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肉”那個年代的奢侈品

鄉下的臘月裡,已然是深冬了,天空灰濛灰濛的,光禿禿的樹冠上幾綹斷枝在寒風中拼命搖曳,路上見不到一個行人。

而進到屋子裡,情況完全變成兩樣了:爐子裡的火苗燃得正旺,一壺開水咕咚咕咚的冒著白氣,旁邊圍著一大群人,磕著瓜子,聊著天……,小孩亂串著,大姑娘小媳婦正專心的為自己心上人織毛衣,扎鞋墊……。此時,離過年越來越近了。

“豬肉”那個年代的奢侈品

小山村

在老家,只要過了小年二十四,後面的五六天,所有的“年事準備”一天緊過一天了,在這些“年事”當中,最隆重,最要緊的又莫過於“殺年豬”,至於其他的磨豆腐、打粑粑、趕大集……都靠邊站。

殺肥豬,過豐年是一家人最大的喜悅和期望。

那時候我們一頭豬要養一年,這個二師兄不知道讓一家人操了多少心,吃了多少糧食,起早貪黑地扯豬草,煮豬食,最後就渴望有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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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殺豬

可以說你家年豬的大小就是你一年來辛勤付出,艱苦勞作的回報,也是來年富裕生活的象徵,年前的那幾天,人們相互之間打招呼普遍都改成了“你家年豬殺了多少斤”,等等,對那些殺大肥豬的,都漬漬稱讚!而那些好吃懶做,好逸惡勞之輩,殺的豬自然就小,或者根本就沒豬殺,會讓人看不起的。

再一個喜悅就是,終於有肉吃了,那個年代,有肉吃還真不容易,自從清明節把上年的臘肉吃完之後,所有的資金都投入到農業生產中,那有錢買肉吃,艱難的人家,兩個月沒見葷也是常事,我老爸經常給我們講”一塊肉待三家客”的故事:主人每次客人來,裝模作樣的夾起一塊肉,勸客人一起吃肉吃菜,等客人吃完他又放下了,下次有客人來還是如此……,可見當時吃肉的珍貴,我們小孩,有客人來是不準上桌的,只有客人走了,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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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只能在外面吃

如果上年殺的豬不夠大,煉的油不夠,那更要了人老命,葷腥都算了,可菜裡連油星子都看不見,對於正長身體的孩子,油水不足,就增加飯量,正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現在想起快殺年豬了,心裡面那個樂呀,

殺年豬是大事,那天基本上全家人都不用出門幹活了,包括我們放牛,也有理由說不去了,一大早就起來幫燒水,劈柴,準備東西。

殺豬是個技術活,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殺的,一年就那幾天,每家每戶都要殺豬,懂這門手藝的人生意特別好,要備上一份厚禮還要好臉色才能請得來,我爺爺輩的時候時常在這個份上受人節制,所以我父親狠心學下這門手藝。

掌刀的這個人一定要魁梧,有力,等豬一上凳子,用繩子單手緊握豬嘴,一手持刀,看準豬心臟部位,從豬脖子處一刀進去,快、狠、準,一氣呵成,動作漂亮,嫻熟,如果殺錯位置,或者沒殺死,放下去它又跑了,主人會一年都黴運不斷。

吃飽了,喝足了,狂歡了,餘下來的就是對豬肉怎樣分割處置才是最難的事。

早些年由於沒有人手,我們養不出大肥豬,每年過年父母都為這個事起爭執。豬不大,就要把所有肥肉分割出來煉油,畢竟有油吃才是第二年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但就剩下瘦肉,那怕你醃製好,臘好了,正月份拿來待客的時候也顯得不好看,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在那個油水不充足的年代,一份上等的豬肉菜端上桌,就是要肥瘦骨頭相間的,光是瘦肉,燻幹了跟木頭沒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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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肉的困難

那時人也以吃得下肥肉為榮,才顯得你身體倍兒棒,能吃能幹……,農村辦酒席時,就是以筷子夾在中間,兩頭上下彈性十足的扣肉為最香,最爽,現在人吃一塊都受不了,可當時有人吃得了一碗。

時過境遷,二十多年過去了,雖然現在我們的餐桌上還是豬肉唱主角,可我們早已告別了那悲催的“苦樂年華”,彈指一揮間,恍若隔世,留下一點記憶也好,不忘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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