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是个技术活

说话是个技术活

说话是个技术活

说话是个技术活

阿 君

记忆中,小时候的我是个爱说话的孩子,而且是那种常常爱说点大人话,让大人们笑得喷饭的孩子。比如七、八岁时,大人们夸我又长高了,比以前漂亮了,我就会说:“那当然了,女大十八变嘛。”亲戚问我和哥哥有什么理想,长大想当什么,哥哥很酷很叛逆地说:“我没有理想”;而我很傻很丢人地说:“我要当联合国主席”(后来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没这么个职位,亦可见小时候的我有多官迷)。

慢慢成长到青春期,性格似乎不知不觉地发生了一些微妙的转变。彼时以淑女为美,虽未达到黛玉初进贾府时“绝不多行一步路,不多说一句话”的程度,但明显有了一些自我形象的意识,对自己的言行有了约束。还记得一位颇受同学喜欢的老师经常教导我们说:“言多必失”,当时也深以为然。后来这位老师果然在仕途上“行稳致远”,而他的班上又多了几个言行谨慎的孩子。

再慢慢成年,发现自己的双面性或多面性,在说话这件事上也呈现两极分化的态势。在喜欢的人面前,比如好朋友、家人、投缘的人、喜欢的人面前自己是超级话痨,貌似永远说不完的话,很长时间在学生时代和工作单位都以知心姐姐的形象出现。而在很多陌生人,尤其是气场不合或不知底细或不喜欢的陌生人面前常觉无话可说,勉强说一些无味无趣的应酬话,也甚觉语言疲累。再后来,“混社会”的时间长了,也不得不学会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场面上的话,大会小会上一些应景的话,饭局和社交场合上一些寒暄、热情的废话。

从小时候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到青春期的前怕狼后怕虎,再到成年后历练的貌似正常,还有不短的一段心路历程。有一段时间,我因为常说错话、傻话而苦恼,也有一段时间因为不敢说话而苦恼,甚至因为担心自己语言表达能力不够,我还专门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参加过当时红极一时的演讲口才培训班。又莫名其妙地在同班小到十八九岁、大到60多岁的几十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大班长”。后来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印象也分为两个极端,一部分人认为我不好接近、清高、沉默寡言,一部分人认为我口才很好、善于辞令、为人颇具亲和力。面对这样分化严重的评价,只能表明我是个分裂的人。但骨子里的我还是有挺强的表达欲。比如,爱分享我的感受、人生体会,无论是和知己、家人倾诉,还是在文字、图画中描述,都有很强的驱动力。同时,我也是个好的倾听者,信任我的人和我说的秘密、烦恼,我会为之尘封,为之开解,因此也博得了善解人意、为人靠谱的好名声。

再后来我又在说话这件事上慢慢变懒,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发现这个状态最舒服。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沉默是金,很多时候的确如此。还有一个最深切的感受,有的人初次见面就可以毫不设防,滔滔不绝;有的人相处多年永远隔着一道巨大的屏障,永远无话可说。

说话是个技术活,对我来说,不伤人,不伤己是个底线。有的人性格直率,习惯我口说我心,但说出的好多话都是杀伤力很强、让人讨厌的话,又直说管不住自己的嘴,我羡慕,但引以为戒。有的人,八面玲珑,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我佩服,但做不到。还是做自己,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不瞎说,不伤人,不累己,做一个人畜无害的好人吧。

说话,是一种享受,和知己、家人、喜欢的人畅聊,大千世界、山南海北、心底波澜,不亦快哉!说话,也是一种折磨,和不相干、不喜欢的人说一些无趣无味无营养的淡话,何其辛苦!一个人能达到说话自由,无论生活中,还是文字中,是幸福的;而在说话自由之后,而不令人讨厌,还每每令人感念,尤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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