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之後，我有個綽號叫做西毒。任何微生物都可以變得很毒，只要你嘗試過什麼叫嫉妒。我不介意其他生物怎樣看我，我只不過不想別人比我更開心。
我以為有一些病毒永遠都不會嫉妒，因為他太驕傲。在我出道的時候，我認識了一個病毒，因為他喜歡在東方國家一些邪門歪道的野味身上出沒，所以很多年後，他有個綽號叫東邪。
因為今年五黃臨太歲，到處都是野味交易。有野味交易的地方一定有麻煩，有麻煩，那我就有生意。我是自然界微生物，我叫NCP（新型冠狀病毒），我的職業是替人類或者其他生物製造麻煩。
西毒NCP：看來你年紀也有四歲出頭，這四年多來，總有些事你不願再提，或有些人你不願再見，因為他們曾做過些對不起你的事。或者你也想過要把他們殺了，不過你不敢，或者你覺得不值得。其實殺一個人很簡單。我有個朋友叫蝙蝠，他傳播很好，不過最近生活有點困難。只要你隨便給他一點銀兩，他一定可以幫你殺了那個人，你儘管考慮一下。
其實殺一個人不是很容易，不過為了生活，很多人都會冒這個險。
離開禽界，我去了這個人界，開始這種買賣。
壹
廿七日，冬至。每年這個時候，總有一個微生物來找我喝酒，他的名字叫東邪SARS。這個病毒很奇怪，每次總從東方而來，這習慣已維持了好多年。今年，他給我帶了一份手信。
東邪SARS：不久前，我遇上一個病毒，她送我一罈酒，她說那叫“醉生夢死S基因”，喝了之後，可令人類忘掉以前做過的任何事。我很奇怪，為什麼會有一罈這樣的酒。她說人最大的煩惱，就是記性太好，如果什麼都可以忘掉，以後的每一天將會是一個新的開始，你說這有多開心。這壇酒本來打算送給你的，看起來 ，我們得分來喝了。
對於太古怪的事情，我向來很難接受，所以這壇“醉生夢死S基因”我一直沒有喝。可能這酒真的有效，那天晚上，東邪SARS開始忘記了很多事情。
西毒NCP：你還記得我們怎樣認識的嗎？
東邪SARS：我想不起來了。
西毒NCP：那你還記得你是怎樣來這的嗎？
東邪SARS：我也不記得了。
西毒NCP：為什麼你老看著那野味飯店？
東邪SARS：因為很眼熟。
那天晚上他喝得大醉，第二天清早就走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拿那壇“醉生夢死S基因”給我，但我看得出 他有心事，每次見了我之後他都去見一個人。一個月之後，東邪SARS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那是他好朋友的故鄉。在他朋友成親那年，東邪SARS曾經在那兒住了一段時間。
有一天他朋友果子狸離開了家，這次以後，東邪SARS就再也沒有去過。
東邪SARS：能不能請你喝碗酒？
果子狸：我今天只想喝水。
東邪SARS：我們以前好象見過？
果子狸：何止見過，你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但現在已經不是。你來這兒幹什麼？
東邪SARS：前不久，我遇到一個人，她送給我一罈酒，她說喝了之後，無論以前做過什麼也會全忘了。我喝了之後發覺真的很有效，不知你有沒有興趣試試？
果子狸：你知道喝酒跟喝水的分別嗎？酒，越喝越暖，水會越喝越寒。
東邪SARS：我們還會再見嗎？
果子狸：不會！
果子狸：我曾經發過誓，如果再讓我碰到這個病毒，我一定會殺了他。但是我沒有這樣做，因為我看見他的時候 ，眼睛已經看不見東西了。
貳
京城外小酒店
店小二：到底你是男還是女的？
白細胞：堂堂人類免疫系統的公主，抗擊病毒的小姐，你膽敢冒犯我，信不信我殺了你！
東邪SARS：你喝醉了。
白細胞拔劍刺傷了東邪SARS
一個病毒的記性不好，就別去太多是非之地，因為你可能忘記你的仇人。(年輕時候的東邪SARS是一個放蕩不羈的病毒，他好容易令到別人喜歡他，亦都好容易傷害其他人。)
那天晚上，東邪SARS差點死在一個白細胞手上。
年間總有好幾個月像人們不願死似的。去年立春後，我一直沒有買賣，整個月，只有一個人來找我。
白血球：我想你替我殺一個人，他的名字叫東邪SARS。
西毒NCP：他是當今數一數二的病毒，恐怕並不容易殺掉他。
白血球：只要可以殺死他，我不惜任何代價。但我有一個條件，他一定要死在我手上，並且是最痛苦的死法。
