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儲楊 · 主播 | 姍姍
十點讀書籤約作者
一次邂逅一場繾綣,一次回眸一世牽絆,一次傾情一生相守。
這世間有兩情相悅,也有愛而不得,但無論是哪一種,都叫世人慾罷不能。
於是,卓文君說:“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她為愛痴狂,夜奔司馬相如,卻也活得清醒,在得知郎君變心之後,一紙訣別書,要與之長決。
曾經,白茶清歡無別事,她在等風也等你;後來,苦酒折柳今相離,無風無月也無你。
她愛得起,亦放得下,即便嚐盡了甜蜜愛情之後的平淡與酸苦,卻依然保有溫柔,捍衛尊嚴。
一世情長,兩心不忘,她的故事,流傳千古,卻也歷久彌新。
孤獨時分:嫁與東風無人管
卓文君出身豪門,其家世代行商,到了文君父親—卓王孫這一輩,早已是家財萬貫、富可敵國。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文君的第一次婚姻,也沒有逃過世俗的安排。
卓王孫眼光自然是高的,他疼愛這個小女兒,但也有一些私心作祟。
原來,卓家有錢,可族中無官,在那個時代,商人地位低下,到底是不被外人所敬重。
所以,卓王孫最大的心願,便是族中有人能做官,又或是,能與官家有關聯。
那年,文君已是待嫁之齡,前來提親的人絡繹不絕。
鄉里鄉親早就聽說,卓家小女—卓文君容貌姣美,人稱“蜀中第一美人”。
在《西京雜記》中,是這樣形容文君的美貌:
“眉色遠望如山,臉際常若芙蓉,皮膚柔滑如脂”,可見文君確有非凡之姿。
最後,卓王孫經過千挑萬選,為文君與成都一李姓官家子弟訂了親。
那個時候,達官顯貴鮮少與商人聯姻,卓家認為這是文君的福氣,卓王孫也心花怒放,甚是滿意。
可婚姻究竟合不合適,從來只有自己知道,待文君出嫁之後才曉得:這場婚姻,註定是一地雞毛。
原來,李家早就破敗不堪,文君夫君—李家少爺雖有官位在身,卻已病入膏肓,臥床不起。
不久後,李家少爺一命嗚呼,文君剛脫下嶄新的嫁衣,便又換上了慘白的喪服。
一段感情,還未萌芽,就已經死去。
人非草木,眼前此景,置身其中,誰也免不了傷春悲秋。
文君讓丫鬟點上爐子,溫了一壺酒,把一架鑲著翡翠的箜篌小心翼翼地擺在了石桌上。
她輕輕地吟唱,緩緩流淌著內心的憂傷:
浩浩陰陽移,年命如朝露。
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
文君成了獨守空閨的寡婦,這一年,她不過17歲,大好年華,黯然失色。
不久後,文君被接回孃家,卓王孫也是悔恨不已,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讓女兒再輕易出嫁。
而此時的文君,已不再是當年那般順受,經此一遭,她開始明白:
人生一世,猶如草木一秋,短短光陰,若要尋找姻緣,家世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人一定要能與自己心意相通、長長久久。
我們常常感嘆,命運造化弄人:
有些人來了,還沒來得及舉案齊眉、相濡以沫,便匆匆離去。
但也要相信,有些人的出現,雖然風塵僕僕,卻註定了一輩子糾纏,刻骨銘心。
比如說,那個窮小子司馬相如出現了,卓文君的生命也開始了新的旅程。
為愛勇敢:不負君心破禮教
是一場怎樣的相遇呢?
後來世人多揣測,是司馬相如的好友王吉設計,促成了他與文君的愛情。
但我們更多相信,有緣千里來相會,愛情來了,任誰都無法抵擋。
那一日,卓府觥籌交錯,文人雅士聚集,小廝和丫鬟忙裡忙外。
輕歌曼舞,高朋滿座,席間有一俊秀男子格外引人注目。
他,就是當時小有名氣的司馬相如。
相傳,那個時候,司馬相如的琴技已天下無雙,雖不是琴師,卻在一曲奏畢後,醉倒了梁孝王。
於是,梁孝王將自己最心愛的綠綺琴賜給了他。
宴席雅興至此,眾人又怎會錯過司馬相如的琴音。
讓人意外的是,竹簾之後,還藏著一位白衣女子,正默默地關注著宴席上的一切。
這位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卓文君。
她早就聽說了司馬相如的名字,一直盼著,能一睹“蜀中第一才子”的風采。
有一種心動,是一眼萬年,有一種愛情,是磁場相吸。
原來,“蜀中第一才子”司馬相如,同樣也傾慕這位“蜀中第一美人”。
浮光掠影中,司馬相如看到了那簾後的女子,心中大喜,思慕之人就在眼前,何不大膽撫琴,直抒胸臆呢?
