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疫情下的華人直捐團體:救人,以及挽救信任

隨著新冠疫情在美國的爆發,在紐約,一群華人正在通過微信、GoFundMe以及其他社交媒體平臺聯動起來,為美國的醫療工作者尋找和捐贈個人防護裝備。

政府從重新調配大批醫療物資到下發之間,需要一定的反應時間,而這期間正是發揮民間力量的時候。華人在中美兩國間尋找、購買物資,他們需要面對國與國、人與人、機構與機構之間的信任問題。


···············


終於沒趕上

“動了!” 8個身處不同時區的人一夜沒睡,終於等到順豐路線圖走了一格。

這是3月31日早上07:01分。1200只從江蘇鹽城發出的N95口罩,正準備到達上海。按計劃,這批口罩要由一位準備飛往紐約的華人帶走,送往防疫物資短缺的紐約醫院。

飛機將於早上十一點半起飛,理論上只要九點半之前拿到口罩,一切就來得及。交接地點也經過精心挑選——機場附近的大眾空港酒店門口,可以停車、人少、好找,酒店有廊橋直通T1航站樓。

萬事俱備,只差快遞卸貨。

07:59分之後,消息就沒有更新了。09:00,9:47,無更新。

“用寄的吧。”有人說。備選方案已經提前準備好。

上午10:37,順豐小哥終於打來了那通遲遲的電話:“您好,您的包裹到了。”但已經趕不上直飛紐約的飛機了。貨物將被寄往北京,再分成聯邦快遞的小包裹發向紐約。

這批口罩命途坎坷。它本來應該是一批大勝牌口罩,臨發前被經銷商毀約。8個人屬於一個在美華人捐助團隊,好不容易在飛機臨飛前買到了另一個品牌的替代品。他們不想錯過直飛紐約的機會——如果走快遞,按目前國際速運大堵車的情況,從發出到收到少說也有十天。這本該是救助生命的十天。

美國目前存有全世界最多的新冠肺炎患者。最嚴重的是紐約市,800多萬人口裡,新冠病毒感染確診人數已經超過11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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❷救場的黃金兩週

4月5日下午五點半,33歲的何雨送完物資,走在從曼哈頓回布魯克林的路上。她是紐約一家畫廊的畫廊主。抬頭望去,她覺得自己見到了加繆筆下1947年的紐約:“白慘慘的摩天大樓在灰色霧靄中若隱若現,如同為亡者之城而立的一座座巨大墓碑,樓身似乎微微搖擺。這個時辰,人走樓空。八百萬人口、鋼筋水泥的氣味、建築者的瘋狂,而那直插雲端的卻是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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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疫情爆發後,紐約州陷入醫療物資緊缺的困境。3月中旬,紐約州的州長庫莫在推特發出呼籲,所有有意捐贈醫療物資的個體、企業,或有供貨能力的供應商,可以寫信或電話聯繫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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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雨在武漢疫情期間就做過捐助,有了一些渠道和經驗,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提供些線索。她當即發了郵件過去,正值週末,隔了兩天,工作人員回覆了一個在線表格讓她填,填完發過去,但沒有再得到回覆。同時也在聯繫州長辦公室的還有周媛,她是另一家畫廊的工作者。一連幾天,電話沒人接,郵件沒人回。

醫院已經等不及了。許多醫生朋友私下對外發出物資求助。幾家醫院的醫生朋友說,他們醫院不發防護服,不發防護面罩,每個星期只發一個口罩。有醫護曬出一張圖:一張長桌上,若干個牛皮紙袋子,袋子上寫著醫護人員的名字——裡面是一隻口罩:這是你的N95,你要用一個星期。

在等待州長辦公室迴音的日子裡,何雨和周媛持續關注著疫情。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華人朋友找過來,表達了想捐助紐約醫護的意願。兩人商量,乾脆自己來做一個直捐小組。直捐,即直接將所捐物資送到具體受益人手上。何雨負責總調度和送貨,周媛負責籌款,再加上幾個藝術家朋友,很快在眾籌平臺GoFundMe上建好賬戶,開始行動。

