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煙火丨徽州四月鱖魚肥

一碗煙火丨徽州四月鱖魚肥

作者供圖

□朱峰

江南四月,草長鶯飛,雜花生樹,正是一年中風景最明麗的時節。有幸來到安徽黃山市採風,沐浴著柔柔的清風,踏上古徽州的文化之旅。一路上領略了天下奇觀——黃山的秀美風光,走訪了“中國最具人文情懷的鄉村”——西遞、宏村保存完好的徽派民居建築,感受了屯溪老街的市井風物和民風民俗,百年老街上鱗次櫛比的商賈店鋪更是見證了徽商昔日的興盛與繁榮……旅途中我無時無刻不被徽州(即今之黃山市)如詩如畫的“徽派風情”及悠遠深厚的“徽州文化”所感動著,自然也沒忘了去品嚐一下早已聞名遐邇,位居“中國八大菜系”之列的徽菜。

一碗烟火丨徽州四月鳜鱼肥

作者供圖

那日傍晚時分,我們來到屯溪最負盛名的“胡氏徽菜樓”用餐,一行人在二樓靠窗的位置找了個古樸典雅的景觀包廂,點了一桌子的菜——“屯溪臭鱖魚”、“鐵板毛豆腐”、“黃山燉鴿”、“紅燒划水”、“花菇石雞”、“火腿燉甲魚”等,都是徽菜中的經典名菜。每一道菜均以當地純正的山珍河鮮為原料,“色、香、味、形”俱佳,充分展現了徽菜“清爽、酥嫩、鮮醇”的特色,道道風味獨特,令人口齒生香,意猶未盡。

在眾多珍饈美食中,讓我最為鍾情的莫過於那道在紀錄片《舌尖上的中國》第一部中有過驚豔亮相的“屯溪臭鱖魚”,真可謂“經典中的珍品”,是我至今吃過的最鮮美的一道用鱖魚烹製的菜,其味遠勝於我在甬城飯店酒宴上見到的“蔥油鱖魚”、“清蒸鱖魚”、“梅乾菜燒鱖魚”等。

據餐桌上一位對飲食文化頗有研究的朋友介紹,該菜的“成名”與當地商業的發展,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早在鴉片戰爭後期,隨著上海成為通商口岸後,安徽山區原經江西到廣州出口的土特產,改由新安江至杭州轉上海出口,屯溪遂成為集散中心。每年重陽節後魚販將長江名產鱖魚挑至屯溪出口,從望江一帶到屯溪要七八天,為防止鮮魚在運輸途中變質,便採取擺一層魚灑一層淡鹽水的方法,並經常上下翻動,待一週之後抵達屯溪等地時,魚鰓仍是紅色,鱗不脫,質未變,只是表皮已散發出一種似臭非臭的特殊氣味,洗淨後經熱油稍煎,細火烹調,非但沒有異味,反而更加鮮香無比,成為膾炙人口的美味,“屯溪臭鱖魚”從此名滿天下。

我們一邊聽著關於“臭鱖魚”的典故,一邊喝著當地的米酒品嚐著這道佳餚,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屯溪臭鱖魚”大多選用一斤左右的野生鱖魚醃後烹製,其魚肉含在口中瓣瓣滑嫩,鮮香酥軟,鹹淡適中,堪稱江鮮湖鮮河鮮菜中之極品。

“鱖魚”作為魚鮮中的精品,歷來受到中國文人們的偏好,唐朝詩人張志和在《漁歌子》一詞中就有“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的名句留傳至今,千古吟誦。

被當代文壇譽為“最後一位文人美食家”的汪曾祺先生生前也十分鐘愛用鱖魚做的菜,在他的“故鄉的食物”系列散文中曾寫過“鱖魚”——“1938年,我在淮安吃過幹炸鯚花魚。活鱖魚,重三斤,加花刀,在大油鍋中炸熟,外皮酥脆,魚肉白嫩,蘸花椒鹽吃,極妙!

和我一同吃的有小叔父汪蘭生,表弟董受申。汪蘭生、董受申都去世多年了。”短短一段文字,卻是物事人情、借物抒懷、深蘊滄桑感慨,讀之令人感懷不已。

在寫於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一篇題為《鱖魚》的散文中,汪老對其有過如此的描述:鱖魚是非常好吃的。魚裡頭,最好吃的,我以為是鱖魚。堪與鱖魚匹敵的,大概只有南方的石斑,尤其是是青斑,即“灰鼠石斑”。 鱖魚刺少,肉厚。蒜瓣肉。肉細,嫩,鮮。清蒸、乾燒、糖醋、做松鼠魚,皆妙。氽湯,湯白如牛乳,濃而不膩,遠勝雞湯鴨湯。至今思之,只能如張岱所說:“酒足飯飽,慚愧慚愧!”

惜乎當年汪老不曾在初春時節,來此品嚐過正宗的“屯溪臭鱖魚”,否則,在其眾多談論飲食文化的散文經典中,專門為我們留下一篇關於“臭鱖魚”的美文佳作,該有多麼好啊!

作者朱峰,筆名朱楓。系浙江省作家協會會員、浙江省散文學會會員,寧波青年作家。

一碗烟火丨徽州四月鳜鱼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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