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傻母親,也很偉大!

旁門的玉良爺的老婆是個傻子,每天上學經過她家,都蹲在自家門口自言自語!春夏秋冬都是如此!

記得小學時,我跟他兒子在一個學校上學!論輩分,我還叫她兒子一聲小叔!小叔家境很差,他父親眼睛有問題幹活不利索,母親又是個傻子,收入也就是田地莊稼!但他學習很好,雖然家裡很窮,穿的很破,鞋子也是露腳指頭的!很清楚的記得每到冬天,叔還是穿著薄衣服,渾身顫抖跑著去上學的情景!可叔笑容每天都掛在臉上,見了我總是拍一下我屁股,說一聲“三優,快走”(我在家排行老三),然後嗖的一下,從我身邊跑了過去!現在也搞不懂,是什麼讓他如此開心高興!叔人真的很好,跟他一起玩時,總是讓著我們!小時候我和弟弟們總是找他玩!他帶過我去挖紅薯,然後拿回來挖洞燒著吃!也帶我們在河邊捉青蛙,還帶我們爬樹摘別人家的棗!現在想起來,真是快樂!但快樂也是有時間的,等叔到小學四年級時,我們再找他玩,他都沒有時間,因為他要下地給牛羊割草,幹農活!我也見過他不想去,爺打他的情景!也經過他家,聽到叔捱打的聲音!但每次捱打,都有一個聲音哭的比叔還慘!那是叔的傻母親,我的奶奶!

這樣的傻母親,也很偉大!


記憶中奶奶很高,很瘦,鼻樑很高!蹲著自言自語是她的日常“工作”。她根本不知道我們的名字,只知道她家裡的名字!奶奶很疼叔,每到星期天,我們跟叔追打著玩,奶奶看見了,都會拿棍子追我們打!哈哈,村裡人都看著笑!有好吃的,也都揣在懷裡等叔放學偷偷給他吃!農村辦喜事,吃大桌,上了菜,她都拿個紙盒子裝點給叔留著!雖然村裡都不願意跟她坐在一起,但她不懂,每樣裝一點就停住了!我很好奇,為什麼她裝了後就不再吃,而是坐著低頭抹鼻涕!奶奶也在村裡溜達,村裡有些人家,也會給她吃的!但她就是不吃,只揣著!

這樣的傻母親,也很偉大!


奶奶最喜歡秋天!不是秋天涼爽,而是秋天棗子熟了!秋天的到來,奶奶會笑,雖然她不會說話,可看著就是笑的很開心的那種!因為村裡人都知道,她可以摘棗子給叔吃了!她把長長的竹竿一頭用刀劈開一點,然後中間夾個小棍,竹竿一頭就成了V字型了。接著,就挎著小籃子,拿著武器滿村子摘棗子!放學跟叔回來,她已經拿著籃子在家門口等著了!都是紅紅的棗子。她遞給叔吃,然後就笑!叔給我吃棗子,她就不樂意,給我搶走!為此我還不高興!然後叔就又遞給我,讓我趕緊走!回眸中,我看著奶奶,她不高興了!當時我小,不知道她怎麼摘那麼多,還都是紅的!有一次星期天出去玩,我看她又拿著竹竿弄人家的棗,我特意過去看,原來她那麼聰明!她用破開的那頭,夾住棗,然後擰竹竿,把棗的軟枝繞在竹竿上,一拉棗就掉下來了!看了後發現我這個正常人竟然還沒有她聰明!有一次,奶奶出事了!在村裡看見我叔在哭著跑,我過去問怎麼回事,原來奶奶丟了!後來我們村的人大晚上都拿著手電筒去找,結果在鄰村的溝裡找到了她!原來她把我們村的十幾顆棗樹的紅棗弄完後,去了鄰村,迷路回不來了!

這樣的傻母親,也很偉大!


轉眼間我上四年級了,叔上中學一年級,我們玩的時候少了!見面也都是假期!那時候我喜歡收麥子!沒有機械的時代,村裡人都是累並很快樂!叔為了補貼家用,騎一輛大自行車賣起了冰棍!我們家買,叔都會多給我一塊!有時我媽不讓要,說讓他賣點錢!還經常拿出一塊給他吃!他總說不吃,頭一直疼!也就是那一年,1997年9月份左右,叔生病住院了,腦瘤!

10月份,棗又熟了,奶奶又去摘棗,叔卻在住院!我們都知道,估計奶奶不知道。總是提著籃子在門口等!11月底叔住院回來就不在上學,也沒見過他。第二年一月份的一個晚上,那天下大雪,我二叔叫我爸去看小叔,說是不行了!我才知道,原來叔不會有青春,也不會綻放了!那天爸爸回來給媽媽說:不行了,肉都沒了,肚皮都是透明的了!撐不了今天啦!我很難過,莫名的心情不好!第二天晚上,小叔去了!第三天埋的,當時他只有十二三歲!我看過他的棺材,很簡單的幾個2釐米薄薄的木板做成的棺材,木板之間還有縫隙,也沒有刷漆,就這樣入土了!埋在了我們學校的後面,當時我家祖墳的地方!埋的那天,傻奶奶還是躲在自家門口,抹鼻涕和眼淚!沒有大哭大鬧!

那年冬天,還是依舊的下雪,很大!經過叔家門口,奶奶穿著薄衣服,還是蹲著哭!媽媽有時會跟她說讓她回家裡,外面冷!她不會聽,也不會跟我們說什麼……叔下葬6天后的晚上,村裡喇叭上突然說:各位老少爺們,西隊玉良嬸子沒了,能幫忙的都去幫忙!我媽聽到後就哭了,邊哭邊說:肯定凍死的,肯定凍死的,好人咋沒好報!然後爸媽趕緊去我爺家幫忙!那晚,年少的我內心始終沒能平靜,傷心只能化成一陣陣鼻酸!很晚很晚,爸媽回來了,我還沒睡著!問他們怎麼回事!媽媽說,凍死的!說自從叔去世後,她不吃不喝,晚上也不睡,蹲在外面凍死了……那一晚,都在想小叔,做夢也夢到又跟他一起玩,又吃了傻奶奶的棗,還被她追著打……

這樣的傻母親,也很偉大!


當一件件悲慘的事情,接連串的打擊一個家庭,每個人都替他不公!只是命運是無情的!傻奶奶也去了,叔也去了!只有她們的愛還留在村裡!但隨著時間的消磨,這樣的愛還能留存多少?大風起兮雲飛揚,怎得故人兮歸故鄉!但願他們娘倆在地下是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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