
焚燒主題木人
焚燒主題木人
焚燒主題木人
整個過程可以用鴉雀無聲來形容，幾乎沒人說話，甚至很少有人移動，唯一的聲音就是大火焚燒木頭的“滋啦滋啦”的原始聲音，似乎自然的物理和化學反應在施展著某種曼妙的魔法，使所有人都虔誠地、目不轉睛地盯著它整個過程的發生，也有很大一部分人默默地流著眼淚。震撼和感動是毋庸置疑的，然而每個人感受到的震撼和感動都有其獨特的原因和意義。
除了主題木人，在火人節幾乎每天都有不同的藝術作品被點燃
有的人說看到這麼宏偉的景觀，為自己每天沉溺於瑣碎小事中的掙扎和焦慮感到不值得和懊悔。有的人表示和身邊原本的陌生人一同見證這個儀式，讓自己感覺到所有的人類乃至和大自然，都是渾然一體的，大家都收穫著同樣的感動和同樣的感同身受。也有的人反思於生命中人與萬物的來去匆匆，能這樣與外界隔離幾天，放慢腳步去真正感受生活，對於他們來說如同靈魂的洗禮，也讓他們更加意識到了迴歸原本生活後，要做出哪些改變。
“自發性”和“自我依賴性”是火人節的不可或缺的特徵。所有的活動都是自發的，從最初帳篷的搭建、活動的設計，到整個過程中大家依賴於內在資源而不是物質條件來獲得滿足感和快樂的理念，再到艱苦的自然條件和廢除商業供應的組織要求，都體現出了火人節對物質和精神上“自給自足”的倡導，彷彿在告訴大家，每個人內心能供應的力量都是巨大的，過度的依賴外界反而會使最簡單、最純質的感受被剝奪。
“去商品化”是火人節的另一個信條。在這裡，除了中央帳篷售賣冰和咖啡，其他任何看似商業的服務型活動，比如手工店、珠寶飾品製作、瑜伽課、按摩、雕刻教學，都是免費提供的。這裡沒有金錢的交易，所有的物品交換都是以“贈送禮品”的形式。無論這些禮品的固有價值是多少，所有的贈送都是自願自發的，不需要組織者的參與和公證。除了贈送以外，“以物換物”的古老經濟體制也得以在火人節重現。這種最原始的經濟橋樑不僅使大家的重心由物質轉移到精神體驗，也極大地拉近了人們之間的距離。
火人節倡導將豐富多彩的活動和體驗以回憶的形式體現，整座壯觀的城市不要永久地留下任何痕跡。狂歡9天后，大家都有責任將自己帶來的材料和物品完整地帶走，大自然原始的狀態是黑石城市組織竭力維護的，所有的壯觀和美好都會以記憶的形式保存在參與者的心裡，成為他們的一部分。然而火人節結束後，最理想的狀態便是不給自然環境留下一絲痕跡，似乎任何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暫時拋開現實的煩惱，不同文化背景、語言、膚色、年齡、性別的人們選擇來到這裡，希望在極度的喧鬧錶層下找到深層的寧靜、平和、自省、本真。今年，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人與人之間的聯繫。火人節迫於疫情而轉移線上，但原本是讓人們暫時脫離網絡束縛的精神樂園現在卻需要依靠網絡而存在，是否有悖於火人節的精神內核呢？你們心中是否又有一座能夠讓自己從中找到平和的桃花源呢？
文 | 趙燕楚，原載於《藝術商業》，有刪改
圖 | 火人節官方、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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