於是,一曲《鳳求凰》響起: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琴聲悠悠,座上賓客,如痴如醉,簾後的女子,心絃暗動,不禁羞澀地低下了頭。
面對這直率、大膽、熱烈的表白,卓文君懂了,心也亂了。
不久後,司馬相如上門提親,被卓王孫無情拒絕。
滿腹才華又能如何?在卓王孫眼中,這個家徒四壁的落魄文人,是配不上自己心愛女兒的。
但勇敢如卓文君,她的內心早就堅定了答案:
你似南風知我心,我化痴情沁你心。
既然公子有情,自己有意,那便痛快去愛罷。
不管世俗眼光如何,這一生的幸福,要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或許,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當一個人,遇上了對的人,就有了一樣的心思,一樣的故事。
她和他私奔了,趁著夜色,趁著感情熾熱,哪怕是做一對貧賤夫妻,布衣素食,只要和你攜手共度,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歸鳳求凰意,寥寥不復聞”。
唐朝詩人杜甫後來睹物思懷,都忍不住為他們的愛情感嘆。
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韙,卓文君與司馬相如還是走到了一起。
是高山流水的知己,亦是相濡以沫的戀人。
美人遲暮:你若無意我便休
我們永遠不要去低估一個女子的真心與決心。
生於富裕之家的卓文君,從小錦衣玉食,私奔之後,她跟著司馬相如,度過了人生中最貧苦的一段時光。
甚至不惜拋頭露面,當壚賣酒,維持生計。
因為有愛,所以,一切都值得。
就像《天仙配》中唱到的:“寒窯雖破,能避風雨,夫妻恩愛,苦也甜。”
所幸,卓王孫終究是不忍女兒吃苦的。
他妥協了,派人給卓文君送去奴僕、錢財,算是間接承認了這樁婚事。
於是,司馬相如和卓文君又恢復了琴瑟和鳴的詩意生活。
再後來,司馬相如憑藉著才華,仕途亨通,這也足以證實了文君的眼光獨到。
可司馬相如終究是個凡人,和大多數男人一樣,即便家中有深情的妻子,卻也抵不住外面新歡的誘惑。
人近中年,他邂逅了一位年輕貌美的茂陵女子,竟著魔般地愛上了她。
人生最無奈的事情之一,便是美人遲暮。
曾經,文君研磨,相如執筆,字間盡透溫柔;曾經,相如持劍,文君奏樂,曲中悠揚風情。
如今,卓文君已不再年輕,司馬相如便有了納妾的念頭。
於是,一封十三字的數字信誕生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
一行冰冷的數字,唯獨沒有“億”字。
聰慧如文君,她立刻明白了夫君的意思:無億,無億,不正是“無意”嗎?
來不及傷心,文君立馬提筆回信一封:
一別之後,二地相懸。
只道是三四月,又誰知五六年。
七絃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
九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千繫念,萬般無奈把郎怨。
冷靜下來,文君不禁落淚,沒想到,當初那個彈著《鳳求凰》的男子,竟然變心了。
久久意難平的她再次執筆,寫下了那首《白頭吟》: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
躞蹀御溝上,溝水東西流。
悽悽復悽悽,嫁娶不須啼。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竹竿何嫋嫋,魚尾何簁簁。
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卓文君是聰明的,她沒有大哭大鬧,亦沒有委曲求全,只是不卑不亢,恰到好處地,訴說著對薄情郎的哀怨。
她恨,她痛,她告訴他,她還愛著他,但她卻不能丟掉自己的尊嚴。
“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曦,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若你還是一心人,我便與你白頭到老,若是你已經決定不愛了,那便相忘於江湖罷。
她沒有隱忍,卻也留有餘地,就這樣,卓文君用智慧叫醒了那個負心郎。
自此,司馬相如再也沒有動過納妾的念頭。
“雁過無痕風有情,生死兩忘江湖裡”
千百年後,有人忍不住想問:“值得嗎?”
也許,對於卓文君而言,是值得的,她經歷了最真實的愛情,雖然苦過、痛過,卻是真正地愛過。
她用才情,用智慧,與薄情郎、負心人對峙,為自己的愛情,捍衛了尊嚴。
夢醒了,不必傷感,因為,痛快淋漓愛過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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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
《鳳求凰》劇照
-作者-
儲楊,十點讀書籤約作者,圖書情報碩士,工作於圖書館,以書為伴、走心生活。微信號:chuyangcycy;公眾號:儲楊(chuyangsiyu)。本文首發十點讀書(ID:duhaoshu),超2900萬人訂閱的國民讀書大號,轉載請在後臺回覆“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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