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金安:画廊三章

一、皖西大裂谷——大地上的暗花纹身

有人总爱把小小的皖西大裂谷与宏大的东非大裂谷相比较,这不啻于将河马大象与蜜蜂蝴蝶相提并论,画风会显得相当清奇古怪。

实在不行,就比试比试吧,毕竟都叫裂谷嘛。我琢磨了很久,在闹心烧脑很久之后,倏地豁然开朗了——,如果说从耶路撒冷一路横切到莫桑比克的东非大裂谷是大地触目惊心的刀疤的话,那么,仅仅只有一平方千米、林木山石秀美葱茏的皖西大裂谷,就是大地母亲螓首眉宇间的暗花纹身了;如果将东非大裂谷比作是分骨肉(撕裂了非洲板块)的漫长悲剧,眼下的风情万种、旖旎婀娜的皖西大裂谷便成了才子佳人分分合合、最终连理的连台喜剧。

皖西大裂谷山不高,然而从一亿六千万年的侏罗纪时代变沧海为桑田时,这个纹身就在精雕细琢之中了。这个大裂谷入口处的大王岩,还有山后的大别山石窟里满眼的砂砾岩,以及砂砾岩里面的海洋生物的遗骸佐证了这一切。

当你初来到这裂谷,会情不自禁地陡生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苍茫感、沧桑感。

六安金安:画廊三章

(摄影:陈 琛)

当你进一步在仅容一人的逶邃裂谷中,攀爬一线天,在一线天的天昏地暗中摸索着拼搏着,继而有些后悔绝望地、手脚并用狼狈不堪地越过一道闸,二道闸、三道闸,终于,你攀援到山巅时,回首向来苦逼处,佰道、仟道乃至万道豪情,能不油然喷涌?什么叫有痛才叫快乐,什么叫旅途的非凡意义?这里诠释的不就叫酣畅淋漓、回味绵绵么?

六安金安:画廊三章

(摄影:陈 琛)

请你在平伏一下胸臆之后,先甭急着下山,望眼环视,端详一番南北东西,导游会告诉你,你脚下这条山脊,北面叫淮河流域,南面是长江流域;东面叫吴头,西面是楚尾。从广义上来说,这个小小的山峦,她却是华夏大地昆仑秦岭的东方余脉,是中国南北的分界线,是标准的江淮分水岭。山脚下的涓涓细流,往往因为一块顽石的阻挡,水分两支,"兄弟"诀别,一支流往淮河,一支流向长江。

大自然鬼斧神工、匠心独运,此处留下的暗花纹身如此的不平凡,她的每一块嶙峋怪石,每一枝幽兰山花,都是那般的诗兴酣畅!

东非的刀疤处,你可以不去;皖西这纹身处,让你不虚此行!

九月山庄——凝固的岁月

飞机高铁、自驾旅行、5G时代的嘈杂生活,需要沉淀,定生慧静养心,飞快如梭的生活节奏,需要停一停。那种少年时代的乡愁、那种茅檐低小、鸡鸣鹅叫、小溪潺潺的日子,难道真的像小鸟一样不回来了吗?

我们需要找回童年、找回诗意,找回唐诗宋词的意境!

这座山庄,位于六安市金安区张店镇,具体位置不妨问问度娘或高德先生。

它为什么值得我书就一番呢?就是我想静静,而它,真的让我静静了。

一座座错落有致、茅檐圆筒的古粮仓一样的民宿,在低缓的山峦间错落排开,民宿"肚子"里面,有着阔大的住宿空间,现代化客房设施掩藏在泥土墙里面,茅草顶下面。这种反差、这种大胆的设计跳跃,颠覆了红尘滚滚中的我们的脑洞。

六安金安:画廊三章

(摄影:陈 琛)

毕竟我五十来岁了,仅凭这一星半点的小心机,来打动我这开始僵硬的心肠,还是欠了点。

我沿着逶迤的山道,拾阶朝前探去,一二百米过后,路转溪桥忽见两排农舍,规模等同于一个小小的村落。

这种村落似曾相识,那是吾侪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家",那也是辛弃疾西江月茅檐低小的词里画面,那更是几千年来中国农耕社会的 "标准照"。

