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疫情影響，一季度宏觀槓桿率出現大幅攀升。根據日前國家金融與發展實驗室國家資產負債表研究中心、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發佈的《2020年一季度宏觀槓桿率報告》（下稱《報告》），2020年我國一季度宏觀槓桿率為259.3%，比上年末上升13.9個百分點，增幅顯著。
不同於以往，此次槓桿率的飆升主要是由企業部門推動，一季度企業部門槓桿率提高了9.8個百分點，而居民部門、政府部門等增幅則相對有限。
對此，國家金融與發展實驗室國家資產負債表研究中心研究員劉磊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宏觀槓桿率的急速飆升在預期之中，儘管與去年相比，變化幅度較大，但仍低於歷史峰值，反映政府在政策擴張時的定力，未置風險於不顧。
去年四個季度，我國宏觀槓桿率分別上升了5.1個、0.7個、0.9個和-0.6個百分點，整體呈前高後低態勢，與經濟增長態勢基本一致。
一季度宏觀槓桿率攀升
企業槓桿率攀升是主因
分部門來看，企業部門是一季度槓桿率上升的主要原因，一季度非金融企業部門槓桿率從2019年末的151.3%上升至161.1%，提高了9.8個百分點，相當於在13.9個百分點的增幅中貢獻了七成，而在以往，通常是居民槓桿率佔據主導地位。
根據《報告》，企業槓桿率上升幅度較大主要是受到分子和分母兩方面的作用，其中，分母GDP的大幅度下行是主要原因，另外，分子上，銀行降息和放鬆信貸也同步導致了企業槓桿率的抬升。
“信貸放鬆、貸款利率下降是對沖經濟下行的手段，”劉磊表示，自疫情發生以來，為了助力企業順利復工復產，央行加大貨幣政策逆週期調節，進行一系列的降準、降息、定向信貸支持等措施。如兩次降準釋放1.35萬億元長期資金，兩次安排共8000億元再貸款再貼現專用額度，全力支持企業抗擊疫情，切實減輕企業債務負擔。
央行此前公佈的數據顯示，一季度，人民幣對非金融企業的貸款餘額增加了6.27萬億元，增加量達到單季度增長的歷史峰值，環比增加了6.4%。“其中，預計小微普惠貸款佔比較高。”劉磊告訴記者。
另從企業貸款用途看，固定資產貸款餘額44.85萬億元，同比增長11.3％，與上年末持平；經營性貸款餘額43.0萬億元，同比增長9.7％，比上年末高3.5個百分點。
不過，還需提及的是，雖然一季度企業部門槓桿率快速攀升，但仍低於2008年金融危機開始後的2009年。《報告》稱，2009年一季度，我國企業部門槓桿率上漲了12.2個百分點；而今年一季度企業部門槓桿率上升9.8個百分點，幅度較為緩和。
實際上，企業槓桿率近期的高位是在2017年一季度末，彼時一度飆升至160.4%。隨後，企業便經歷了將近3年的去槓桿之路，至2019年末降至151.3%。如今，一季度我國非金融企業部門槓桿率僅比2017年一季度末的歷史高點高了不到1個百分點。“此前企業部門去槓桿的成果客觀上為當前的政策擴張創造了條件。”劉磊提到。
居民槓桿率增速放緩
相較於企業槓桿率的明顯攀升，此次居民槓桿率增幅較為有限，從2019年末的55.8%升至57.7%，僅上漲1.9個百分點。
《報告》解釋稱，這主要是由於當前居民資產負債表在“修復”，所謂“修復”，即指在未來收入增長不樂觀的預期下，居民增加儲蓄，減少消費，來修復自身的資產負債表，降低槓桿率。
這在數據上也有印證。今年一季度，全國城鎮和農村居民可支配收入累計同比分別減少了3.9%和4.7%。而居民存款卻大幅度上升，存款餘額從2019年末的82.1萬億元增長至88.6萬億元，增加了6.5萬億元，一個季度環比增加了7.9%。
不過，《報告》提及，這種“修復”，既有預期未來收入下降、主動增加儲蓄的因素，也有因控制疫情采取的各種“隔離”導致居民消費支出大幅下滑所帶來的被動修復。
在居民槓桿率表現中，還有一個直觀現象是居民短期消費貸與房貸形成強烈反差。一季度，居民短期消費貸減少11.3%，而住房按揭貸款與居民經營性貸款則分別增長15.3%和13.0%。這說明，“消費受到極大衝擊，但購房所受影響相對較小；並且，可能存在經營貸違規進入房地產的情況。”《報告》認為。
經營貸違規入市也是近期監管關注的重心，已有多個地方發佈通知要求嚴禁以房產作為風險抵押，通過個人消費貸款和經營性貸款等形式變相突破信貸政策要求，違規向購房者提供資金，影響房地產市場的平穩健康發展。
整體而言，對於未來居民消費的表現，《報告》稱，只要疫情有所緩解，居民消費及短期消費性貸款將會有一定幅度的反彈。從3月份的情況來看，居民短期消費貸款相比2月份環比增長了3.2%，與去年同期持平。預計二季度的居民消費貸款和居民消費都會有更大幅度的環比回升。
為了促進消費，劉磊表示，可通過派發現金、消費券與實物補貼等方式。其中，在現金派發方面，儘管國內尚未嘗試，但從其他國家經驗來看，現金補貼政策是比較常見的宏觀調控思路，向低收入和低財富群體發放現金補貼不僅有助於拉動消費，也有助於今年脫貧攻堅目標的實現。
政府加槓桿還有空間
就政府門分槓桿率的變化來看，一季度，政府部門槓桿率從2019年末的38.3%上升至40.5%，雖然只上升了2.2個百分點，但這一季度環比增幅是自2008年以來最大的增幅，超過了2009年二季度2個百分點的增幅。
其中，中央政府槓桿率從2019年末的16.8%升至17.2%，上升了0.4個百分點；地方政府槓桿率從2019年末的21.5%升至23.3%，上升了1.8個百分點。
數據顯示，一季度末，地方政府債券規模為22.6萬億元，其他形式的債務存量1889億元，共計22.8萬億元。地方政府債務規模相比於2019年末增加了1.5萬億元，相當於2019年全年增加規模的52%。
“目前尚未公佈全年的地方政府新增債務限額，為對沖經濟下行的影響，新增限額無疑會大幅上升。”《報告》稱。
同時，為了應對疫情衝擊，劉磊表示，需要政府提高槓杆以托住疫情下的經濟增長。此前，4月份的政治局會議也提出要“提高赤字率，發行抗疫特別國債，增加地方政府專項債券，提高資金使用效率，真正發揮穩定經濟的關鍵作用”，諸如此類的預期政策舉措將會增加政府部門的槓桿率水平。
“因此，全年而言，政府部門槓桿率的年度增幅或將超過居民部門和非金融企業部門。” 劉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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