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澄:矯情做作的名士,百無一用的廢柴

論起兩晉時期徒有虛名的人物,琅琊王氏的王澄無論如何都排得上號。出身於名門大族,作為西晉重臣王衍的弟弟,王澄在當時的名聲大得上了天。然而一旦真正被委以重任,卻現了繡花枕頭的底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卻還眼高於頂、目空一切。這種作派最終連族人王敦都無法忍耐,一怒之下將其幹掉,算是不作不死。

(一)出身高門,早獲盛名

當時人物名聲很大程度上靠品評,一旦獲得知名人士的點贊好評,身價自然大漲。曹操還沒發跡的時候,為了讓權威人士許邵點評自己,不惜採用威脅的手段,可見這是的確是揚名的捷徑。王澄倒是不需要像曹操那樣費事,由於門第高貴,出生就自帶光環,族叔王戎、親兄王衍都是當時名士,在他們的吹捧之下,很早就名聲在外。

王衍當時被認為是識鑑人物的標杆,對王澄是不遺餘力地誇讚。在評價當時人物時,王衍將王澄推為第一號,排在庾敳和王敦之前。前三名就安排了兩位自己家族的人,王衍這個評價恐怕多半私心很重,然而當時的人就是相信。

王澄說王衍雖然很正直,但鋒芒太盛;而王衍則承認確實不如王澄豁達大度、容止溫和。兩兄弟肉麻地互相吹捧,其實純屬睜眼說瞎話。看這兩人後來的表現,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這也可見當時人物品評,更加取決於關係和交情,花花轎子人抬人,你好我好大家好。

更有甚者,王衍還玩了一招,一些人或事如果王澄評價過,王衍便不再發言,營造

“眼前有事評不得,王澄有言在前頭”的氛圍,更是讓王澄名聲大噪。

王澄:矯情做作的名士,百無一用的廢柴

(二)矯情做作,表裡不一

盛名之下,王澄又有什麼實際表現呢?很可惜,沒有看到有什麼過人之處,除了狂妄和浮誇,不見其餘。不客氣的說,簡直是一無是處。

由於出身於名門,王澄當官是不成問題,很早就位置顯赫。爵位也來得容易,僅僅就是參與迎駕這樣的功勞,就被封為南鄉侯。這次迎駕應當是東海王司馬越擊敗成都王司馬穎後,到長安西迎惠帝返回洛陽。而王澄本來是成都王司馬穎的從事中郎,司馬穎敗後才被東海王越請為司空長史,參與迎駕過程中,實在看不出王澄出了什麼力,躺著就立功封侯。

不久又被升為建威將軍、雍州刺史,靠的當然不是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政績,但是沒辦法,有家族和名聲的加持,當官就是這麼容易。王澄還不去履職,這官想當就當,不想當就不當,十分隨意。也不幹什麼正事,每天就是喝酒享樂,窮歡極樂。說是善於清談,卻又不見像其他清談名家一樣,多少也留下幾句知名的言語。

王澄:矯情做作的名士,百無一用的廢柴

惠帝末年,劉淵的匈奴漢國勢力漸強,對晉國的威脅越來越大。王衍當時身居高位,想的卻是自保,運作王澄、王敦出外掌握一方,自己居中,以為狡兔三窟之計。按照這一計劃,王澄任職荊州刺史、持節、都督,領南蠻校尉,絕對是委以重任。

安排停當後,王衍問起上任後的打算,王澄說得頭頭是道,似乎一切盡在掌握,在座的都大為歎服。離京赴任時,王澄又大演行為藝術,讓自己又火了一把。

作為名士,又是出掌荊州要地,臨行之時自然送者如雲。然而王澄見到樹上有個鵲巢,便脫衣上樹,掏出巢中雛鳥自顧自地玩弄,神氣蕭然,旁若無人。按照當時的習氣,對於這種傲慢態度,眾人還認為這是率性自然,更加的無腦追捧。以今天的眼光來看,被人無視了還要跪舔,也是犯賤。

當然也有理性的人,劉琨就對王澄直言:你看上去散朗自然,實際卻心輕易動,這樣處世的話,恐怕會不得好死。話說到這個份上,差不多算是詛咒了,一般人聽了估計要翻臉。然而王澄聽了卻默然不語,應該是被劉琨說中了。看來王澄的表現也是矯情做作,並不是真正的率性自然。(王澄出任荊州是永嘉元年,而前一年的9月劉琨就去經營幷州了,自顧不暇加上道路隔絕,不可能來送行,難道是史書記載弄錯了人,存疑。)

(三)無德無能,禍亂州境

養尊處優、未經歷練的世家子弟,突然坐到一州主管的位子,掌握軍政大權,再加上長期被人吹捧,王澄早已膨脹得無以復加,認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荊州的情況不容樂觀。

果然王澄到任後,一如既往地日夜飲酒作樂,把政務置之不理,哪怕流民變亂到處告急也毫不在意。荊州算是後方,局勢較北方各州要好得多,本來應該是比較好管的。然而看看王澄在荊州的表現,實在是糟糕透頂。該乾的不幹,不該乾的亂幹,在王澄的“治理”下,本應是亂世中一方樂土的荊州,被搞得不可收拾。

