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辈子(5)

在建国前和建国初期,政府搞的群众运动是很受群众拥护的,比如斗地主分田地,参军参战上前线,建国后铲除对社会影响很坏的两大丑陋现象:在山城镇这个小地方竟然有窑子街,即妓女集中做生意的地方,政府强行把她们驱散,让她们参加劳动重新做人,从此社会上再没有一个妓女。

政府开展肃毒运动,把吸毒现象彻底消灭,在肃毒成果展览时,我看到许许多多的大烟枪。我玩伴的妈在忌烟时,我看到她满炕滚痛苦极了,最终忌烟成功。

后来连续开展了“三反”和"五反",我只知道打老虎是打贪污犯,贪的太多的叫老虎,运动之后社会风气正了,没人再敢贪污,社会良好风气保持了近半个世纪。

我没考上初中只好去考海龙地方干部学校,参加考试的都是中学漏。我们都是第一次单独离家,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手里有可以自由支配的零钱,不,这钱是不能随便用的,除了买回家车票以外,才是买饭钱。我们一个个都节省了一顿饭,把这钱买零食吃了。

我们提前一天来到海龙,报道后被安排在一个小学校里,夜里就睡着书桌上,既无被也无褥,更不用说枕头了。躺着难受就坐起来,再躺下,再坐起来,大家并不叫苦,好像本该这样,吵吵闹闹直到天亮。

考试节束了,让我们在家等通知,哪知还真考上了。

海龙地方干校是两年制,分干部班和师资班,由省里拨款毕业由省里统一分配,现在来看,小学刚毕业就上干部学校不可思议,但是在建国初期,文盲是普遍现象,农村里一个屯子只有二三个人识字,城镇里文盲也超过半数,

其实我们这个干校名不符实:因为学员不是干部,毕业分配也不是干部,只是在基层跑腿学舌罢了。当时师资奇缺,竟然招收小学没毕业,六年级在校生培训半年,就当老师。这样的培训班叫简师班,比起来,我们这个干校也不算最低水平了。

考入海龙地方干部学校最让我高兴的是没有了家长的唠叨,感到自由自在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难免要闹矛盾,有点调皮捣蛋,有点处处争吵,晚上熄灯后谁都不想睡,又小声唠嗑的,有吃零食的,一会儿这个笑出声,一会儿那个笑出声,舍务老师忙得不得了。 我讨厌一些人,一些人也讨厌我,生活在集体中的我,就必须接受我讨厌的人,讨厌我的人也必须接受我。要做集体中的一员还真挺难啊。

我们所以会选择海龙地方干部学校另一个原因就是:不用花钱。不但不用缴学费,而且享受国家助学金,因此只要家长给买个车票就行了,吃住全由国家负责。要问我们的助学金是多少,非常可怜,每月只有七元钱,这是国家统一规定。

每周只改善一次生活,周六中午吃大米干饭大块牛肉汤,其他时间大多是粗粮,偶尔早晨吃大米粥,菜吗,大多是咸菜。

由于大家都是穷人家孩子,对这样的艰苦生活并没有怨言,不花钱念书不是很好了吗。

在茄子大量上市时,我们就天天吃这种最便宜的菜,大家都很厌烦吃茄子。厨房做咸茄子最省力了,一点蒜也不放,每人每吨分两个咸茄子,有人只吃一个,把另一个扔掉,扔的人多了,在厕所墙根处堆了一堆茄子。

值周的王老师发现后,他从中拿了两个,在间操时上台讲话,狠批这种浪费现象,并宣布他将把茄子用开水烫后,午餐时吃掉,他气愤的样子很让我心痛,他要吃我们扔掉的茄子是对我们的鞭策,更让我不安,从此没人再敢扔茄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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