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肉比人肉還貴呀！就這麼一個月的工資怎麼過春節啊？張老師領到工資便犯愁了。
張老師家境貧困，娶不起戀愛多年的公辦教師林某，也因此染上了吸菸的陋習，再加上林某父親的百般刁難，他本是心灰意冷，不想成家了，無奈於朋友的眼光與家裡父母的壓力娶了一位無業遊民。老婆鄭氏也還算勤快，家裡家外料理得清清楚楚，有時也挺照顧張老師的面子。
鄭氏早早就想把丈夫從鄉下調回鎮中心小學了。因此每逢過年過節，她都要提著或多或少的禮物去中心校校長那兒“燒燒香”，年底前本來就打算好了，別人送墨魚的，她就來一條“中華”的。丈夫的年底獎金加上自己平時幫一些將要倒閉的工廠打臨工賺來的一點錢加在一起便夠了，剩下的那一個月的工資剛好過個緊年，可現在這豬肉發漲，丈夫每月的零花錢都吸菸花光，這年底的禮怎麼送？
晚上，夫妻倆便就這送禮的事商量起來。
這年底怎麼辦呢？鄭氏一開始便帶著責備。
要送，那還是往年的兩瓶花生油吧，張老師對自己工作調動很沒信心，他知道自己送不起“茅臺”與“中華”。
調不回來，你這輩子只能呆在農村了。聽說你們中心校的校長又要調走了，不來個最後衝刺，那我們前幾年的“香”都白燒了！鄭氏滿臉的氣憤。
張老師沉默了，雖然他們不是戀愛結婚，但是妻子這幾年的體貼他也是很明白的。
這樣好不好，他爹，你把煙給我戒了，把這煙的錢攢下來留著明年送“茅臺”吧？鄭氏知道年底的這“中華”是無法送成了，只好另生一計把希望寄託在明年上，可要讓丈夫戒菸她沒有多大的把握，因而語氣也變得溫柔了許多。
戒菸？我抽菸也不會花很多錢的，“福建”我都沒抽呢，我只抽“乘風”。張老師解釋道，其實張老師另有不願戒菸的理由，他每每抽菸時便會想起多年前分手的林某，在一圈圈的煙霧中似乎還能望見林某憂怨的眼神，如果煙戒了那連生活中這一丁點的精神慰籍也要被徹底剝奪了。
鄭氏見丈夫找藉口，知道強勸下去也沒用，於是她要求張老師每抽一包煙便要給鄭氏同價的煙錢，以便不會誤了工作調動的最後衝刺。
又一個學期結束了，鄭氏把張老師每兩天一包的煙錢放在一起數給了張老師看。
你看，你看，你把這麼多的錢化成煙霧。妻子搖晃著手中的一大疊零錢說。
張老師接過錢數了數了確實大吃一驚，沒有想到自己競會把這麼多的錢用來回憶這水中月霧中花了。
張老師決定戒菸。說戒就戒，一晃又一個年底到了。張老師回到家鄉探望年邁的父母，竟無意中收到了一張林某從外縣寄來的一張明信片。他知道自從分手之後，林某就被她的父母帶到外縣去了，已經好多年沒有來信了。
張老師趕忙把明信片讀了起來：
張：
許多遺忘的祝福在多年後才又想起。今翻出昨日的你，才知道我們的友誼原來是那麼真那麼純感謝你朋友！
林某
張老師看了一遍又一遍，這又激起了他對林某的思念，他伸手去摸口袋，他想抽菸。
回到家裡，張老師把有關於林某的所有書信日記又全部翻出來，一句一句地讀了起來。
中午，妻子接兒子回來，張老師沒有把收到明信片的事告訴鄭氏。他卻問鄭氏這半年來戒了煙那節約下的錢呢？他想用這些買一件像樣的禮物按明信片上的地址寄給林某，他記著林某的生日就在正月。鄭氏邊做家務邊回答說：他爹呀，哪裡還有錢呀，兒子上幼兒園了，你的煙錢全貼到豬肉裡去了，哪裡還有錢剩呀。
抽菸沒錢剩，不抽菸也沒錢剩。張老師邊低咕邊往外走，當他再回家時，口袋已有一包久違的“福建”了和以前專用來待客才用的“石獅”，張老師二話不說，就自己躲到房間裡一支接一支地抽起煙來。
屋裡頓時煙霧繚繞，張老師一支接著一支往下點，但總點不著多年前的那種感覺，煙霧裡一片蒼白，哪裡還有當年林某的音容笑貌……
快來吃飯了，煙鬼！中午我還要到你的校長家竄門呢！鄭氏在廚房裡拼命兒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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