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萬讀者與20位作家的圍爐夜話:一場關於短篇小說的文學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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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万读者与20位作家的围炉夜话:一场关于短篇小说的文学讨论

理想的短篇小說指向一條:調性的新異。評論家張莉在編選《我亦逢場作戲人:2019年中國短篇小說20家》一書時,將“調性的新異”定為評選的標準,她表示“調性”模糊不清,難以定義,它事關小說的框架、節奏,它應該也與作家的語言方式、語詞的選擇,甚至價值取向息息相關。“不同小說調性裡,藏著作家對世界、情感及人世的不同理解。”

14万读者与20位作家的围炉夜话:一场关于短篇小说的文学讨论

近日,“眾聲喧譁,雜樹生花——二十位作家雲上暢談中國短篇小說的調性”暨《我亦逢場作戲人:2019年中國短篇小說20家》新書發佈會在騰訊新聞網以直播形式舉辦。批評家張莉與作家李修文、徐則臣、弋舟、張楚、邵麗、陳崇正、盧德坤、王姝蘄、林培源、崔曼莉做客騰訊線上會議室,雲上暢談中國短篇小說的調性。作家鄧一光、李宏偉、張檸、張怡微、張惠雯、班宇、李唐發來預錄視頻參與了直播互動,超過14萬文學愛好者在線觀看了本次直播。

調性:寫作者深入世界的深度和難度

作家李修文將調性內化為觀察世界的一種方式,他說調性能幫他具體地分辨和親近那些有著各異聲音的個人,並且最終感受到時代內部湧動的人格力量。調性不是方法論的問題,不是純粹的美學問題,代表一個寫作者深入世界的深度和難度。

李修文

“當問題像命運一樣到來的時候,寫作幫我們作出選擇,我們也由此有了自己的調性。我特別重視今日生活裡的真實力量,我會去走近那些真實的人聽他們講故事,但我絕不是在寫非虛構,我想我是在用材料的真實去致力於建造一種美學上的真實。”

而“新異”並不僅僅意味著向外看,它還包括著向內看,向古典裡看。他談及《我亦逢場作戲人》這篇小說的寫作過程本身就充滿困惑,當主觀性和客觀性發生了交錯,他也一度懷疑自己寫的到底是散文還是小說?最終評論者們幫助界定了文體。“我是那種需要生活和創作彼此袒露、彼此見證的寫作者,我選擇了一條說書人的道路,用傳統的聲音激活當代的語詞。”

作家徐則臣認為,判斷一個作家的“調性”要考慮三個方面:文體、風格與“人”。調性首先表現為協調。我們對短篇小說這一文體有一個基本判斷,也就是語言的節奏、意象的密度等有相對穩定的規定;其次,是作品呈現出的風格,有著作家鮮明獨特的色彩;第三,是“人”,他常說的一句話是“別用假嗓子說話”,即文如其人。三者結合,可以形成某種調性。而他認為新異也不代表前所未有。

徐則臣

“寫完《西夏》和《居延》,總覺得還得再有一篇小說和一個人,這個人叫青城,她來了,三姐妹才算齊了。《青城》相對來說是飛翔的、超越的,而且在語言上也相對比較節制,留白多一點,然後和其他小說在整體上烘托出一種氣質,也就是所謂的一個調性。”

作家弋舟則指出了某種隱秘的共性。他認為,說到調性這個詞的時候,首先聯想到的是獨特的個性,但同時,也存在隱秘的共性,那是文學內在的標準。

弋舟

“比如張莉此次編選的這本年選,一定是在一個內在的準則下編選的,年選即是她對某種文學共性的一次集合。當然,這種共性的表達,又是各有聲色的,但我相信,大家必定有著隱而不宣的根本起點。”

優秀短篇小說有著“駱駝穿過針眼”的魅力

關於短篇小說的文體特色,以及它與長篇小說的不同魅力,作家陳崇正做了進一步闡釋。他認為,短篇的難度不亞於長篇,同樣有了一個故事內核,短篇小說比長篇小說更需要瞻前顧後,反覆思量,可謂是方寸之間見功夫。他認為對各種難度的攻克,也就形成小說不同的調性。由此看來,優秀短篇小說的調性一定是多種多樣的。

“優秀的短篇小說,應該是可以像羅漢一樣平等地擺放在一起,無論是掄著棒子還是手結定印,都能達到一種動態的平衡。”他談到自己喜歡逛寺廟的經歷,與大佛相比,他喜歡看十八羅漢,欣賞他們的神情和動作。在他看來,長篇應該是如來佛祖或者千手觀音,而短篇小說就應該是羅漢,精緻、靈動、歡騰、安靜、務實、緊湊,豐富各異。

陳崇正

“有些優秀的短篇小說應該有包漿,技巧內藏,圓熟,可觸摸,語言非常剋制,整個敘事簡潔而紮實。另一些同樣優秀的短篇卻充滿了明目張膽的敘事圈套,如刺蝟,鋒芒外露。因此優秀短篇的調性表現為各種不同的特質。”

