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人不可貌相”的小故事

你可以從外表的美來評論一朵花或一隻蝴蝶,但不能這樣來評論一個人。

——泰戈爾

關於“人不可貌相”的小故事

還在加拿大讀書時,某次從學校搭乘公車回家,行至體育館附近,上來一箇中國男人。大約中年的模樣,戴著副黑框眼鏡,腆著肚子,襯衣內扎,腰間皮帶系的老高,有幾分唱《縴夫的愛》裡尹相傑的樣子。最可怕的是,那人穿著西褲卻搭配廉價球鞋,還揹著一個貌似贈品的猩紅雙肩揹包。看著他上車,兀自笑眯眯地坐下,除了那幾分笑容,真是全身上下都令人感覺不妥。我在心中長嘆一口氣,覺得國人怎麼如此不重小節,沒有一點穿衣的品味。

當然,這只是一次偶遇,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未曾在我心中留下太多痕跡。

後來為了興趣愛好也為投機取巧而選修了一門中文古文課,用來湊畢業時文學(literature)基礎的六個學分。開課第一天,赫然發現講臺上站著的笑眯眯的教授竟然就是不久前在公車上碰到的中年男人。我大吃一驚,第一次深刻地體會到什麼是“人不可貌相”。後來相處久了,才知道這位看上去憨厚朴實的教授骨子裡其實是個固執而嚴謹的“硬核(hardcore)”學者。想來也是,但凡做研究的人,若沒有幾分百折不撓的韌性必不能堅持太久。

關於“人不可貌相”的小故事

有一回聊天,教授說起自己某次進出美國海關被莫名其妙地找茬,扣留了許久。行李翻完搞得亂七八糟,他梗著脖子據理力爭,要求個合理解釋,最終竟大獲全勝。我猜海關大概也被他那副老實巴交人畜可欺的樣子所迷惑,覺得他像是那種生活在最底層喜歡夾帶違禁食品的亞裔,卻完全料想不到這位竟是名校教授,英文流利且有理有據,於是踢到鐵板一塊。

據說,教授曾師承哈佛大學某個研究中國歷史的大拿,後來被邀請到加拿大任教。我問他為何選擇在國外搞古文研究,他說一來,海外的中文學術著眼點不同,國內固然有著豐富資料,便於探索上下幾千年的歷史進程,卻難免墨守成規;而海外則擅長將各種古文明進行橫向比較,視角更為開闊;二來,他喜歡簡單,簡單的學術,簡單的生活。

關於“人不可貌相”的小故事

六個學分拿到手,我以全班最高的成績結束了中文古文課。教授用他那眯眯眼的招牌笑容問我,要不要做他的研究生。原來我竟是可造之材麼?儘管受寵若驚,我仍然笑著回絕,並傻兮兮地直說:“中文專業不好找工作吧”。教授嗤之以鼻,小眼睛狠狠剜了我一下,回道:“莫非你那個心理學就好找工作麼?帶著這麼功利的心態讀書能走多遠呢?你可別白白浪費了自己的才能。” 我不知該如何回應,於是尷尬地摸摸鼻子,轉了話題。

後來,我為了方便就業而放棄心理學,選擇了醫學類方向讀研究生。待千辛萬苦拿到學位證之後,卻發現自己實在不喜歡診所的工作。於是想起當初教授的那番話,不得不承認自己除了多了一個沒用的碩士頭銜,確實浪費掉寶貴的三年時間。

如今,學過的古文早已不復記得,但關於“人不可貌相”的這一課卻令我始終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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