小組的工作從3月中旬開始,“我們搶的是黃金的兩週時間,”何雨說。

3月中旬開始,美國的新冠確診病例數量迎來大爆發。3月26日之後,美國成為全球冠狀病毒確診病例數最多的國家。何雨認為,以目前病例急劇增加的速度,政府從重新調配大批醫療物資到下發之間,需要一定的反應時間,而這期間正是發揮民間力量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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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表來自中國國際電視臺(CGTN)

3月底,特朗普宣佈大批物資已抵達紐約。但政府調配的物資,要經過繁雜的流程——從聯邦政府、州政府、到紐約市,分下來的物資再分派到各個醫院的採購部門,再由採購部門分發到不同的科室。

“規範的醫療物資的補給本身就有這麼一個過程。而且醫院採購部也慢,我們給對方發一個郵件,對方24小時過後才回,對外開放時間只在11點到1點之間,週末還不上班。不過兩週之內,我想情況就會好轉,政府協調的物資就該到了。只是這兩週你要是不保證供應的話,還是天天有人倒下。”何雨說。

直捐小組的第一筆貨是從私人渠道購買的325件防護服,美國產 Kimberly-Clark A60,質量很好,ICU可用。有位醫護把防護服拿在手裡,猶猶豫豫,不好意思穿,“他從疫情以來根本就沒穿上過防護服。他想穿,又不敢穿,覺得自己太招搖了。我就想,天哪,怎麼能夠這樣?” 負責物資分發的小組成員劉昕說。



❸ “我們是不是送晚了一點?”

要買到廠商的現貨很難。最開始,在供貨商還遲遲不能出貨時,小組靠發動自己的朋友們捐出多餘的口罩來為醫護解燃眉之急。5個、10個、一點一點,到現在湊成了1400個,此外,還有不少機構捐出了自己公司原先儲備的數千件手套鞋套。

3月中旬疫情剛大規模爆發時,物資是最匱乏的。曉茜在直捐小組負責貨源,一位醫生朋友告訴她,他們醫院第一個顯著的變化是,本來放在醫院各處、隨時可取用的普通醫用口罩,突然全部被收起來,此後只能定量派發。有的醫院,到口罩的橡膠耳帶都快用斷了才讓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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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奈山醫院的醫生Erik Blutinger4月7日拍攝了一個視頻,醫護們穿梭在病區裡,沒有防護服,部分人穿上了隔離衣,皮膚依然暴露在外面

即使是很少量的物資,也有醫生願意親自跑過來拿。小組裡負責管理運送車隊的劉昕,將父親從中國給她寄來100個口罩,分成10份,每份10個,布朗克斯(Bronx)區的一位醫護自己開車20分鐘過來取。

為了確保無接觸遞送,劉昕把口罩放在房屋門口的地上。

到了約定的時間,她從窗戶裡望出去,隔著厚厚的玻璃,醫生的車停到了門前。那位女醫生一拿到口罩就哭了。二人之間沒有對話,也無法對話,互相點頭致意後,醫生拿著口罩走回車上,用手抹著眼淚。

很多美國醫護都不知道上哪能買到醫療物資。一位納蘇大學醫學中心(Nassau University Medical Center)的醫護說,自己的美國同事們,有的人戴了自家孩子的玩具眼鏡做護目鏡,也有的人用絲巾綁頭。

回國前,小組成員曉茜決定再捐出手裡的最後5個N95口罩。消息一放出,馬上有一位黑人醫護人員聯繫過來。那是夜裡11點,曉茜一家已睡下,電話鈴響,她下樓見到那位風塵僕僕的醫生,剛剛結束急診室的工作,滿臉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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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罩只有5個。她精心包好,附了一張女兒手寫的感謝卡。女兒寫賀卡時,抬頭問媽媽,“媽媽,我都不好意思,你才給人家捐5個口罩?”

