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只想邊打工邊旅行,疫情卻給了我不一樣的體驗


喜喜

編者:三月以來,澳大利亞的新冠肺炎疫情進入了爆發期。從9月就開始在當地邊打工邊旅行的Tracy,也因此陷入困境:是回還是留?怎樣獨善其身?以下便是她的遭遇。

從2015年9月開始,澳大利亞政府正式向中國年齡在18-31歲之間的年輕人開放打工度假簽證,每年名額為5000人。

Tracy去年成功拿到簽證。她於2019年9月底登陸悉尼,正式成為了澳洲打工度假大軍中的一份子。她有明確的目的,一是想來感受一下西方的揹包客文化,二是想在澳洲深入地旅行一次。一年的時間肯定不夠,就需要集“二籤”——滿足某些條件後,她便可以申請澳大利亞的第二年的打工度假簽證,某些條件是必須要在澳大利亞固定地區從事農業、旅遊業和酒店服務業工作滿八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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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尼是Tracy的第一站

Tracy在悉尼的朋友家呆了幾天之後,便隻身前往了昆士蘭州的卡布丘(Caboolture)。這個小鎮在昆士蘭州的官方網站是這麼宣傳的:卡布丘是通往陽光海岸的門戶,以跳傘和滑翔運動遠近聞名,附近的修道院藝術和考古博物館內收藏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價值連城的古董和藝術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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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的塗鴉佔滿了整個牆壁。Tracy 圖

而Tracy卻無暇感受這裡的美景和悠久的歷史,因為她的目的地是這個小鎮隔壁的一座農場。

初來乍到的揹包客們,一般都會通過臉書的各澳洲“打工度假”小組尋找農場用工信息。而這早已形成了一條成熟的產業鏈。連接農場主和揹包客的,是人力資源公司,他們主要的工作是發佈用工信息、提供接站服務和安排住宿。人員多由來自韓國、馬來西亞或中國臺灣的亞洲面孔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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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農場。Tracy 圖

在這些招工信息裡,無不例外都會使用“爆果”(果子多到爆炸)、“每週輕鬆破千”等這類美好詞彙來吸引揹包客。

等年輕人來了之後,才發現因為各種原因,現實遠沒有想象般美好:工作沒有多到幹不完,事實上,一部分時間都是在等待中度過的。而等待也是有成本的,一般2-3名揹包客分享一間房間,每人每週需要繳納120-130刀澳幣(約合人民幣514-557元)的房費,押金為200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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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裝盒的草莓。Tracy 圖

Tracy在這裡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這個被國內揹包客戲謔為“恐怖丘”的小鎮臨近的農場為草莓打包。這項工作相比採摘要輕鬆不少,只需要把草莓裝進塑料透明的盒子裡,再貼上標籤即可。Tracy在這裡斷斷續續工作了一個月,其中差不多有半個月,是在等待上工中度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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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德堡最知名的酒廠。喜喜 圖

為了湊滿政策規定的至少在特定地方工作不少於八十八天的條件,Tracy繼續北上,前往了另一個在揹包客中間相當受歡迎的地方——班德堡。這個小鎮最出名的就是本地的一家朗姆酒廠,出產的朗姆酒基本佔據了全澳80%的市場份額。而揹包客們則把這裡稱為“地獄堡”。

Tracy在這裡又找到了一份給蔬菜包裝的活計。在這裡,農場主會把揹包客們分成兩組,歐美人在“野外作業”從事採摘、搬運,而亞洲人則呆在室內為蔬菜打包、裝箱等等。

人力中介在這裡更是開出了住宿費每週每人200-225刀的“天價”。而每次輪到房屋中介來檢查的時候,揹包客們還要“佈置”成每間房只有一個人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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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里斯班,終於來到了“大城市”。Tracy 圖

