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鲍毓明案的“反转”,就是这个时代的厌女症

期待鲍毓明案的“反转”,就是这个时代的厌女症

期待鲍毓明案的“反转”,就是这个时代的厌女症

| 永 远 别 对 生 活 冷 感 |

关于财新鲍毓明的报道,说几句。

我以为,站在小女孩这边,是基于一种朴素的正义感。最起码一点是,无论女孩行为如何反复,这一点上不会有任何反转:43岁的鲍某与14岁的少女发生了性关系,以寻找养女之名,占有了女孩。在“买卖”实行时,女孩14岁。

期待鲍毓明案的“反转”,就是这个时代的厌女症

Felice Casorati, Italian, 1886–1963

但照事实看来,我们所期待的共识并未到来。

财新报道将鲍写成了有钱多金的受害者,将性侵案写成年幼的拜金女寻找糖爹的故事。报道让人恶心的原因大家都谈过了,专业上缺乏平衡,态度上极度傲慢,女记者对女孩的主观臆断隐含在文中,表现就是大篇幅都是鲍的叙述。

做记者很难,这是真的。专业主义要求记者别将个人的主观判断放到新闻里面去。记者得全方位、多角度地和不同人交谈,提供不同观点阵营的交锋和对垒,尽力去接近事实。我在财新失衡的报道里看不到理性的闪光。反而是站在置高地、自以为是揭露了人性。

鲍身为懂法的律师,太懂得用舆论、法律规避风险,包括前些天鲍的姐姐站出来说,他们并非养父女关系,他们打算结婚。这对鲍的胜诉有利。这背后的逻辑还挺恶毒的,就是鲍某将她形容为“未来的妻子”,就能将他的行为合理化。

期待鲍毓明案的“反转”,就是这个时代的厌女症

Edward Okuń, symbolical scene of a violinist’s death, 1914

我想但凡有一点共情的能力,就能设想出女孩的其中一种可能的处境——

14岁,出身在单亲家庭,还有一个弟弟。在重男轻女、物质匮乏、阶级歧视之中长大,母亲亲手将你送到养父身边。

在没有任何性教育的未成年时,成了男人养成游戏中的玩具,被诱奸、洗脑、精神控制。

等终于长大有个人意识了,向社会和媒体求助祈求逃离这深渊,结果却有人喊着“人性是复杂的”将过去的苦难怪罪在你自己头上。

期待鲍毓明案的“反转”,就是这个时代的厌女症

Max Ernst, 1946, France

我看过一些性侵案件。受害者最终会嫁给性侵犯,很不可思议,对吧?因为这样,她们才能完成逻辑自洽。

将强奸犯的暴力化解为爱情的话,她们可以由此证明自己不是不净的,精神崩溃的几率就要小一些。如果她们要迈向控诉和反抗的路途,意味着她们也得面对社会对“不洁女”的更大恶意。

财新这篇报道的解读,就是对不洁女的平庸之恶的一种。

期待鲍毓明案的“反转”,就是这个时代的厌女症

Double Magazine 2020, ph. Jack Davison

好久以前看詹妮弗·福克斯的《信笺故事》,让人讶异的是这故事来自她自身的经历。詹妮弗本人是性侵的受害者,但这么多年以来,她没有意识到童年经历对她造成破坏性伤害。直到詹妮弗的妈妈发现了她40年前写的信。

在詹妮弗的记忆里,她曾和一个比她大几岁的男生谈过恋爱,事实是,老男人诱奸了13岁的她,那时的她没有能力分辨什么是游戏、什么是性侵犯。她在记忆里自我欺骗,如此她才能自洽,对自己的破碎且可怕的过往作合理性的阐释。

期待鲍毓明案的“反转”,就是这个时代的厌女症

电影《信笺故事》

就如林奕含写的:“想了这几天,我想出唯一的解决之道了,我不能只喜欢老师,我要爱上他。你爱的人要对你做什么都可以,不是吗?思想是一种多么伟大的东西!我是从前的我的赝品。我要爱老师,否则我太痛苦了。”