布魯克戴爾(Brookdale)醫院的一名醫生,曾專門來找何雨取20個一次性醫用口罩。過了一週,團隊購買的N95口罩終於到貨了,她連忙送了一些過去。見面時聽說他沒有防護服,何雨把自己僅有的換著穿的兩套防護服的其中一套也給了他。

第二天,他發來一條消息,說自己感覺病了,發熱,咳嗽,胸悶,正在回家隔離。

何雨愣了半晌,對團隊說,“我們是不是送晚了一點?”


用上了查驗藝術品的技能

捐助小組要面對的困難是複雜多樣的。

供需的巨大不平衡徹底打亂了市場秩序。何雨本來有一批好不容易訂好的現貨防護服,7.5美金一件,價格也不低,本已確定四天後交貨,一到日子被別人加價給搶走了。

政府正不遺餘力打擊漲價。有本來在Amazon售賣口罩的商家,因為定價過高屢屢被官方強制下架。市面上的口罩更難買了。

心急如焚的志願者們曾寄希望於地下黑市,但黑市充滿風險。交易之間的信任關係在賣方與買方之間變得脆弱,契約也不再可靠。採購物資,如何選擇渠道、貨源,什麼時候該給經銷商打全款,都需要反覆甄別。

為了防止以次充好,出貨之前,經銷商到廠裡裝箱,團隊都要仔細驗貨。有時提貨時間是紐約的凌晨,團隊成員們一晚上不睡覺,與經銷商電話視頻驗貨,核實購買信息與渠道,並分辨著實物的包裝、色彩,以及口罩上面打印的字體.......“都用上了我們之前檢驗藝術品真偽的技能。”何雨笑稱,“和查驗藝術品一個道理,我們要驗證一個作品的真偽,會從溯源開始,追溯它自從藝術家工作室出來,和到現任藏家手上之前中間經歷的每一步過程,確保每一步都是可靠的、可追溯的。”

往下走依然步履維艱。目前,國際速運全面爆倉,UPS、DHL、順豐、聯邦,每個渠道都得試。隨時有某個渠道突然取消了航班,或聲稱清關能力不足被擱置,功虧一簣。


連日的期盼與失望積壓到一個頂點,一股熱力湧上腦袋,何雨全臉都出了疹子。幾天下來,過敏從臉部蔓延到手臂,“心理壓力太大,”醫生告訴她,這應該是壓力性蕁麻疹。

心急無望的時候什麼辦法都想了。因為看過一則富豪用私人飛機從杭州某醫院運出醫療物資的新聞,她一度密集地查詢聯絡著私人飛機公司。“我想著私人飛機是不是就可以繞開海關。”她說。


❺突然變卦

一批防護服到貨後,何雨聯繫一個數日前提交過個人物資申請的美國醫護,想詢問對方需求的數量,結果對方回了一個醫院官方郵箱地址過來,說,“這是我們的防護物資統一受捐郵箱,把東西交給他們吧。”

到目前,小組所接觸的所有醫院官方,都不支持醫生自己私下收取捐助物資,醫院對醫生解釋稱,這主要是出於醫療事故責任方面的顧慮。按規定,所有外界捐來的物資,要交給醫院的上級部門統一檢查分配。

那醫院收走的物資究竟都去了哪裡?布朗克斯醫療中心(BronxCare)、埃爾姆赫斯特醫院(Elmhurst),以及紐約長老會醫院(NewYork–Presbyterian)的好幾個分院的醫生都告訴何雨,他們知道醫院倉庫裡堆著不少防護物資,但不給醫護人員發。

何雨理解醫院的做法,“醫院希望維持一定的儲備。如果後續物資採集不上來,現在發完了,之後供應跟不上,會造成更大的恐慌。等到那時候,醫務人員就完全有理由罷工了,因為現在醫務人員很多也已經罷工,或者想罷工了。”

3月以來,接連發生醫護的抗議活動 。4月6日 ,數十名護士站在哈萊姆醫院中心(Harlem Hospital Center)外罷工示威,要求得到更多的個人防護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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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a twitter @Austin Kellerman 一名護士在醫院外和同事一起抗議

