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一個政治最壞的時代,一個風度最佳的時代

一切重大的世界歷史事變和人物,一般地說都會出現兩次。

——黑格爾

第一次是作為悲劇,第二次是作為笑劇。

——馬克思

魏晉:一個政治最壞的時代,一個風度最佳的時代


01


心目中的魏晉南北朝,只有一個字:亂。而魏晉則是“亂”的前半生。


亂到什麼程度?


公元220年,曹丕逼漢獻帝讓位,這是馬克思說的第一次;公元265年,司馬炎逼魏元帝曹奐禪位,這是馬克思說的第二次。和秦始皇一樣,這兩位君主也希望自己的“帝國”可以千秋萬代,然而沒想到的是這改朝換代就像女人換衣服,短命得實在可笑。


朝代短命是亂之其一。


其二是王朝集團內部的政治利益鬥爭。主要發生在兩大家族,曹家和司馬家之間。


02


這裡不得不提的一位重要人物是司馬懿。前不久也有影視作品開始神化司馬兄了,但必須承認的是司馬懿的確是魏晉時期起到關鍵性作用的一位風雲人物,不僅撼動了曹氏父子建立起來的曹魏王朝,而且其基因力量強大,兩個兒子,一個孫子終於完成了司馬懿未競之事業。


司馬懿的祖上也非常厲害,其高祖是東漢將軍,曾祖父和祖父為郡太守,而其父司馬防為京兆尹。司馬懿進入官場是被逼的,歷史上描述曹操曾對司馬懿說“要麼進曹府為官,要麼進監獄。”每次看到此處,我不得不感嘆曹操的識人用人,但又失人,因為太過於聰明的謀士最終只會成為敵人,更何況司馬懿還有狼顧之相,可謂引狼入室了。


赤壁之戰時司馬懿正式進入官場,此後開始為司馬王朝謀篇佈局。魏文帝曹丕去世後,曹叡繼位,史稱魏明帝。曹叡當政時曹魏王朝還是比較安穩的,不管是庶族還是士族都不敢覬覦。值得一說的是曹叡非常器重司馬懿,臨終之際曹叡託孤選擇的人也是司馬懿。但和孫策、劉備不同的是,曹叡託孤有氣無力,沒說“如期不才,君可自取”之類的話,反倒眼淚汪汪地看著年幼的曹芳一句話說不出。曹魏之亡開始有了徵兆。


司馬懿此人曾兩次裝病,一次是在曹操面前,一次是在曹爽(大將軍)面前,目的自然是讓敵人放鬆警惕。一次曹爽陪同曹芳外出,司馬懿終於發動政變,消滅了其進一步消滅魏朝的最大絆腳石——曹爽。司馬懿的陰險狡詐和心狠手辣是舉世無雙的,即使曹爽權利再大,還是輸於志疏,輸於輕敵。此後,年幼的曹芳被司馬懿兒子司馬師廢掉,連傀儡都做不成了。然後立曹髦,又殺曹髦,最後一位魏帝曹奐繼位。


03


其實在司馬懿發動政變之後司馬家族就已經掌握整個朝政了,先是司馬昭(司馬師之弟)冊封為晉公,又升為晉王,司馬昭死後,其子司馬炎逼魏元帝曹奐禪位,史稱晉武帝。


但是晉朝並不安分,甚至要比曹魏王朝亂得多,畢竟魏朝只是曹家和司馬家族的鬥爭,而且很明顯曹家根本不是司馬家的對手。到了晉朝,發生的卻是歷史上有名的“八王之亂”。歷時十六年的政治動亂和骨肉相殘,使得原本就危機四伏的西晉王朝終於奄奄一息。易中天先生說此霍亂源於一個女人——賈南風,我對其並不甚瞭解,且不做妄談,但可以肯定的是西晉亡於內亂,外敵的入侵只不過是正巧趕上罷了。