永嘉四年(310年),洛陽飢餓危困,太傅司馬越向各方告急,王澄率軍北上救援。行至宜城時,王澄派人到襄陽聯絡徵南將軍山簡。襄陽當時正被王如率領的關中流民部隊進攻,結果使者被王如的部下嚴嶷抓獲。嚴嶷演了一出“群英會蔣幹中計”的好戲,派人假裝從襄陽來,說是昨天早晨已經破城並俘虜山簡,然後假裝看守疏忽,故意讓王澄使者逃走。結果王澄得到使者報告的假情報後信以為真,輕易便率軍撤退,救援洛陽也就不了了之。

王澄:矯情做作的名士,百無一用的廢柴

群英會蔣幹中計

王澄退兵後發現上了大當,自覺丟臉丟大了,便將過錯推給糧草運輸不及時,拿長史蔣俊當替罪羊,竟將其斬首。這件事幹得非常無恥,自己的失誤卻找個無辜的人背鍋,可見毫無擔當。

永嘉五年(311年),在荊州的巴蜀流民與當地人爭執,事態擴大後,巴蜀流民推李驤為首,殺縣令聚眾起事。王澄派王機平亂,李驤請求投降。王澄一邊假裝答應,一邊卻發動突襲,殺死李驤,將其部眾八千餘人沉於江中。這一殘暴的做法激起了來自益州、梁州流民的強烈反應,一時間四、五萬家流民同時造反,推杜弢為主,向南攻破零陵、桂陽,向東侵掠武昌,把荊州攪得雞毛鴨血。

王澄:矯情做作的名士,百無一用的廢柴

到了這樣的地步,王澄仍然毫不在意,整天玩樂照舊,手下規勸也不聽,於是眾人大失所望。在討伐杜弢時,山簡的參軍王衝反叛,自稱荊州刺史。王澄害怕,讓手下杜蕤守荊州治所江陵,自己退到孱陵,可恥的跑路了。然後覺得還不夠安全,不久又退到沓中。其實王衝根本就沒多大實力,完全不足為懼。別駕郭舒認為向西收攏華容一帶的義兵,擒獲區區王衝一跳樑小醜不在話下,王澄不肯聽從,居然一逃再逃,真是慫得沒邊了。

輕易上嚴嶷的當,這是不智;上當之後委過於人,這是不義;接受流民投降又發動突然襲擊,這是不信;將八千多人沉殺於江中,這是不仁;懼怕王衝而一逃再逃,這是不勇。加上一貫的傲慢無禮,王澄在“仁、義、禮、智、信、勇”各方面沒有做到一個,既無能又無德,真是個百無一用的廢柴。

(四)不識時務,自尋死路

王澄這一頓胡搞,整得荊州大亂,居然還能傲然自得,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臉皮也算厚了。此時司馬睿已經南渡經營江左,荊州是必須控制的要地,見王澄實在不堪其任,便換人代替王澄出任荊州。王澄有世家大族的背景和名士的底子,問責是不可能有的,也不影響做官,雖然聲望大為受損,仍然被司馬睿召為軍諮祭酒。

王澄赴建鄴途中經過江州,詣見時任江州刺史的王敦。王澄自以為從前名聲高於王敦,仍然狂妄自大,大言不慚,對王敦並不禮貌。王敦素來就看不慣王澄,此時更加忍無可忍,當時就起了殺機,留王澄住宿,暗中準備下手。

王澄也覺察到了危險,手下二十幾人持鐵馬鞭護衛,自己手中一直拿著玉枕防備。不過到了人家的地盤,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又有什麼用?王敦請王澄手下喝酒,將他們全部灌醉,然後誣陷王澄與杜弢有勾結,派力士將其扼殺。

王澄:矯情做作的名士,百無一用的廢柴

王敦是什麼人?素有豪邁之氣,性情剛硬,年輕時就被人認為是蜂目豺聲,心狠手辣,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別人讓著你,王敦可不慣你這臭毛病。王澄就像個被慣壞了的熊孩子,以為誰都要讓著你,卻終於碰到了不該招惹的人,這不是活該嗎?難怪劉琨聽到王澄被殺的消息,感慨道這是王澄自己找死。

王澄被殺一事,也反映出王澄這人處事見機極為遲鈍。在王敦的地盤上,已經知道王敦起了殺心,還不想辦法找機會脫身,居然還接受留宿?更離譜的是,王澄還讓手下喝酒,而且還喝醉,連最後一點護衛力量都不要了。還拿一個玉枕當武器,也是搞笑。王澄本人列傳說其勇力過人,難道這就是勇?自居險地,束手待斃,死得糊塗,死得窩囊。

有諷刺意味的是,王澄看自己看不明白,看別人倒是看得清楚。王澄有個侄子叫王玄,也是個口氣大卻沒什麼本事的名士,為人處事其實和王澄也差不多。但王澄卻對他很看不順眼,認為王玄志向大於氣量,終究要死於戰亂。永嘉之亂后王玄任陳留太守,也根本不是那塊料,弄得人心離散,無法立足,在投靠祖逖的路上死於亂軍,用自己的性命證實了王澄的預言。

果然要認識自己是才是最難的,人還是貴有自知之明。

王澄:矯情做作的名士,百無一用的廢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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