納蘇大學醫學中心(Nassau University Medical Center)的醫護告訴曉茜,大批醫護辭職或請假,還有不少感染的,自己醫院裡已經少了一大批醫護人員了。醫院的物資不下放,也不允許醫務人員對媒體透露物資緊缺的信息。


為了讓醫護人員拿到口罩,直捐小組儘量在醫護人員家裡分發口罩。實在要去醫院,則要注意躲開保安、管理部門和採購部人員。

何雨一直保持著和醫護們的密切溝通,以瞭解醫院最新的物資情況。每天早上醒來,她一打開手機,都有幾條醫護朋友發來的信息,裡面是醫院最新的死亡人數。


春天到了,紐約的櫻花也開了。有次等紅綠燈,何雨錄下了一段視頻,街頭救護車聲刺耳悲鳴。“感染人數和死亡人數一直在上升,紐約街頭一直都有救護車和警車的鳴叫聲,但是除此之外,布魯克林特別美麗,有很多櫻花開了,這也是紐約最美的季節之一。”

她拍攝著城中空空如也的道路和緊閉的店鋪,道路兩岸的花樹茂盛,有人被春光吸引而來,在公園裡隔著遠遠地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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❻毛細血管網絡

也有一些微小的刺激,不時打擊著團隊的信心。在小組為活動註冊的Twitter賬號下,至今有著一些讓人不適的留言。

“上面會加上間諜裝置,不要接收任何中國來的貨。”

“這個事情是中國引起的,你們就應該來把物資都帶過來。”

小組負責活動宣傳的周媛,記得自己發的第一條推下,湧進來的第一條留言,“我們不要中國貨,上面帶著細菌。”

她形容,“我當時就感到有點人生崩潰。” 但她沒有告訴團隊其他人,持續更新著活動捐助進度,也持續面對著那些負評。

為美國做醫療捐助,也同樣會引來國人的誤解。有武漢人給直捐小組捐來1000塊人民幣,怕招罵,叮囑團隊不要曝光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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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組在送貨途中接受一名記者的採訪

團隊商量,希望聯合幾個其他的在做捐助的華裔團體,爭取更多的美國主流媒體報道,以改善這種充滿誤解和歧視的環境。他們開始做視頻、照片、聲音記錄,綠色的宣傳貼紙貼在了每一件物資箱上。這些畫面出現在各種宣傳渠道里——提醒人們記住這些物資來自誰。

他們接受了美國多家媒體的採訪,但發現,在意他們團隊華人身份的報道都出自華裔記者。唯一一個找過來的美國記者,來自美國公共電視網(PBS)。採訪中,何雨多次強調團隊的亞裔身份,但她明顯感覺對方對此沒那麼感興趣,話題總是被扯開。

但那些支持的力量給了何雨安慰。常有醫護人員發來合影——穿上小組捐贈的防護設備後,一張張臉在口罩背後綻開笑顏。有醫生夜晚發來消息,說當晚的插管小組都用上了她白天送的物資。在此之前,很多人用的是無法完全達到插管手術防護標準的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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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奈山醫院的(Mount Sinai West)醫護人員舉著直捐團隊送的物資合影

因為中國疫情的預警,在美華人口罩大都儲備充足,或是提前購買,或者由國內寄來。美國疫情爆發後,他們是“口罩最富餘”的一群人,也是最早把自己的存貨拿出來捐掉的人。

一個自行車小隊和直捐小組合作,專門運送個人捐贈的物資。車隊剛取到這種5個、10個的散貨,立刻送往等待受捐贈的醫護手裡。點對點,一刻也不耽誤。

像這樣的物資捐助接力,紐約城裡有很多。這些活動像密密麻麻的毛細血管網,不斷將物資輸送到急需救助的醫護手裡。

華人群體在其中發揮著重要作用。GoFoundMe上最大的捐口罩小組One Million Masks,發起人是一個華裔美國人。很多在美華人商會也在發起直捐。光是何雨認識的,長島就有三、四家華人商會組織捐助。北大在美校友會也正在進行募捐。這些團體常常會互幫互助,分享最新貨源和運輸信息。