作家張楚則以年選中的幾篇短篇小說為例,認為他們在文本上進行了一些有益探索,比如說《逛超市學》,它沒有故事內核,就是一個無所事事的敘事者在進行一種自我精神狀態的塑立,《沙鯨》《誕生》則是元小說敘事,《我亦逢場作戲人》完全是民間藝人在說書。另外一些小說對新舊世界的裂縫和精神衝突進行了梳理和反思,比如《天台上的父親》,其他的小說,也都在用獨特清晰的聲音,呈現短篇小說那種“駱駝穿過針眼”的魅力和不可能中的可能性。

14万读者与20位作家的围炉夜话:一场关于短篇小说的文学讨论

直播截圖

從個體的創作經驗出發,調性是一種追求

每個小說家也都在有意無意地尋找和追求調性,作家邵麗說,構成小說調性的因素有方方面面,小說的結構,表達,核心和價值觀等等,多種因素混合而成才構成小說的調性。

她從個人創作經歷出發,表示隨著年齡的增長,對調性的認知也在不斷調整。年輕時的作品追求精緻,唯美,浪漫,後來懂得了那種疼痛感,哪怕很小的一部作品,也要找到痛點。

她認為不僅對於作者,找準調子很重要,對於讀者而言,同樣重要,這樣才能將讀者帶入私人生活,用特寫的鏡頭講述人是如何在絕境中,儘自己一切力量活出勇氣、活得體面且心懷敬意。

邵麗

“我特別喜歡巴金先生的一句話:‘我寫作不是因為我有才華,而是因為我有感情。’人類的感情是共鳴的,帶著感情創作出的作品,它的調性才有可能符合讀者的閱讀需求。”

自稱為“互聯網民工”的作家王姝蘄,說自己能留給寫作的時間非常少,“當我把一整年的時間攢巴攢巴,也只夠寫一個短篇小說,‘寫什麼’就尤為重要。”她介紹了被選中的短篇小說《比特圈》,在這篇以比特幣為題材的小說裡,實際上沒有硬核高科技,寫的是人。“它是互聯網時代的一個‘新異’題材,我希望呈現的不是它與尋常生活的‘異’,而是它的‘同’。這個‘同’在於,無論新技術、新思想如何喧囂塵上,剝開錶殼,仍是人與人的關係。”

談及用一個詞概括《比特圈》這篇小說最終呈現的調性,她用了“野豔”一詞。隨後她聊到了一個小插曲:野豔,是她的一個執念,這個執念與弋舟有關。

王姝蘄

“我第一次讀到弋舟老師的《隨園》,哇,真的是‘野豔’。這樣的小說怎麼就是一個大老爺們兒寫出來的,而且弋舟的愛好還是盤核桃。作為女作家,我覺得應該挑戰他。於是,懷著‘豔壓’弋舟老師的心情,我就愣把比特幣這樣一個硬科技題材,寫成了山野愛情故事。”

作家盧德坤錶示理想狀態中的新異是自然而然的結果。他說:“如果你對自己有一種確信的調性,那就堅持它,我非常向往這種狀態。”

講故事的人不是隱身的

張莉在說到這本書的評選標準時,區分了成熟作家和年輕作家。她說,對於成熟作家,新異性在於這篇小說是否能夠區別於以往的小說。對於年輕作家而言,她更看重作品的創新性和異質因素,哪怕他的作品有所缺憾。

青年作家林培源以“陌生化”解釋了自己對於調性的理解,他認為這並非偷換概念,而是二者確實存在共同的指向。“陌生化”作為一種小說的手段和效果,取決於很多因素,可以是語言、形式、技巧,甚至故事。它將讀者從日常的認知和閱讀習慣中解放出來,告訴你,小說可以換個方式寫。

林培源

“比如卡夫卡在《變形記》裡將格里高爾·薩姆沙變成一隻甲蟲,由此開啟了全新的小說世界,但如果仔細閱讀《變形記》,就會發現,這種荒誕的調性,是依靠真實可感的細節建立起來的。而且值得玩味的是,我們印象中,這篇小說是第三人稱視角的敘事,但主人公死去之後,小說悄悄地換了一個視角。開始時寫到主人公的父親母親,都是用 ‘爸爸媽媽’,後來就直接稱呼 ‘薩姆沙先生、薩姆沙太太’,這是個很有趣的現象。講故事的人,並不是一直隱身的。”

此外,林培源指出了地域性如地方風情、方言等特質滲入小說後的影響,他的老家在汕頭,又在北京求學,選入的小說《誕生》與不同地方的生活經歷有關。

在張莉看來,《我亦逢場作戲人:2019年中國短篇小說20家》中的作品未必是2019年度最優秀的,但它們是2019年度短篇小說作品中最別具魅力與調性的。她如此說道:“正如書名闡釋的那樣:如果人生如戲,我們都是戲中人吧,但此做戲非彼做戲,不能從字面理解,小說有一種無奈和在重壓環境之下的追求和力量感。”

新異性,或短篇小說的調性

《我亦逢場作戲人:2019年中國短篇小說20家》序

配圖:活動方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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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文創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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