财新无疑是当下最值得尊敬的媒体之一,写过很多好的报道,疫情中的表现也让人敬佩。但这篇报道能够顺利出街,就说跟踪报道的记者,乃至审核的领导,性别观都极其陈腐落后,以致在这案件,没办法考量权力极端不对等的情况下,少女的选择或许并非出于个人意志。

这恰好是女性主义经常讨论的问题——哪怕是当世的知识分子,还是作家,都有不少性别观极端落后的例子。

我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去看看女性主义的书籍,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你无须成为一个主义者,但它会告诉你一种新的看待问题的方式。

期待鲍毓明案的“反转”,就是这个时代的厌女症

Balthus, 1908, France

起码在这种权力极端不对等的情况,你必须考虑女性的精神状况。如此这样,才不会所谓理性实则主观臆测受害者,这背后是十分有问题的性别观。

所谓的厌女,在男性那里,表现是“女性蔑视”,女性身上则表现为“自我厌恶”,它潜伏在秩序体制之中的方方面面,因为太理所当然而使人根本意识不到它的存在,在这,就是“荡妇羞辱”。

我从大学开始接触女性主义课程,由此看见在历史上、在书籍里基于男性叙事的种种偏见,又看新时代女性作家如何重新建立她们的视角。必须承认的是,因为所处的社会不同、价值观有递进,历史河流里的男女肯定有短视之处。但这个时代,该是反思的时代,该是努力向平衡迈进的时代。

期待鲍毓明案的“反转”,就是这个时代的厌女症

Lee Friedlander, 1934 , America

国内老一派,尤其男性,哪怕他们在很多方面都能称得上业务出色,专业让人敬服,然而知识结构造成的性别盲点(gender blind),驱使他们用陈旧的知识去解决性别问题。乃至报道这单案件的记者,本人就是女性,也透露这一种对“荡妇”的女性嫌恶。

性别盲点也体现在财新疫情时期的人物报道中。疫情中参与救助的女性医护人员比例超过了50%,财新封面却是清一色男性。你可以说我敏感,但这正好折射了他们的性别关照如此匮乏。在人物专访当中,性别盲区尚且造不成什么危害,但到鲍案中去,就如多向别人心口开了一枪。

期待鲍毓明案的“反转”,就是这个时代的厌女症

财新报道封面

“姐姐来了”之后,大家都说“哥哥来了”。许多明星转发“希望真相大白”。但哥哥真的来了么?

真正的“哥哥”,需要出现在女孩报案的公安局,需要出现在财新的审核流程,需要出现在给女孩提供协助的公益机构,需要出现在两个家族里边,站出来将这古老的买卖训斥一通。

期待鲍毓明案的“反转”,就是这个时代的厌女症

Barbara Kruger, 1945, America

关于性的暴力,是整个社会一起完成的。这是台湾作家蔡宜文在《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书评里写的一句话。

“哥哥来了”最让人尴尬的是,事情发生的当时,集体陷入尴尬的失语。等大规模的报道推开了,才跟风说一句:等待正义。最出力的明星大都是女的,她们询问律师提供援助,真正的“哥哥来了”,我目前最能看见的少数的男性媒体人。

希望真的有“姐姐”“哥哥”协同作战的一天。

期待鲍毓明案的“反转”,就是这个时代的厌女症

来聊个五毛钱的天

来聊聊吧

朋友圈里的男男女女如何谈论这单案件?

就是我好好写稿的最大动力啦~

[About Miss F ]

和你一起收集生活灵感

🎨

我是F小姐,专栏作家

在这儿,跟你分享好物、艺术和生活之美

业余观察繁华世象

如果你对生活冷感,请到F小姐处挂号治疗

期待鲍毓明案的“反转”,就是这个时代的厌女症
期待鲍毓明案的“反转”,就是这个时代的厌女症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