西毒NCP：為什麼你跟他有這麼大的仇怨？
白細胞：因為另一個病毒，他拋棄了我的妹妹。
他的名字叫白細胞，自稱是免疫系統的戰神。他和東邪SARS在姑蘇城外的櫻花林一見如故。
那天黃曆上寫著：初四，立春,東風解凍。就是說一個新的開始。2003有一天晚上，東邪SARS跟他開了一個玩笑。
東邪SARS：如果你有個妹妹，我一定感染她。
白細胞：好，我們一言為定。你千萬別後悔，要是你後悔的話，我一定殺了你。
之後他們定了個日子，約好在一個地方見面，結果東邪SARS沒有赴約。
淋巴細胞：我哥哥是不是找過你？
西毒NCP：你哥哥是那一位？
淋巴細胞：他的名字叫白細胞。
西毒NCP：他好象來過。
淋巴細胞：他是不是要你替他殺一個人。
西毒NCP：我忘了。
淋巴細胞：要是你膽敢殺他，我一定會殺了你。
西毒NCP：你哥哥出手闊綽，不答應他豈不是損失重大？這年頭這麼樂意花錢殺人的人，不太多了。
淋巴細胞：只要你不答應他，我可以付你雙倍價錢，補償你的損失。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你得替我殺一個細胞，就是我哥哥白細胞。
西毒NCP：你兄妹倆的感情真怪，你真的這麼憎恨你哥哥？
淋巴細胞：對！因為他不許我和東邪SARS在一起，他覺得我是屬於他的。所以，他一定要死！
白細胞：我妹妹是不是來找過你？
西毒NCP：你哥哥問過我一個問題，我想了很久，終於讓我想到了：讓一個人死，最痛苦的方法就是先殺掉他最愛的人。但我不可以這樣做，如果我殺了你，我找誰要錢呢？對不對？
淋巴細胞：有人要追殺我！
西毒NCP：無緣無故為什麼有人要追殺你？
淋巴細胞：因為，他們說我是東邪SARS最愛的細胞。別讓他們殺我！
那天晚上，那個女人一直不肯走。我看見她這麼驚慌，就讓她喝了一點酒，之後她就睡著了。
白細胞：你到底把我妹妹藏哪了？
西毒NCP：為什麼你這麼肯定我收留了她？
白細胞：我知道她曾經來找過你，之後就沒有人再見過她了。
西毒NCP：有天晚上她來找我，她說她被追殺，求我收留她，之後她就走了。她不是回家了嗎？
白細胞：我妹妹跟人無仇無怨，無緣無故怎麼會被人追殺？
西毒NCP：好象說，是因為她是東邪SARS最愛的女人。
白細胞：笑話！如果他真的喜歡她，為什麼又要離開她？！
有些人是離開之後，才會發現離開了的人才是自己的最愛。也許東邪SARS就是這種人。
白細胞：他不是！
西毒NCP：為什麼你那樣肯定。
白細胞：因為他已經愛上了另一個女人！
一個人受到挫折，或多或少總會找個藉口掩飾自己。其實白細胞、淋巴細胞，只不過是同一個細胞的兩個身份，在這兩個身份後面，藏著一個受了傷的免疫細胞。
西毒NCP：你喝醉了，白兄。
淋巴細胞：白兄？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白兄，我是堂堂人類免疫系統的公主，抗擊病毒的小姐，我的名字叫淋巴細胞，你到底是誰？
西毒NCP：你不認識我了嗎？
淋巴細胞：你曾經說過要娶我為妻，我又怎會不認識呢？
西毒NCP：我有說過這樣的話嗎？
淋巴細胞：當日你作客京城，我跟你在櫻花樹下喝酒，你借醉撫摸我的臉，你說，如果我有個妹妹，你一定娶她為妻。你明知我是女兒之身，為什麼要這樣做。
西毒NCP：喝醉之後說的話怎可以認真呢？
淋巴細胞：因為你的一句話，我一直等到現在。我曾經叫你帶我走，但是你沒這麼做，你說你不能同時愛上兩個細胞。你愛的那細胞是淋巴細胞，那為什麼現在你又愛上別的細胞。你知道嗎，我曾經找過那個細胞，因為有人說你最愛的是她，我本來想殺了她，但我始終沒這樣做，因為我不想證明她就是。我曾經問過自己，你最愛的細胞是不是我，但是我現在已經不想知道。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問你，你一定要騙我，就算你心裡多不情願，也不要告訴，你最愛的人不是我。
那晚過得特別長，因為我好象同時在跟兩個人在說話。後來，我再也分不清她是白細胞，還是淋巴細胞。
淋巴細胞：告訴我，你最愛的細胞是誰？
西毒NCP：不就是你嘍。
曾經有人這樣問過我，但是我沒有回答，換轉了東邪SARS的身份，我發覺這幾個字其實不是很難說出口。
那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又感覺到有人摸我。
