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浮冰•平安惟愿

深海浮冰•平安惟愿

和以往的大部分文章不同,今天的这一篇没有什么传播价值。准确来说,这篇文章的百分之七十都是写给我自己的。如果非要给这篇文章为他人赋予一些意义,我想它可能是一小本朦胧的失恋自愈手册。那些看到这里且正在热恋的朋友们,但愿它永远不会被你们派上用场。

前两天有好几个朋友跑来跟我说,最近很火的一部青春穿越悬疑偶像剧《想见你》的女主角和我有点神似。例如温柔的气质啦,流畅的骨象啦,把我夸得飘飘然,快乐的简直要上天。为此我特意去刷了这部剧,然后发现气质神韵以及部分人生历程的相像似乎却有其事。因此,即使我的故事里并没有剧中男主角的神仙颜值和跌宕起伏的穿越情节,我还是厚着脸皮用它的剧照做了这篇文章的插图。

深海浮冰•平安惟愿


故事的开头总是那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

十八岁的夏末初秋,伴着温热的风、暖黄的灯,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点亮了我的生活。

和很多校园情侣一样,我们一起泡图书馆,分享另一只耳机;在夜风微凉里打打闹闹,顺路去买学校门口的路边小吃。和很多初次恋爱的单纯大男孩一样,他史无前例的温暖和宠爱像氧气一样漂浮在我整个生命里。犹如偶像剧情的是,他好像总是可以透过我的眼神就知道我想要什么。每次去食堂吃饭他都会先点一个我最最想吃的给我,再点一个我第二想吃的给他。这样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侵占”他盘子里的大餐。

爸爸养女儿一样,吃火锅的时候无微不至地帮我搭配好底料,再冲我挑一个嘚瑟的眉。即使是诸如我爱吃榴莲,不爱吃香菜这样的芝麻小事他也能如数家珍。会默默换了我的照片当屏保壁纸。也会怕我着急,出了浴室就甩掉手上的水珠焦急地回复我消息……

而我也终于从女汉子退化成了连瓶盖也扭不开的小公主。

接着我经历了第一个且唯一一个没有空调的南方冬天。我醒来的时候脸上常常一层霜,绝望地感觉自己睡在雪地里。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挨过那个寒意侵骨的冬天。大概是梦里经常有他治愈系的笑容,以及第二天早上他带好早饭在宿舍楼门口等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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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十九岁生日的时候,我们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很不起眼却味道出奇好的小餐馆。锅包肉、玉米烙、韭菜水饺、酸辣汤还有一人一小瓶青岛啤酒。

那时候的我还没开始吃素,对一切食物充满了好奇的欲望。那时候的快乐很简单,就像打开啤酒瓶那一瞬的“砰砰”声。清澈,还冒着淡黄色的气泡。

欢笑一点点蔓延在朴素的食物上。

牵着手,在暖黄色的路灯下,我一路蹦蹦跳跳地踩着刚落下的粉色合欢花走在回学校的宽阔马路上。

生日过后的一段时间,我生了一场大病。照现在的自己看来,那时候的我可能是从死亡线上回来。身体一度虚弱到灵魂出窍,看到自己脸色惨白、毫无气力地躺在床上。经历过这些才明白,“气若游丝”绝对不只是一个成语而已。

有一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我吓了一跳——她眼袋乌黑,形容枯槁。我当时心想:这人是鬼吗?

他还是陪在我身边。常常找各种类似于按摩穴位的方法缓解我的疼痛,也让我能够开心一点。

有的人喜欢你,是因为你的美貌,你的闪耀,因为你的存在具有很多期待中所符合的实际价值。但是有的人喜欢你,是因为看懂了你的脆弱和你的不堪。即使这现实残酷荒凉,他还是会奋力为你保留一点风雨中飘摇的明灭烛火。

踏实感疯狂地蔓延了整个心房。

也曾暗暗祈祷,唯愿余生能伴着他给的心安走过每个朝朝暮暮。

深海浮冰•平安惟愿


不过故事的结束总是那样,最终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分开后有一次我从市区坐校车回地处偏僻的校园。刚上回郊区必经之路的高架时,有一辆私家车一直和校车并驾齐驱十几秒。就在我以为它会落后或者超越校车时,它只是轻轻地一变道,两辆车一高一低,两条支路,驶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说到底我们都有不同的人生轨迹。

飞鸟和鱼的相爱,不过一场意外。

面对微乎其微的共同未来,理性驱使我学习迷途知返。即使这过程鲜血淋漓。

分开后我换了专业,进了学生会。血液透析一样疏远了一些和他有关的旧识,逼迫自己用热烈的新朋友、忙碌的新生活把空白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与此同时,把那些以前的回忆,大盒子套着小盒子锁在心里,绝口不提。

但是那些悲伤还是会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我每一个细胞。就在每一个半醒未醒的清晨,潜意识中他还温存在我的脑海里。醒来以后却发现,我不过身处已然失去他的狼藉废墟而已。就在每一个和朋友们对酒当歌的夜晚,绚烂过后尽荒凉。然后再孤身一人,踏上一阶阶楼梯,登高远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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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我几乎每一天都会和学生会的朋友们互道晚安。估计到现在他们都以为我极其热爱学生工作。他们不会知道的是,每一句晚安的背后都是一句无人可诉的我想你。