匈奴人在北方建立了政權,晉皇室則逃到了江左,建立了所謂的東晉,五胡十六國開始。


東晉和五胡是同時存在的,但真正意義上的五胡十六國其實在西晉晉惠帝時就開始了,一直到南朝劉宋才結束。期間凡總一百三十六年,而所建立的政權則有20來個。關於五胡十六國和之後的南北朝時期以後再講,這是魏晉南北朝亂的後半生。


04


其三這個本很“低調”的不為大多數人所熟悉的年代卻發生了太多不低調的事。比如玄學興起,士族得勢,皇族岌岌可危,嗑藥、男人女性化成為時尚,而本來依靠皇族權勢的儒家權威也受到了威脅,士族開始渾渾噩噩,華夏文明變得顫顫巍巍。這個時代是病態的,畸形的。


但魏晉又是一個最好的年代,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魏晉風度,因為魏晉的精神。


任何一個朝代都不缺乏名流、名士和名臣,魏晉亦如是。魏晉時代除了曹操和司馬懿,還有叛臣王敦、政客王導,梟雄桓溫和宰相謝安之流。這些人很多既是英雄,也是奸雄。但魏晉風骨或者說魏晉精神在於寬容,在於絕對的對自由,對人格獨立的追逐,道德審判隱退,而個人價值彰顯


所以名士們出現了,這是最能體現魏晉精神的一批人。


05


他們中有竹林七賢,有“採菊東南下,悠然見南山”的隱士陶淵明,還有皇帝司馬昱。


嵇康是魏晉的精神領袖,而且還是位帥哥。竹林七賢中我最為佩服的一位就是嵇康,除了長得好看,才華橫溢,最主要的是有個性。他極力主張追求人格的獨立,畢生都堅持著狂傲和不羈,哪怕是付出生命。還記得嵇康死的那年,他正好四十歲,行刑前,嵇康要求演奏一曲《廣陵散》,於是從容赴死。嵇康的死是令人惋惜的,但卻又是不得不發生的,因為嵇康始終不樂意做官,但在站隊時卻堅持站在曹魏政權,並在公開場合反對司馬家族,這是其被殺的原因之一,其二是因為他的不羈和狂傲得罪了當時的高級士族鍾會,他對鍾會傲慢無禮,讓鍾會起了殺心。


另外一位是阮籍。阮籍最擅長的據說是“嘯”,大概就是類似於在山林裡吹笛?雖然阮籍和嵇康同為竹林七賢,但兩人性格和命運卻迥異。阮籍是個怕死的人,他嗜酒是為了發洩心中憤懣,為了躲避司馬政權,但在最後躲不過的時候依舊錶示順從,為司馬昭寫加酒錫,因此在他佯瘋買醉時司馬昭也給了其最大的寬容。不過阮籍最大的優點是率真而自律,連司馬昭都說他是天底下最為謹慎的人了,阮籍從不掩飾自己的好惡,但又從不對任何人評頭品足

,最終活得最累的是自己。比如他的窮途之哭完全是在哭自己,哭自己的一生為何要在痛苦中掙扎?


至於陶淵明和皇帝司馬昱,前者再熟悉不過了,陶淵明稱得上是真正的隱士,真正做到了“不為五斗米折腰”,迴歸田園,怡然自得。我們在讀其詩句時也往往能感受到字裡行間的清新和恬靜。但我目前存疑的是:首先陶淵明祖上是高官,他不肯做官恐怕是因為官位太小?根本瞧不上。其次陶淵明本身並不會農作,其田園生活之所以能如此快活是因為家庭條件還算不錯,一個有奴僕的“農”家自是不會捱餓。不過陶願意放棄當英雄的機會甘做平常人,在平淡中顯不平常,也算是難能可貴了。皇帝司馬昱也是隱士,但他是“大隱隱於朝”。司馬昱還是位清談家,雖政績平平,卻風流雅趣,愛美,愛大自然,氣質華貴,氣度不凡,儼然一藝術家。


這麼看來,自由、美儀態、人格獨立、不凡的氣度和不羈的個性,恐怕是魏晉時代最為看重的,這也是魏晉精神的集中體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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