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坐火車旅遊，上世紀坐過火車旅遊的人都會有深刻印象。
而我，說起坐火車旅遊，我可能需要懺悔，或者說是反思更恰當。我反思了一下，覺得“懺悔”有點言過其重了，“反思”還是比較恰當的。
反思的問題，就是因為坐火車去旅遊，我曾經貪過國家的一些小便宜。話說回頭，在上個世紀又有誰沒有貪國家的一點小便宜呢，所以不至於需要懺悔那麼嚴重，反思一下就好了。
上世紀八十年代，改革開放初始，人流密集，火車很好的承擔了運送旅客出行的任務。也因為管理原因導致很多漏洞，印象最深刻的是在很多小火車站，類似一些縣城的火車站，上火車時並不需要憑票上車。火車進站後，一開閘，人流如潮水般向火車湧去，只有擠上車就行。
上車後，列車乘務員就會拿著車票來補票，因為人多，乘務員就一步一步的擠進去人群中，一個一個查票，沒有票的就補票。
如果還沒有來得及補票的，又到了下車站，就下車去到出口補票，在出口你說從哪上就從哪補起。
不過，那時候火車很慢，慢得乘務員有足夠的時間擠進去人群補票。
我要反思的問題就是，我那時候曾經沒票上車，中途躲過查票，只補最後一站的車票下車。
那時候的綠皮火車座位靠背很直，硬崩崩的。即便有座位也很難靠著睡一會，許多時候通宵坐車，也只能就是坐著，想坐著眯一會都很難。
隔一小時幾十分鐘的，就有乘務員推著小車過來，一邊毫無情感的喊著：“香菸、瓜子、礦泉水……”
即便這樣，有座位票也是很幸福的，因為還有很多人是買不到座位票的，只能站著，或者到車廂連接處的空擋地方坐地板，後來有聰明的人就帶著小塑料凳子上車。再後來，列車上除了賣飲料瓜子，也賣塑料凳子了。
我依然記得第一次坐火車的情形，當然那不算旅行。
那是1978年的夏天，那年我不滿10歲。我們舉家從廣東韶關的南雄縣下面的一個鄉（那時還叫公社）搬去惠州的博羅縣下面的一個農場。
那時候的搬家真的是搬家，家裡能搬的傢俱都一起帶走，主要是床和櫃子，桌子椅子之類的，我還記得用麻繩把那些櫃子綁得結結實實的。
這路途上要先坐卡車從鄉里直接到韶關火車站。到了火車站後要把傢俱託運到廣州，為了這個託運，我們一家五口在火車站廣場露宿幾天，才辦好託運手續。究竟有幾天我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躺在露天地板上睡覺，半夜經常醒來，是被火車的鳴笛聲吵醒的。醒來時睜開眼就看到遠處桔黃色的燈光。
把傢俱託運好後，我們一家五口就坐火車去廣州。在火車上是怎麼樣的，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大概是晚上上車的，上車後就睡覺了。
因為我記得到達廣州時天還沒有亮，所以坐的肯定是夜車。
在廣州投靠親戚家，住了有十天，託運的傢俱才從韶關運到廣州，我們再找了輛解放牌卡車，連人帶貨一起運到惠州博羅縣的一個農場，這個家才算搬成功了，從在南雄找卡車到到達目的地，歷時一個月。
我原本是四年級升五年級的，因為耽誤了一個月時間，而且到新的學校還沒有課本，只好留級繼續讀四年級，這是我第一次留級。
那時，我便有“坐火車會耽誤時間”的印象。
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坐火車去旅遊，應該是19歲那年冬天和同學妙妙去湖南玩。第一站到的衡陽，凌晨五點左右到的，然後我們直接去到當時的衡陽橡膠廠，我爺爺住在那兒。
爺爺是解放前，據說是1941年被國民黨抓壯丁抓到湖南的，在國民黨的隊伍裡呆了一年多，他就伺機逃了出來，當時應該是在湘西的大山裡，逃出來後他就跟著當地的山民上山採草藥賣，在周邊各個縣轉悠討生活。
解放後，因為他在街頭賣草藥，懂得一些藥性，就進衡陽製造廠當工人，後來工作變動進了橡膠廠。
爺爺的人生可以寫小說，這兒就不說他的事。我和妙妙找到爺爺後，他特別高興，吃了早餐後就帶我們去游回雁峰，其實就是一個小公園。遊玩回雁峰我和爺爺聊起南嶽衡山，說我們想去衡山。
爺爺還特意打聽了交通車，說是路不好走，很多車堵在半路了。那年的冬天雨水很多，許多省道都成了爛泥地。
我們決定當天下午坐火車過去，大概不到兩個小時的路途。我還記得從衡山火車站出來，要坐船過渡到對面，就是衡山腳下。
當晚挑了一個部隊的招待所住宿，每人三元。我們覺得部隊的招待所一定是安全的。那是1988年，全國的治安環境都不好。
第二天爬衡山，下午五點多回到火車站，看到有一趟去長沙的列車，當機立斷買票上車。
到了長沙便直接奔嶽麓山，在山腳找到地震局招待所，可是沒房間了。這時已經天黑了，我們不知道怎麼辦，招待所的服務員是一位阿姨，她說你們給三元錢吧，睡我的房間吧。
出門遇貴人，大抵如此。
第二天，遊嶽麓山，遊橘子洲頭。
下午趕去火車站去岳陽，依然決定晚上在火車上過。去岳陽是因為課本上學過范仲淹的岳陽樓記，想去看看岳陽樓，幻想著登樓豪邁一番。
我們也沒有注意列車時刻表，以為到岳陽是早上，沒有想到下車時是半夜一點多。
下了車，不敢去找旅店。
火車站廣場有一家小食店，我說去吃點什麼，打聽一下。於是要了十元的一份炒飯，邊吃便和老闆聊天，瞭解到這家店是通宵營業的。於是決定在店裡等天亮。
店老闆人很好，還讓我們圍著煤爐子坐，暖和。湖南下雨的冬天的冷，是那種冷到骨頭裡的冷。我們能熬過來，那時真的年輕。
當然，出門遇貴人也很重要。
清晨六點，天矇矇亮我們道別店老闆，就去岳陽樓。到了岳陽樓，才發現八點才開門。於是我們在樓下週邊轉了幾圈，拍照。
遇到一位大叔，向他打聽岳陽還有什麼玩的。他手指洞庭湖，說，坐船，到君山去，那兒可漂亮了。
可是來回要一天時間。
我們掐指一算，不夠時間。我們要趕回衡陽，第二天晚上坐約好的回去廣州的列車。
我們也沒有等岳陽樓開門，就回火車站坐火車回衡陽。
三十多年過去了，我再也沒去過岳陽，直到今天，我都沒有登上去過岳陽樓豪邁一番。
君山可漂亮了，我一直記著的。
後來，還有幾次坐火車的旅行。1991年春節，年初二出發去北京。1999年從西安坐火車到嘉峪關，遊嘉峪關敦煌，再從敦煌坐火車去新疆吐魯番，遊北疆。2002年坐過車來回遊北京。2007年從長白山坐火車到延邊。這些坐綠皮火車的旅行都印象很深刻。
後來，2014年坐高鐵轉火車去郭亮村，2015年坐高鐵去貴州，雖然速度快了很多，也很有意思。
不過，坐綠皮火車“逛吃逛吃”的旅行節奏真是回味無窮。
我想有時間的話，我會選擇坐火車出行，慢慢悠悠的遊，會更有“遊”的感覺。
閱讀更多 裂痕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