在農場終於幹滿了三個月,Tracy如釋重負。她於1月23日前往昆士蘭州的最大城市布里斯班,租下一間房子,過上了暫時穩定的都市生活。

然而此時正是國內疫情開始的時候。1月25日,在布里斯班南岸最大規模的華人聚集區Sunnybank,一名來自武漢的遊客被確診為新冠病毒陽性。這個消息馬上引起了當地華人的恐慌,等到Tracy回過神,也想要買口罩的時候,發現早就被搶購一空,她又和朋友驅車40分鐘,前往北部華人較少的地區購買,也未能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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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為孩子準備的免費水果。雖然很難,但是仍會被澳大利亞的小細節暖到。Tracy 圖

隨後的二月份,她找到了一份在壽司店的工作。每天要從早上10點開門一直幹到晚上10點關門。而收入只有可憐的稅後每小時12.5刀。高強度的工作和微薄的收入根本不成正比,一個月後Tracy選擇了辭職。

進入三月後,隨著澳大利亞疫情的加重,昆州也有越來越多的人被確診。Tracy找工作的過程也一直不太順利,在沒有工作的時候,Tracy就靠給國內一些機構做“中英翻譯”賺一些小錢:“但是在澳洲的高物價壓力下,這點小錢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她的話語中透著無奈。

隨著時間的流逝,疫情也是一天天嚴重起來,每天打開手機,發現確診人數越來越多,Tracy也愈發焦慮起來。

澳大利亞關於新冠的政策也相繼推出:萬一確診患上新冠,持有Medicare卡的人,在公立醫院可以免費治療。而拿著打工度假簽證的Tracy在昆州顯然沒有這項福利可以享受。雖然積蓄日漸減少,但她還是咬牙購買了一份最便宜的私人保險:雖然這份保險沒有針對新冠肺炎的專門的保險報銷類別,但作為私人患者入院治療,大部分治療還是會被歸到“肺部與胸部疾病”類別。

尤其是隨後總理莫里森明確表示,除永久居民和公民以及一些特殊簽證的人員,澳大利亞不會對他們有任何補助計劃,並建議持有臨時簽證的人員,考慮回國。這也讓Tracy為買保險的選擇感到了幾分欣慰。

這個時候,Tracy的媽媽也在催她回國。她耐心為媽媽分析了當前的形勢:首先,她沒有能買到任何口罩等防護設備,現在外出本就和“裸奔”差不多;其次,她沒有車,如果去機場還需要搭乘公共交通,這一行為也增加了被感染的風險;再次,航班少得可憐,最早一班航班為4月17日;最後,機票價格高達人民幣2萬元,超出了她能負擔的範圍。

在這番有理有據的勸說下,Tracy的媽媽終於放棄了讓女兒回國的想法。而被“困”在布里斯班的Tracy,每天也盡力在吃上能省則省。自己在家做是必然,Tracy喜歡吃牛排,但是面對40澳元一公斤的現實,她不得不選擇了放棄,轉而購買便宜量大的雞翅。甚至偶爾去趟麥當勞買個漢堡解饞,都讓她有一種負罪感。

進入四月,生活明亮了一些。好消息是,感染人數雖然仍在新增,但已經有拉平曲線的徵兆,甚至有專家預測,也許澳大利亞的拐點會很快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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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遠離大城市稠密的人口,感到放心。喜喜 圖

而Tracy也偶然在“臉書”上又覓得一份工作。在布里斯班西北部的Mitchell鎮,Tracy成為了一家超市的收銀員兼理貨員。得到這份兒工作後,Tracy就拖著行李坐著大巴前去報道了:“超市老闆是臺灣人,人挺好的,可以讓我們戴口罩工作。這裡位置偏僻,又地廣人稀,應該比大城市安全很多。”

4月3日,新政出臺,莫里森要求所有前往農場工作的揹包客們,必須先自我隔離14天才能正式開始上工。這一消息也讓Tracy因為及時得到了這份超市的工作,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最後,Tracy說,如果疫情能夠順利過去,生活重又回到從前的樣子,就繼續在澳大利亞邊打工邊旅行的生活:“畢竟,要是這麼艱難的時候都能捱過去,以後還有什麼不能克服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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