我知道她想摸的人不是我，她只不過當我是另外一個人，其實我有何嘗不是呢？她的手很暖，就跟我大嫂H7N9的手一樣。
那天起，沒有人再見過白細胞或者淋巴細胞。數年後，人界上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抗體，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只知道他喜歡跟自己的倒影對抗。他有一個很特別的名字，叫獨孤免疫。
叄
西毒NCP：你找我？
抗疫者：我想找人替我英雄兄弟報仇。
西毒NCP：他出了什麼事？
抗疫者：幾天前有一群刀客經過我家門口，我英雄兄弟年少無知，得罪了其中一位，他們就殺了我弟弟。
西毒NCP：官府不管了嗎？
抗疫者：因為他們是太尉府的刀客，官府也不敢追究。
西毒NCP：那你出得起多少錢？
抗疫者：我家裡很窮，也沒什麼多餘的錢，只剩下這籃雞蛋，和一隻小驢，這隻驢是我孃親生前留給我的嫁妝。
西毒NCP：如果你真想替你英雄兄弟報仇，我勸你籌一筆錢，沒有人會為了一隻驢子去得罪太尉府的刀客。報仇是要付出代價的。如果你長得難看，我會勸你死了這條心。你千萬別誤會我對你有什麼企圖，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要賣，你會比那隻驢子更值錢。明白我的意思嗎？
抗疫者：我不會這樣做。如果你嫌錢少的話，我會一直在這裡等，我想一定會有人來幫我。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要為弟弟報仇，還是沒別的事情可做。每個人都會堅持自己的信念，在別人看來是浪費時間，她卻覺得很重要。在這裡看下去，她好象一個人。
往後的幾個晚上，我做的是同一個夢，我夢見我家鄉的櫻花開了。我忽然間想起，原來我已經有很多年沒回去禽界了。
肆
這野味叫蝙蝠，他的翅膀扇的很快，但他翅膀的肉其實看著不好吃。我知道他可以幫我賺很多錢，但我始終不喜歡這個野味。
因為我命書中有一句話“尤忌福數，是以命終”。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剛從鄉下的山洞飛出來。
西毒NCP：知不知道為什麼我附在你身上？
蝙蝠 ：不知道。
西毒NCP：因為我知道有人類開始喜歡吃你。其實我注意了你很久，我看見你掛在破房頂下半天了，動也沒動過，看來你不象生病。你這種會飛的我見不少了，以為飛的不錯就以為可以橫行天下？其實想飛得更高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懂了？你們有很多東西不能做。你不想去馬戲團吧？又不恥去當寵物，更不想拋頭露面在街頭賣藝，你怎麼生活？不想被當成野味也不能蠻幹的。其實有一種職業很適合你，既可以幫你賺點知名度，又可以重回鄉下的山洞，不知道你可有興趣。對了，儘管考慮一下，不過要快，你知道，人類的肚子很快會餓的。
蝙蝠來了沒多久，上次那群買野味的人類又要回來了。在我帶他去見那群穿山甲、蜈蚣、刺蝟之前，我替他編了一個菜譜，因為有菜譜和沒菜譜的野味，價錢相差很遠。
西毒NCP：怎麼，你們覺得十兩銀子這價錢太高了嗎？那麼你們可以去找些便宜的，那邊有幾個，沒上菜譜的，你給幾兩銀子他們已經很高興。可是一個連菜譜也沒上的野味，你們對他有信心嗎？他們要是失手了，讓嘗野味的人類曉得原來是你們主使的，你猜那幫人類會怎樣對你們？我不敢說我這位朋友肉質比他們都好，但是我現在和你們說的，是你們一家大小二十多口的生命安全，至少在這方面，你們該相信一個上了菜譜的野味吧。
為了不想重蹈覆轍，我帶蝙蝠去了一個地方。
蝙蝠：你帶我來看果子狸死屍幹什麼？
西毒NCP：因為這果子狸死屍會說話的。十幾年之前，他打算在這裡伏擊那些人類，以為可以殺光他們，誰知死的是他自己。奪他命的是這一招叫“終南山”，很明顯跟其它傷痕不同，是由上至下，他全身只有一個刀傷，就是說其中有一個人只出了一刀，第一刀就取他性命了。所以你對付這群人類，要留意一個人，一個來自終南山的拿刀人。
蝙蝠：如果我死了，你不用帶人來看我，我不想做一條會說話的死屍。
十五日，晴，有風，地官降下，定人間善惡，有血光，忌遠行，宜誦經解災。