今天游客极少,我乃不期而至。走过了一间又一间农舍,我偷闲学起了少年,身心一下子减去四十来岁。我舂了一回米,支起大柴熬了一回米芽糖,品了一小口烧心烧肺的六十多度的小吊酒,打听起蚕豆酱的制作流程,逐一盘点了制酱的坛坛罐罐,磨了几圈豆腐,喝了一碗豆花泡油条,外加黄锃锃的面馓子……

六安金安:画廊三章

(摄影:陈 琛)

土法烹饪的午餐,按下不表;满桌菜品丰盛的土鸡笨鹅黑毛猪,按下不表;八仙桌大板凳,按下不表;海碗扣饭,按下不表;牛二锅炕出的锅巴也不表……

傍晚的光景总是那么匆匆,富有层次感的油质光线,每分每秒都在变幻之中。

我穿过青翠的竹林砂道,在通往山头的路上,耳旁恍惚响起了黄州苏轼的吟诵声:"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余音袅袅,犹如梵音,痛快极了!更加心花怒放的是,眼前很快又呈现了"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神仙境界。

六安金安:画廊三章

(摄影:陈 琛)

九月山庄,你让我找回了骚年,找回了梦中的古代中国,找回了七八十年代的故乡,让我在历史的隧道里穿越沉浸,乡愁无限而又欣喜忘言……

南山草原——草甜草香草有颜

就凭着眼下这横竖几千亩草原,我便能惊诧六安的美了。我大胆放言一下,六安是不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这里的草甸,青翠如茵,像极了波斯地毯,柔韧鲜艳。她比起内蒙的希拉穆仁大草原,草更绿更韧更深更茁壮;比起塞纳河绊巴黎圣母院的后花园,草更加的亲民鲜艳;比起祁连山脚下的斑驳的草原,使人想到诗意江南就在眼前;呼伦贝尔,没有这里花花草草能次第的开放;瑞士阿尔卑斯山坡上的草甸,花儿没有这里芬芳;新安江边的草场雨水太多,雾太大,草儿确有些萎靡不振……,

南山草原,你难道真的沾了半儒半仙的大文人陶渊明的光了吗?总之通天下的草儿,都得给南山草原的登顶摘冠,让起道儿了。

也可能这儿本就是江淮分水岭,瓜果四季飘香,沾了长江、淮河两大水系的仙气。抑或六大水库的洁净水汽随风飘拂,抑或这个草原的园丁们分外辛勤?

南山草原,我总计来过三回。

第一回是在园子刚刚建好的时候,我很佩服园丁们随方就圆地利用原先的野生树种,在园区顺着低矮起伏的山峦,匠心独运地做出了地方特色鲜明的层次感,风光别致,又使人眼熟,觉得怎么都有些像是邻家少女,穿上了新嫁衣,线条尽显妩媚动人。

第二回是参加去年四月末在园区里举办的山水文化节(六安茶谷开茶节),当时烟雨蒙蒙,当时蔷薇飘香、杨柳风轻,雨中的节日,台上台下,人们的兴致居然更高,开茶节成了当时网络的热搜词,高光亮相各大网络平台。

第三回就是今年农历三月十五的傍晚时分,我独自徜徉在人迹稀疏的阔大的草原之上。东边的圆月挂了起来,西边的红日缓缓地落在远处六安城的一片高楼的缝隙之中。脚下的柏油路以优美的弧度消失远处的山包之上。

六安金安:画廊三章

(摄影:吴 炜)

草原上,高压电线杆耸立着,一站一站地伸向远方,高压线在清朗的光影中,站起了一排一排的小鸟儿,天籁人籁鸟籁还有池塘里鱼儿的甩子声,不绝于耳。这电线加上像小蝌蚪一样的小鸟,使人联想到莫扎特笔下小夜曲的五线谱。

池塘里的野舟,孤零零的,旁边的锚杆,孤零零的,与远处的丛林,还有丛林前面的欧式儿童城堡,构成了要素丰满、景深幽远的油画。

六安金安:画廊三章

(摄影:吴 炜)

刚刚还是日月同天,很快,我回望那个楼宇,太阳霎那间落下了,只留下一片杏林红。

这时南风吹来,我激灵了一下,该回城了。

我知道,自这一大片的草原刮过的南风,将吹过坐落在北向的六安城,我们能在睡梦中,嗅到这片南风的香甜暖意!(作者:吴 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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