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郵報贊它為史詩,拍成電影得了大獎,至今依然感動萬千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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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拿到《活著》這本書的時候是一個晴朗的上午,我鬼使神差般的衝進一家書店,在林林總總的書堆裡一眼定格了它,沒怎麼猶豫就掏腰包買下了。

我買到的是普通的簡裝版,封面是黑色的,左上角印著一排小字:本書榮獲意大利格林扎納.卡佛文學獎,書的背面是作者的簡介和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中的餘華一手抄進褲兜,一手掐著煙,目視前方,表情嚴肅。

看到這張照片,對比書中的內容,才明白,也只擁有如此嚴肅表情和強大人文情懷的作家才能寫出這樣莊重的作品。

2

書篇幅不長,可以算作是一部中篇小說,我斷斷續續的用了幾天的時間就看完了,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讀完之後那種如鯁在喉的疼痛的感覺,合上書本,閉上眼睛,那頭犁地的黃牛和那個赤著上身,身材黝黑的叫做富貴的老人便出現在我的眼前,睜開眼,眼角溼潤,分明感覺到一串淚水劃過,繼而覺得鼻子酸楚。

那頭叫做富貴的黃牛活下來了,那個叫做富貴的老人已經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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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活著》中有兩個“我”,第一個“我”是聽故事的人,年紀輕輕,討得了一個去鄉間收集民謠的差事,在夏天剛剛來到的季節,“我”遇到了那位叫做富貴的老人,就在那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下,在那個充滿陽光的午後,“我”聽他講述自己的故事。

第二個“我”就是《活著》的第一男主:富貴,書中情節走向全部以第一人稱敘述的口吻開展,也正是用這種娓娓道來的方式講述,才更能理解一位進入耄耋之年的老者是擁有怎樣不平凡的一生。

4

“我”是從一名富家少爺敗家開始才理解活著的不容易的,沒敗家之前“我”喜歡賭博和逛青樓,出門從不自己走路,“我”喜歡一個胖胖的青樓女子,僱傭她作為我的交通工具,並以此為榮,路過老丈人家門口的時候尤其喜好用這種方式和他老人家打招呼,氣的老人家面紅耳赤,捶胸頓足,“我”卻招搖過市,自得其樂。

直到“我”被一個叫龍二的賭徒在玩的骰子上做手腳,輸掉了全部家產和祖上的大院,直到“我”的老婆家珍懷有身孕領著我的女兒鳳霞不準備和我過日子回孃家時,似乎醒悟了一點點。

但,爹沒能承受這種打擊,死在了村頭的廁所裡,“我”厚著臉皮去龍二那裡借了五畝地,當掉華麗的絲綢衣服,粗衣素食,開始種地,開始養活自己和娘。

5

沒過多久,家珍生了“我”的兒子有慶,也許是看到了“我”洗心革面的一面,她回來時帶著半歲大的兒子說不走了,“我”高興壞了,覺得種地苦點累點不算什麼,一家人能團聚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美好的。

好景不長,娘病了,“我”到縣裡去找郎中給娘治病,也正是從去縣城開始,“我”的生活隨著家國動盪拉開了蜿蜒曲折的序幕。

6

正直內戰時期,國民黨到處抓壯丁去戰場上拉大炮,“我”沒能找回治病的郎中,卻陰差陽錯去了戰場,“我”見到了這輩子都沒見到過的那麼多的死人,“我”遇到了春生,我們餓的拔掉死人腳上的黃膠鞋用來充飢。

內戰結束,“我”碰到了解放軍,被赦免投奔國軍,遣返回鄉,一想到可以回家,可以見到家人了,我發瘋了一般的往家跑,結果回到家:娘死了,女兒鳳霞啞了。

“我”哭了,生而為人,第一次哭的那麼傷心,沒能治好孃的病,那麼可愛的女兒怎麼就不能說話了。

7

土地改革,“我”成了窮的不能再窮的貧農,龍二就慘了,那座大房子他不肯交給國家,又是地主成分,還動手打公職人員,最後被遊街槍斃了,人群中,他朝“我”大喊:富貴,我是替你去死啊!

因禍得福,因禍得福!當年若不是全輸給了他,今天吃槍子的就得是“我”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等待我的不是福,是不斷的禍端,是親人一個一個的離我而去。

走過了砸鍋賣鐵的“大躍進”,吃過了人民公社大食堂,挺過了三年自然災害,一家人始終在一起,雖然窮,雖然苦,可總算活著,直到文革的來臨。

8

稍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十年是我們國家整體倒退的十年,破壞了多少文物古蹟,鬥倒了多少知識分子和各行各業的精英,著名作家老舍先生就是在這段時間被迫害,被逼無奈,自沉太平湖而死。

文革中,縣長夫人病了,需要輸血,抽驗了那麼多孩子的血型,只有“我”兒子有慶的對上了,沒成想,這輸血竟然要了他的命,“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是有慶走了的時候了,我看到那小小的冷冰冰的身體,瘋了一般的咆哮,“我”瞞著家珍,可終究是讓她猜到了,家珍本來就有病,一下子病情就加重了。

文革快結束了,一個叫二喜的偏頭男人娶了鳳霞,不久有了身孕,想到我要當祖父了,高興的合不攏嘴,未曾想,鳳霞在生完苦根後大出血死掉了,這對家珍是致命的打擊,不久也撒手人寰。