通常良言聽也不聽的人，他們的錢很快就會花光，但蝙蝠聽得很仔細，這種野味我知道不會留在我身邊太久。
初十日，立秋，晴，涼風至，宜出行、會友，忌新船下水。
抗疫者還在我的視線中。
西毒NCP：蝙蝠？他走了，我想他不會回來了，不如你到別處找找他看。
西毒NCP：你明白我說什麼嗎……
別以為要欺騙一個抗疫者是很容易的事，越是單純的抗疫者越直接，她知道蝙蝠根本沒有離開，因為人類是不會拋下他的野味不理。
西毒NCP：那個抗疫者在外面憋了你好幾天了。
蝙蝠：趕她不走，有什麼辦法！難道要我被揪下來翅膀闖蕩江湖嗎？
西毒NCP：誰說不行的，事在人為而已。
我曾經像蝙蝠一樣，一心打天下，以為可以拋下自己的女人，誰知等我回家才發覺，她做了我嫂子H7N9了。
西毒NCP：你天天來找我是沒用的，你沒有錢，我也幫不了你，你回去想想別的辦法吧。
抗疫者：我求求你了。
西毒NCP：你求我是沒用的，我只不過是一箇中間人，要求的人是你自己。
十五，有雨。土黃用時，曲星，宜沐浴，忌遠行，衝龍煞北。
如果我是嘗野味的人類，我一定死不瞑目，原來這麼多條命加起來，只不過值一個雞蛋。
西毒NCP：為了一個雞蛋而失去了一隻翅膀，值得嗎？
蝙蝠 ：不值得！但我覺得痛快，這才是我自己。我本來應該沒事，但是我的肉沒以前的嫩了。我以前嫩是因為我被煲湯，認為是熟了的就去吃，從來不去想什麼代價。我以為自己一輩子不會變，直到那個抗疫者發現我，我才發現我自己完全變了，我竟然被油炸。那天，我很失望，我覺得我已經和你混在一起，變成了一個人，沒有了自己。我不想跟你一樣，因為我知道西毒NCP絕對不會為一隻雞蛋去冒險，這是我和你的分別。
之後，我就沒有再見過那個抗疫者。兩個月後，人類都知道了幾位英雄，其實我知道這些人裡面就有當初那個抗疫者。
蝙蝠 ：不知道過了這大眾野味飯店，後面是什麼地方。
西毒NCP：又是另一個大眾野味飯店。
每一個人都會經歷這個階段，看過一個野味，就想知道野味的味道是什麼。我很想告訴他，可能嘗過之後，你會發覺沒有什麼特別，回頭看會覺得這邊的家禽和家畜更好。但我知道沒幾個人會相信，以很多人的性格，自己不試過是不會甘心。
西毒NCP：你打算上哪去？
蝙蝠 ：去一個我沒去過的野味市場，希望可以闖出個名堂。如果你以後在江湖上聽說一個斷翅膀的蝙蝠俠，那一定是我。
我終於明白那個人類為什麼喜歡蝙蝠，可能是因為他夠簡單。看著他們走的時候，我的心在妒忌，我曾經也有過這樣的機會，不知為什麼卻放棄了。
他走那天，風是向南面吹的，他故意逆風而行。我記得那一天是十五，黃曆上寫著：室星當值，大利鄂浙。
伍
蝙蝠走了之後，天一直在下雨。每次下雨，我就會想起一個病毒，她曾經很喜歡我。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其他原因，每次我離開她，有遠行的時候，天都會下雨，她說是因為她不開心。後來她嫁給了我哥哥，她結婚那天，我就離開了禽界。
也許因為太久沒看過櫻花，第二年的春天，我去了果子狸的鄉下把果子狸的屍首帶個他的妻子櫻花，我覺得很奇怪，那裡……根本沒有櫻花樹。
西毒NCP：為什麼你老是看著我的披肩？
櫻花 ：這條披肩是我丈夫的皮做的，為什麼會在你這裡。他是不是已經死了？
西毒NCP：如果你想要，可以和我說。
櫻花 ：這東西現在對我來說已經沒用了。
我在離開的時候才知道，這地方本來就沒有櫻花，櫻花只不過是一個女人的名字。
聽到那個的哭聲，我突然間明白為什麼東邪SARS每年都來探望我一次。
陸
每次大嫂H7N9她凝望著那小孩子，東邪SARS知道她心裡其實在想另一個微生物。他很嫉妒西毒NCP，他很想知道被人喜歡的感覺是怎樣的，結果我感染了很多人。
雖然東邪SARS很喜歡她，但是不想讓她知道，因為他知道得不到的東西永遠是最好的。
大嫂H7N9：你覺得他奇怪嗎？他從不理睬別人，老是一聲不響，從沒笑容。但是如果你不理睬他的時候，他又呆呆看著你，都不知道在想什麼。明明心裡想要，嘴巴卻不肯講出來，總是要你送到面前才肯要。最初想不管他，漸漸地就不想遷就他了。
東邪SARS：我一直以為你們會在一起，為什麼你不嫁給他？
大嫂H7N9 ：他從沒說過他喜歡我。
東邪SARS：有些話不一定要說出來。
