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蘇軾赤壁系列


讀蘇軾赤壁系列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謹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

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

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

人間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讀蘇軾赤壁系列


時,老蘇謫居。有職,沒事。詩文不斷。或道或莊,還嫌不夠味時,就諧謔。

老蘇是得到皇后或太后“留給下朝用”的小道消息的。這是讀懂老蘇的鑰匙。

自己愜意的幾個月,是在得到加拿大移民簽證,訂好了機票。放開了玩和笑,看哪哪順眼,枯藤前想出林散之的狂草樣。這個經歷,也成了我再讀蘇軾詞的所靠之譜。

來讀這“大江東去”。

赤壁前轉悠,又是前賦後賦,又是詞,還加了解釋,還寫了個“寒食詩”書法。讀遍了,一個感覺:過得找不到一點“謫”意,倒是一派得了輕鬆的愜意。

愜意,涵蓋了過半的蘇軾意義。

憤怒出詩人。不坐八年勞改營,哪來《古拉格群島》。那麼,如同蘇軾這樣的愜意,能產生什麼?

那幾個月裡,誠然愜意,但到新地的那些個事,也會想到煩。而那段時間裡稍見點內容的,也正在這兒。

老蘇,亦然。皇后(太后?)的用心算不算數?他也煩。留在他的詩文裡:只說“人生如夢”,不言進也退也的天下之憂。

得樂且樂。我與老蘇同懷,那時。這當是蘇軾這段詩文的所謂意境。

斯境裡,說份量,扯。

可這時,都特別想寫,能寫。寫出的,都是些可寫不寫。當揉巴揉巴丟進紙簍的,又不捨得。卻被遇見的大大讚揚。

幾個人能得到這份愜意?得到的,又幾個人能又是詩又是詞又是散文又是書法地說出來?又有幾個能說得這麼象模象樣?

老蘇聽到,也糊塗了,真以為自己不經意得就網紅了,還中了之後千餘年裡的代代“文學獎”。

“大江東去”詞,是赤壁系列裡的。整個系列讀了,覺得蠻像那個易中天。知道哪兒當說,說到什麼程度;總笑呵呵的,可也總是注意周遭反應;一頭一臉的“人生就那麼回事”,一聽到點事,伸長了耳朵聽,實在聽不到也不強追;好向往羽化登仙,也在意什麼時候能複用回京。

老蘇的才氣困著他。什麼是好字好畫,識得,還能出手去比肩,雖並不見得回回比得過。

這才氣,讓他寫成了癮。赤壁前後繞,左一篇,右一首,寫得剎不住車。《赤壁賦》寫完了,再來篇《後赤壁賦》,高鄂續《紅樓夢》的前世;再來個簡寫本“大江東去”。雖沒見過真跡,料老蘇不只會書法亇好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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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都中上,正是取捨的“直搓手,不知乍辦?”

正於其中,透露出一二老蘇的藝格。

周遭猛點贊,竄紅。老蘇哪禁得住?“好,都發表。”

這赤壁系列的品味定格:買一搭三,按性價比可列入中學語文。

議論:濫墨,濫思,濫情,即被後世稱的“拓寬了詞境”的毛病,固化下來,衍成“怒髮衝冠”“一望神州路”“留取丹青照汗青”“苟且利國生死以”“引無數英雄竟折腰”的假詩詞,真文宣。

文霸習氣。總以為一文終生即可。捧飯碗例外。蘇門,兄弟同科進士,唐宋八大家,蘇家佔二,一寫幾十年。挺過份。以他們的見識,當知道自己so so ,可.......

看走眼的,這麼多!怎麼會?!蘇軾文不及柳宗元,詞不及王安石,字不及米芾,明明的。《古文觀止》,《唐宋詞選》,是本《中國文學史》,給他的頁數多到生疑,蘇家後代桌下塞了錢。

怪不上老蘇。這種拿文學來裝豪氣,扯志向的的歪道,不能說由這兒first step ,但確是自茲見寬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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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斷被拓寬,將正牌的擠成花間體,鴛鴦蝴蝶派,小資情調,非主旋律。

另,老蘇在世六十六年,好的年份都攪在“怎麼看待王安石變法”裡。蘇軾的態度,倒是立得正:好的,堅持,不看旁人臉色;不覺得好的,反對,也不看別人臉色。為此,都吃虧不小。

稱作骨氣無不可。但並不硬,而是挺道莊味。就是說“幹嘛當真”,說到底,都是個“別說了,走一個,盡在杯中”,老蘇說成“一尊還酹江月”。

這品格,竟成了中國人人格追求的極品,還年年奪冠。魯迅戳破它:不當真,將一切不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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