“經歷過武漢的事情,我們對疫情爆發後會導致的醫療物資緊缺有提前警醒。我們捐過武漢,知道從哪裡拿物資,怎麼做募資,我們也知道,在這個時間裡民間的力量反應常常比官方更快。”何雨說。

隨著活動影響力擴大,越來越多的美國人也參與捐款。許多的藝術界同行們都送來了支持。運輸車隊的諾亞 ,原本經營著布魯克林的一家藝術品運輸公司,疫情期間公司歇了業,他開著運送藝術品的大卡車加入了團隊。這輛車曾裝載過許多知名當代藝術作品。許多當代藝術作品,“高價的都在200萬美金以上。”何雨說。現在它裝滿口罩和防護服——時下最緊俏的奢侈品。


❼風向變了

何雨能感受到信任在重建,“是基於無條件的信任,用一個信任去碰另一個信任。”她說。

只見過一面的朋友,在小組還沒有給出任何關於捐贈真實性的證明時,就轉了6000多元過來。現在幫她找貨的經銷商,為了幫她搶到貨,冒風險自己墊了資。在籌款平臺取現遇阻時,是小組核心成員用自己的積蓄墊上了錢。

因為物資來之不易,團隊自己一開始沒穿防護。何雨現有的兩套防護服,是一位善良的牧師送的,她一直替換著穿。每次穿戴完畢,她總在防護服外再戴一頂飄帶的黃氈帽。她有許多漂亮的帽子,過去每天換一個,疫情期間只戴這一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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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的兩週過去了,何雨的捐贈不打算停下。上一週,有三家大醫院的醫護告訴她,醫院口罩供應上來了,但防護服還沒有。現在團隊調整了下一階段的捐助目標,採購重點轉向防護服,捐助對象也往中小型醫院傾斜。紐約的中小型醫院目前還急缺物資。

推特下的評論風向也變了。活動進行一週後,周媛發現,開始有美國人在留言裡回擊那些負面的聲音。感謝聲越來越多,還有人想來幫忙,提供貨源信息。

“我愛紐約,謝謝你們所做這的一切。”

“我正在看著你們呢,你們一定要保重,也謝謝我們的醫生。”

“就是這些人支持著我們一步步做下去。”周媛說,有時候晚上因為擔心大勝口罩的貨又要黃了,壓力大到想哭,想自己為什麼要做這些,“轉頭又看到這麼多人支持我們,又覺得值得。”周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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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團隊的送貨地圖。截至4月12日,團隊累計捐出1954件防護服,4048個口罩,1900多雙手套,200個防護面罩,60雙鞋套,還有更多物資在路上。未來,還計劃再捐贈出價值60000美元的物資。

這些日子裡,何雨最快樂的一天應該是4月9號。“我今天終於摸到傳說中的大勝了!”她在電話裡大笑著。大勝,一個來自上海的老牌N95口罩品牌,因為擁有齊全的資質檢驗證明,最近成為許多買家爭搶的貨品。這可能是他們兩週以來談論最多的詞。“大勝買到了嗎?”“大勝沒了”“又在搶,可能要搶到了”“又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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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出風波,它本來應該在3月31號搭上那趟由上海飛往紐約的航班,於4月1日下午兩點停在紐約的機場。9天后,在經過無數次的換貨、換渠道、換物流之後,這批重新買到的3600只口罩還是來到了何雨的手中,她緊緊地把口罩盒子抱在手裡,拍了很多張照片。


何雨的本職工作依然繼續。4月1日,她參與籌備的一場藝術展開幕了。受疫情影響,開幕現場連工作人員都無法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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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延,天璣III-問天,2020. 致謝日本市原湖畔博物館和紐約否畫廊


如今,800多張宣紙孤零零懸掛於展廳上方。何雨在腦海中無數次迴旋著那一幕秩序感的白色,“現在想起來,或許我們無法到場的開幕,更能體現這件作品的意義。在隔離的狀況下,我們人類像是在一個迷宮裡前行,但始終還是會有對自然和對彼此之間接觸的渴望。”

看完華人直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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