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揚威版畫欣賞《歸程》

畫外話——

去程有多遠，原路折返的歸程就有多遠，這是科學計算。然而人嘛，是感情動物，不喜科學只講感情，總覺得去程不等於歸程：歸程要遙遠得多！如是，李白便在詞中問：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梁元帝便在賦裡嘆：登樓一望，唯見遠樹含煙。平原如此，不知道路幾千？為什麼感覺歸程遙遠？全因心中六根未淨四大不空，藏著思念之人——或至親，或戀人，或摯友。特別是摯友，本來人生得一知己足以，而現實卻往往使人無奈：討厭的傢伙時刻在你眼前晃盪，唯一的知己卻遠在天邊！如是便帶來許多思念：他的音容笑貌；他的一席話，再一席話；一起品香斗茶，或侍花掛畫的日子，點點滴滴，沙漏無聲，水過留痕。還好，俞伯牙與鍾子期般的生離死別不多，摯友暫時不在身邊不等於永遠不在身邊，他總有歸程，總有回來的那天。其實說到歸程，多半指人在途中了，雖然歸心似箭者總覺得路途遙遠而舟車緩慢，但思念已經有了底氣，可以計算見面日子了。真正讓人惆悵乃至愁腸百結的，是歸期被事務羈絆，難以確定。於是歸程無從談起，思念還請繼續，一如李商隱雲：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