哀莫大於心死,卻還要負重前行。

9

我,我的女婿二喜,我的外孫苦根,我們這三個男人艱難的活著,誰曾想,生活對“我”的考驗還在繼續。

二喜去縣裡打工,被水泥板砸死了,苦根就在他身邊,聽他的工友說,二喜在水泥板掉下的那一刻腦袋突然不偏了,他死的時候喊的那一聲“苦根”響徹雲霄,苦根就在他旁邊玩耍,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苦根是和我回鄉下老家時候才意識到爹沒了,他根本理解不了什麼是死亡,快到晚上,他就喊我:富貴,我爹還不接我回去哩。

“我”和他說,你爹去很遠的地方,不回來了,他這才想起來哭,我悄悄擦著眼淚,想到以後就我們祖孫二人相依為命了,不知不覺間淚水打溼了衣衫。

9

日子還得過呀,“我”突然會想起在戰場上求生存的時候,想到春生成了縣長,而“我”兒子就是為救他的老婆死的,想到家珍始終不原諒他,想到文革時他被迫害的上吊自殺。

死亡的氣息一直籠罩在我的生活中,我揮他不去,表面上“我”還活著,心老早的已經死了。

“我”越來越喜歡這頭老黃牛,喜歡和它說話,我叫它富貴,它“哞哞”的回應,似乎很喜歡,我叫它家珍、有慶,它也沒反對,後來我喊它鳳霞、二喜,它索性幹活更賣力了,“我”不想喊苦根,因為“我”覺得他本應該是活得好好的,是我害死他的。

那個機靈的小鬼,有一次喊頭暈我就讓他去坑上躺著睡覺,想著這孩子跟著我日子過得清苦,我就買了一些豆子煮給他吃,苦根這孩子也是好久沒吃到好東西了,竟然一股腦的都吃掉了,我看到他時他嘴唇都泛青了,村子裡的人都搖頭:沒救了,我一個白髮糟老頭這是送走了多少黑髮人呀。

苦根吃豆子,撐死了。

10

苦根死後,“我”就遇到了那頭老黃牛,我本來準備攢錢買一頭精壯的牛犢的,可在路邊我看到了這頭即將被屠殺的動物投向我的求助的目光時,心中悸動,我看到它,想到了自己的這一輩子,毅然決然的買下了它。

村裡人嘲笑“我”,這頭牛可能都活不過我,可我心裡明白,我需要的是一頭可以依靠我的伴兒,可以聽“我”傾訴,可以聽“我”唱歌。

唱“皇帝招我做女婿,路遠迢迢我不去”。

唱“上年去遊蕩,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

風燭殘年,黃牛作伴,“我”只想唱這歌謠啊,寄託我的哀思。

11

《活著》並沒有使用多麼華麗的辭藻,多麼齊整的佈局,就是一位老者語氣平平的講述自己的一生。

小說末尾,富貴唱完歌,有一段這樣的描述:

炊煙在農舍的屋頂嫋嫋升起,在霞光四射的空中分散後消隱了。

女人吆喝孩子的聲音此起彼伏,一個男人挑著糞桶從我跟前走過,扁擔吱呀吱呀一路響了過去。慢慢地,田野趨向了寧靜,周圍出現了模糊,霞光逐漸退去。

我知道黃昏正在轉瞬即逝,黑夜從天而降了。我看到廣闊的土地袒露著結實的胸膛,那是召喚的姿態,就像女人召喚著她們的兒女,土地召喚著黑夜的來臨。

12

這一段落,似乎昭告讀者們,《活著》的故事結束了,別人的經歷當故事聽完也結束了,天空,大地,世間萬物,一切的一切,都恢復了本色,你有你的生活,你要好好生活,最重要的,你要好好的活著。

美國華盛頓郵報是這樣評論《活著》的,稱小說是不失樸素粗糲的史詩,鬥爭與生存的故事,給人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殘忍與善良的形象,在餘華的筆下,人物在動物本能和人性之間苦苦掙扎。餘華加諸於敘述的那種冷酷的意志,使小說超出了常軌。

一旦被稱頌為史詩,就一定會有死亡和鬥爭,就像陳忠實老先生窮盡一生精力寫就的《白鹿原》一樣,這個講述渭北平原二十世紀初近半個世紀的變遷史,一樣是講述白鹿原上的人如何活著,如何鬥爭,如何演繹命運的歸宿。

13

《活著》中的黃牛和《白鹿原》中的白鹿太像了,都是一種近乎偏執的精神寄託,“我”終於也領會了父親口中的“雞養大了變成鵝,鵝養大了變成羊,羊大了變成牛”的道理,我也算等到了有牛的這一天,“我”與牛合二為一了,我們都是為了好好活著。

只不過

活著的老黃牛,就是死了的徐福貴。

活著的老黃牛揹負著“我”這一輩子揮之不去的經歷。

14

小說的結尾標註著作者完成作品的時間:一九九二年九月三日,正是改革開放,祖國人民的生活發生翻天鉅變的時候,餘華在中文版自序中談及創作初衷,他是聽到了一首叫做《老黑奴》的美國民歌,歌中的那位老黑農經歷了一生的苦難,家人都先先他而去,而他依然友好地對待這個世界,沒有一句怨言的話,這首歌曲深深的打動了他,才有了我們現在看到的《活著》,而完成時間正好處在我國改革騰飛之際,對於那些不懂的勤勞致富,喜歡投機取巧,喜愛抱怨的人是一種側面的鞭策。

放到現在也有警醒、震懾的威力,當抱怨工作多麼無聊、掙得錢有多少、無端嫉妒他人的成功、對生活絕望以及因為種種原因不願意活著的人們,是不是在讀到這部講述主人公不一樣的人生經歷的著作中能夠有些啟迪。

生活,再艱、再難,只要你還活著,是不是可以有從頭再來的機會。

但願我們都能明白小雞變大牛的道理,告誡自己,用心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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