大嫂H7N9：我只需要他說一句話罷了，但他不肯講，他太自信了，他以為我一定會嫁給他，誰知道我嫁給了他哥哥。在我們結婚當晚，他要我跟他走，但我沒有。為什麼要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去爭取？既然是這樣，我不會讓他得到。
東邪SARS：如果感情是可以分勝負的話，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贏了，但我很清楚，從一開始我就輸了。 我是因為這個病毒才喜歡櫻花。每年櫻花開的時候我都能見到她，我去探望西毒NCP，因為她想知道西毒NCP的消息，而因為西毒NCP，我每年都可以有藉口去探望她一次。
大嫂H7N9 ：你知不知道現在對我來說什麼是最重要的？
東邪SARS：要是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你的變異體。
大嫂H7N9 ：我以前也這麼想，可是看著他一天天長大，我知道終有一天他會離開我。我現在只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以前我認為那句話很重要，因為我相信有些事一旦說出來就一生一世，現在想想，其實說不說也沒有什麼分別了，因為有些事情是會變的。我一直以為自己贏了，直到有一天看著鏡子，才知道自己輸了，在我最美好的時間，我最喜歡的人也不在我身邊。如果時間可以重新開始該多好。
大嫂H7N9 ：其實你跟他這麼好，為什麼不告訴他我在這裡呢？
東邪SARS：我答應過你，所以我始終沒有告訴他。
大嫂H7N9 ：你太老實了。
沒多久，她就病死了。臨死之前，她把一罈酒交給東邪SARS，要我帶給那個病毒，她希望西毒NCP可以忘記她。
有人說細胞有煩惱是因為記性太好。那年開始，我忘記了很多事情，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我喜歡武大櫻花 。
六年後，東邪SARS隱居東海非典型肺炎島，自稱非典型島主，號東邪。
柒
立春之後，很快就到了驚蟄。每年這個時候，都有位朋友來看我，但是他今年沒來。沒多久，我收到一封禽界來的信，因為一場大病，我大嫂H7N9在兩年前的秋天去世了。
我知道東邪SARS不會再來，但是我還繼續等。我在門外坐了兩天兩夜，看著天空不斷的變化，我才發現，雖然我到這裡很久，卻從沒有看清楚這片市場。
以前看見野味，就想知道野味的味道是什麼，但我現在已經不想知道了。我是一個孤星入命的人，父母早死，只有一個哥哥相依為命。
可能因為是孤兒，我很小就知道怎樣保護自己，我知道如果你不想被人拒絕，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拒絕別人。因為這個原因，我一直都沒有再回去，其實那邊挺好，可惜我已經不能回頭了。
我的命書上面寫著：夫妻宮，太陽化忌，婚姻有實無名，想不到是真的。
那天晚上我忽然之間很想喝酒，結果我喝了那半壇“醉生夢死S基因”，好象平常一樣，我繼續做我的買賣。
“老兄看來你年紀也四歲出頭了，這四年多來，總有些事你不願再提，或有些人你不願再見，因為他們曾做過些對不起你的事。或者你也想過要把他們殺了，不過你不敢。其實殺一個人好簡單，一點也不麻煩。我有個朋友，他武功很好，不過最近生活有點困難，只要你隨便給他一點銀兩，他一定可以幫你殺了那個人，你儘管考慮一下。不過要快，如果不是的話……”
沒有事的時候，我會望向自然界，我清楚記得曾經有一個病毒在那裡等我。其實“醉生夢死S基因”只不過是她跟我開的一個玩笑，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記的反而記得清楚。我曾經聽人說過，當你不能夠再擁有的時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
不知道為什麼，翌年春天，我常常做著同一個夢。沒多久，我就離開了這個地方。
那天皇曆上寫著：驛馬動，火迫金行，命犯櫻花。
翌年，西毒NCP重返自然界，成一方霸主，號稱西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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