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重讀《誅仙》


月華冷冷,一室靜寂。依然是這樣的冷夜,依然只有一剪影兒伴著自己,心如冰潭,恍若還有幾枚《誅仙》遺落下來的花瓣,悠悠地盪漾了開去。

一、寒冷寂寞的生,不如轟轟烈烈的死

寒夜,冷月,一出場就註定以悲劇收梢。她是絕代風華妖媚入骨的三尾妖狐,火光裡,一襲白衣翻轉不停,頃刻便染成了紅衣,千百年的道行一遭喪,如此決絕亦不過是為了洞裡那一縷眷戀的目光,終於四面楚歌,東躲西藏了三百年,卻在此際在劫難逃。

終於面對他,悽然淚落,那個在三百年前就遇見的,有著千年道行的魔狐,與他顛沛流離逃離人類追殺時不曾落淚,在洞外被正道人士夾攻時,不曾落淚,卻在那一刻,他要她獨自活下去的時候落了淚。也許只有在面對他的時候才會溫柔如水吧,如塵世裡嫻靜明亮的女子面對心愛的男子內心湧動的柔情。生是值得眷戀的,可該怎麼忘記三百年不離不棄相依相偎的歲月?不能忘,她終是悽然答道:“三百年來,我從來沒有後悔過。”與他顛沛流離三百年不曾悔,即使此刻為他死,亦是不曾悔的。

你離開,我枯萎,獨自一人寒冷寂寞的生,不如心無遺憾的與你共死,於是血一滴一滴滴落在玄火鑑上,笑容零落,容顏枯萎,能與你在岩漿裡化為塵灰,我想亦是值得的。

“小松崗,月如霜,人如飄絮花亦傷。十數載,三千年,但願相別不相忘。”不需要三千年,亦不需要十數載,愛別離苦,沒有別離,再也沒有別離,那灰中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又怎會相忘?

二、生不能同室,死亦能同穴

一場浩劫,生靈塗炭,他是所向披靡無惡不作的獸妖,他的復生只是因為仇恨。等待了千萬年,積蓄了千萬年的能量,一旦破空而出,無人能擋,於是天下唾手可得。可這個衣著妖豔的男子,眉宇間卻有化不開的寂寞,深深的寂寞。酒入愁腸,已無淚,身邊的你可曾懂得?而陪伴在他身邊的縱然是一隻上古靈獸,又怎能懂得人世間相思錯落的寂寞?

玲瓏,當初你因天下蒼生負我,如今我便要把這天下蒼生生生地毀滅了,即使我為妖物,眾人又能奈我若何?可是,毀了天下又怎樣?唯我獨尊又怎樣?生死如河,玲瓏你已獨自渡過,世間長行寂寥,只有寂寞和著相思,一日一日啃噬著我心,你卻不知,你卻不知。

守候千載不變,心中那番牽念縱然海枯石爛亦未曾改變,如此堅不可摧的男子,能化身為八荒火龍的男子,最終仍抵不過那一縷相思。即使明知是一縷幻影,那個叫玲瓏女子的幻影,他仍是義無返顧地撲了過去。原來那些潔淨如月的思念千萬年從未變過,此刻忘卻了世間所有,猶如飛蛾撲火,向著那個虛幻的女子飛撲而去,漸漸在火海中消失,只是沒有絲毫的哀痛,有的只是異樣的幸福。

在生時,你為萬人尊崇的巫女,我為萬人痛恨的妖物,不能同室,而死終能同穴,縱然明知是你設的一個局,而我仍為這樣的結局欣喜不已。

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一部《誅仙》,妖能長情如此,而身為萬物之靈長的人類,所有為了感情而退縮逃避的人是不是都該汗顏?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我不知是怎樣一種深重的感情,足以讓自己甘願為對方捨棄生命,不再有涓滴的留戀?我獨立岸邊,任過客匆匆如流水,不管不顧,這個世間海誓山盟如此廉價,甜言蜜語的喧囂,不過是一時需要。都知思念抵不住時間,誰比誰清醒,誰就比誰殘酷,都是有了計較,多了決絕,少了痴纏,知了進退,淡了愛情。

想起志摩在給梁啟超的信中說:我將於茫茫人海中尋我唯一靈魂之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想起《剎那芳華曲》中道“九萬里蒼穹,御風弄影,誰人與共?”面對冷月如霜,我清冷如斯也終不免為可望不可及而心意荒涼,那些情思如同曇花,在嘆息中飛落,一場幻覺後,誰還記得那一地冰冷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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