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的本質不可能是任何語言性的東西。”
——海德格爾《一次關於語言的對話》
你用什麼語言思考——廣東話？山西話？四川話？還是普通話？
從我們的主觀感覺上，思考和表達、接受信息都依賴於語言，比如經常會用四川話思考，然後轉換成普通話表達。
但這個問題值得深究一下，嬰幼兒沒有掌握語言之前，有沒有在思考？TA通過哭鬧錶達“飢餓”的時候，大腦閃過的是什麼？
思考和語言
把自己想象成被詛咒變身的王子，你是狼群中一匹超級聰明的小狼，擁有了人類的“語言思維模式”。由於你的緣故，這群狼即將大禍臨頭，你想把消息告訴它們，一起突圍出去。
你會覺得很無助，狼與狼之間的通信手段太受限制了——近距離可以拉扯比劃，稍遠可以嚎叫，再遠就只能靠尿液了，誰聞到了誰沒聞到靠碰運氣，趕上颳風下雨，信息還打折扣。
“狼王陛下：再過一小時，會有很多壞人帶著武器，分東、西、南三路圍剿我狼群，在北方設了陷阱。為今之計，只有向東突圍，東路軍最弱，還有茂密的森林適合隱蔽”。
什麼？！
反正你也說不出口，狼王也不會追問，也不會惱羞成怒：“你知道的太多了！”。
狼群相處久了，也會有一些默契，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稱之為“語言”。
如此看來，狼也會有思考，但是沒有語言。語言是專門為交流而發明的符號體系，後來才逐漸侵入我們的思維領域。
動物到底是怎麼思考的？我搜索了兩個小時文獻，都只是邊角的現象描述和研究。這個事情，科學家也還不知道。
計算、通信和互聯網
對照看看計算機，計算機的思考（計算）和語言（通信）也是分開的。
必須注意：計算機有一個極其容易混淆的概念定義——計算機思考（計算）通過“動作指令”，人機交流通過“編程語言”，機器之間的交流通過“通信協議”。
因此跟人類做類比的話，人類語言就是計算機通信協議。計算機之間通信始於1960年代。
計算機之間可以對話了——1969年，著名的ARPAnet把四臺電腦通過“通信協議”連接起來；
計算機對話的“語言”統一——1970年代，出現了各種各樣的通信協議，最後統一成TCP/IP/UDP；
計算機對話沒啥大用——1990年前，計算機僅能使用協議進行郵件收發和文件傳輸，這段時間被稱為互聯網的“中世紀”；
萬維網大爆發——1990年，伯納斯李發明了http結構的萬維網www，所有的計算機都可以到萬維網存取信息，互聯網就成了今天的模樣。
電腦/人腦互聯網何其相似
原始人發展語言的過程肯定是曲折的，從手勢和幾個音節開始。手勢簡單直接，圍獵的時候用手指比劃幾下，意圖就得到了無聲的傳達，這是高級動物也可能形成的默契。
不知道哪個聰明人慢慢定義了幾個音節，比如互相之間的稱謂；水、火、獵物、野果和地點的名詞；表示動作、狀態、時間的詞彙。這是幾個原始人認同的“通信協議”，人腦互聯網就建立起來了——每個人不用身臨其境也可以瞭解到其他人遇到的新鮮事：打獵的場景、果子是否成熟、小溪是否漲水、什麼東西也能吃等等。
語言成為一個族群都認同的“通信協議”，就可以群策群力“謀劃”事情了。謀定而後動，少走冤枉路，採集和狩獵的收穫也會更加豐富。營地就可以容納聚集更多的人，每個人的直接經驗繼續轉化為別人的間接經驗，死去的人的經驗還可以長久流傳。各種知識就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地產生、不斷地被檢驗，見多識廣的老人也因此有了巨大價值，它是族群的移動圖書館。
陌生人可能很危險，但也可能是接入“人腦互聯網”交流信息的機會，他腦子裡裝得有另一個族群萬年來的知識積澱。說不定他正好知道哪種野草，可以救活發燒奄奄一息的嬰兒呢？
更多陌生人的加入，一套標準的通訊協議（人類語言）就得以建立。這是西方語言起源樹示意：
口口相傳，還是會像“傳聲遊戲”一樣，傳來傳去信息就走樣。於是，文字、圖騰、音樂、繪畫就出現了，解決信息傳播儲存的大問題。
儘管學習文字枯燥費時，但為了可以終身隨意自由存取全人類的信息財富，這是值得的。
圖書就好比萬維網（www）的出現：不會做菜都問媽媽，也可以自己翻書找菜譜，現在問萬維網“度娘”就可以了。
動物見識是“因見而識”，人類見識卻是“見聞”和“知識”，這是令動物望塵莫及的，是人類成為萬物之靈的根本原因。
人類文明的基礎就是“人腦互聯網”——地球上生活過的上千億人（每個人有上千億個神經元）連成互聯網絡的信息積澱。這張“人腦互聯網”流傳了幾萬年。
有了語言（通信協議）就一定能有文明嗎？
“人類原本就是人腦互聯網”對人類社會倫理有何啟示呢？
——我們下篇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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