那段时间我几乎无法一个人去食堂吃饭。还好中午的时间有大大小小的班会组会,只需要全家便利店买一个饭团就可以将自己麻痹敷衍。

那段时间我开始健身。只有暴汗的快感才能驱散身体内乌云密布的伤感。

那段时间我很幸运地遇到了赏识我的学长学姐。二十岁的生日前夕,常常和学生会助理团的小伙伴们一起为了创造某些现在看来微不足道的价值,头脑风暴到窒息昏厥。

每每深夜,学校旁边咖啡馆的拿铁一杯杯下去,我摸着自己的锁骨发现自己越来越消瘦,也感知到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与此同时,我隐约害怕,心里住着的那个会在喜欢的人面前蹦蹦跳跳的小女孩也越走越远。

我还是希望她和他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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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大家都在开会,同组男生被女朋友一个撒娇卖萌求陪吃饭的电话叫走,封印在我内心的那个小女孩终于向着周围的铜墙铁壁爆裂了一回——“为什么大家都是女孩子,凭什么就我要做披荆斩棘的铁姑娘?”

我拉起她的手来轻轻说,你只是被提前离开的人惯坏了。要再慢慢坚强起来。

那些年,不管是在八百人剧场面对热热的聚光灯,竞选学生会副主席;还是穿着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西装、踩着“嗒嗒”的高跟鞋出访上海各个高校,我总是不经意地会想起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

她就穿着一双看起来磨得有点破破的球鞋,一路牵着恋人的手,悠然无邪地走在校外的大马路上,边走边踢着那些被大卡车散落的建筑石子。

只是偶然有些时候,心里像是空了一块。快乐无人分享,难过无人倾诉。不仅传声筒的另一边空无一人,就连传声筒本身也是无处可寻。

我怀念他存在的那种心安。就像小时候住在三层橘黄色砖墙的小楼里,我家里有一盏橙红的小吊灯。小时候我喜欢在外面疯跑疯玩,像男孩子一样翻墙爬树。但是只要那盏橙红色的灯亮起,黑夜里,它永远指引提醒着我,家就在那里。

回忆狂犬,追咬多年。也曾埋怨当时那个任性的自己,脱口而出一些话,刀光剑影,伤人不轻。

于是幻想跻身福布斯排行榜,挑选最得力的科学家铸造一台时光机器。倒不是为了冠冕堂皇地宣称自己做了巨大贡献,只是想闪着泪光再跟他说一声,我很抱歉。

后来,放下过去的旅程像是我时不时需要摆脱的一种慢性疾病。只不过夏去冬来,顽疾难消。时间解药,徒有其表。

这些年,时不常的,我也驻足了一些流光溢彩的精致饭店,见了些许世面。时间洪水裹挟一切向前,他的样貌也逐渐模糊。只是当年那个朴素的小门脸,那几道有滋有味的食物,它们都静静地躺在回忆里,昨日一般,纤尘不染。

深海浮冰•平安惟愿


二十出头的年纪,终究是太年轻而已。所谓的痛苦纠结,舍不得、放不下,终究不过是不明白、不甘心,看不破这世界上确有太多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爱而不得,本来就是一种人生常态。所以平凡如我,其实根本无需挂怀。

多年后听闻他一直勤勉工作,评上了公司的优秀员工,还去了日本培训。看着他在富士山下依旧保持春水初生的治愈笑容,由衷地,为他高兴。

即使音容笑貌几近相同,恍然间,我却发觉他已然不是我曾经寻找的那个人了。

这一路,他人爱莫能助,唯有自渡。

蝴蝶过山门,轻舟过重山。万万没想到几千斤重担的归宿竟然是几片雪花轻轻飘舞。

这些年我陆陆续续走过了不少地方。环游世界、出国留学、进世界500强,人生清单上一些重要进程被我一一勾勒着色,但偶尔还是会羡慕当年那个心跳猛烈撞击胸膛的天真女孩。

即使外界世事纷扰,她还是在那里,被我用羽毛软甲保护得非常好。

因为,我和她是彼此的归途。

并且我相信,在广袤星空的某个角落里,在宇宙坍塌收缩的某个平行时空里,相爱的人会定格在那里,永恒地相聚。

但最重要的是,不管在几维的空间里,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他能够平安而已。

深海浮冰•平安惟愿


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推送这篇文章,毕竟是深海浮冰,太过贴合个人。但说到底这里是我的自留地,它保有最真实的我,文字也让我坦然地面对自己。况且对我来说,这是件重要的青春小事,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成为知名作家,我想我会把它写进人生自传里。

不同于以往的一气呵成,这一篇我修修改改,尽力挖掘每一个细节。大概是未来时光里,我不会再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揣度过去。所以要怀着十二分的敬意,好好道一声告别。

最后同样感谢今夜你们的陪伴与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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