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助數據分析平臺，安徽省淮南市稅務機關將7家以苗木種植、園林綠化工程設計、林木收購等經營為主的企業納入稽查視野，查實它們皆為空殼，在短時間內大肆對外虛開普通發票，虛開金額高達9.38億元，主要嫌犯已全部落入法網。
前不久，安徽省淮南市曝出一則消息：檢察機關以虛開發票罪對董某、蔡某、李某、魏某等提起訴訟，法院已經立案。這意味著，一個利用涉農稅收優惠政策虛開發票9.38億元的團伙被連根剷除，一群瘋狂啃噬苗木的“蛀蟲”將受到法律的審判。
1、風險評估，7戶關聯苗木企業進稽查視線
2019年春節剛過，當很多人還沉浸在節日的歡樂之中時，國家稅務總局淮南市稅務局第二稽查局的檢查人員已經開始一場緊張的戰鬥：市稅務局推送來一份納稅風險評估資料，提示位於淮南市某縣的K園林綠化工程有限公司存在短期內開票多、開票金額巨大等疑點。
根據線索，檢查人員登錄數據分析平臺，很快發現在該公司法定代表人李某的名下，除了K園林綠化工程有限公司以外，還有兩家以農產品生產銷售為主要業務的企業——D花卉苗木種植專業合作社和S苗木種植園，都在某縣註冊成立。3家企業都有在短期內開票金額巨大的疑點。
“會不會還有類似疑點的企業？”帶著疑問，檢查人員通過徵管數據平臺查詢，發現有4戶企業與這3家企業經營業務相同或相似，都是園林綠化工程設計、樹木種植、農副產品林木收購等，雖然法定代表人並非李某，但一些人員的信息有交集。
進一步查詢分析，檢查人員發現這7家企業集中在2015年和2016年註冊成立並取得了增值稅一般納稅人資格，在18個月之內對外開具增值稅普通發票5787份，票面金額高達5.58億元；自開農產品收購發票3951份，票面金額合計為3.8億元，這些發票的商品名稱全部為“苗木”。
檢查人員初步判斷，種種跡象表明，這7戶企業存在關聯，都有虛開發票的重大嫌疑。
據檢查人員分析，為促進農業和農村經濟發展，增值稅暫行條例第十五條第一款規定，對農業生產者銷售的自產農產品免徵增值稅。據此，苗木種植園或合作社銷售自產苗木產品是免稅的。這意味著這類經營者開具發票無納稅負擔。而近年來，隨著我國城市綠化快速發展和人們生活水平提高，花草樹木的需求急增，同時購買花草苗木的單位財務制度越來越規範，一些苗木經營單位和個人需要發票，而一些非農業生產者銷售苗木仍要按照適用稅率申報納稅。某些不法分子很可能會通過虛開發票從中牟利。
綜合分析情況，淮南市稅務局第二稽查局決定將這7戶企業併案查處。
2、單戶入手，發現空殼運作和資金迴流證據
由於該案涉及戶數多、涉案金額巨大、涉案企業之間關聯性較強，該局從各科室抽調精兵強將成立專案組，按照“以點帶面、各個擊破”的方針，以D花卉苗木種植專業合作社為突破口，推動其他6戶企業的檢查工作。
為確保檢查的有序性，專案組制定了詳細的檢查預案：對7戶涉案企業的開具發票數據信息進行全面分析；對7戶涉案企業及涉事人員的賬戶資金流轉情況展開核查；對有關農產品生產者及受票單位進行協查；聯合公安經偵部門對相關人員進行調查。之後，專案組分成數據及案頭分析組、外調協查組、公安聯辦組。
實施檢查，專案組發現這7戶涉案企業均已走逃或失聯。顯然，檢查人員已很難從企業處獲得完整的賬冊及其他涉稅資料了。
專案組通過數據查詢系統逐一調取7戶涉案企業的所有開票信息，分析開票清單，發現這些企業具有以下共同特徵：一是開票金額全部為頂額開具；二是開票時間點相對集中；三是受票單位涉及地區廣、受票單位分散。由於這些涉案企業成立時間較短，其開具發票的數量、金額及受票單位的數量，遠遠超出了正常合理的區間。
根據已掌握信息，專案組首先到D花卉苗木種植專業合作社的註冊地進行實地勘驗調查，發現該社既無土地種植場所，也無農業生產者出售苗木情況。
檢查人員調取該社賬戶信息，發現該單位在開票時間段內有大批量資金頻繁出入，往往是受票方將貨款匯到該社賬戶後，貨款最快10分鐘內，最長24小時內即被轉出到某個人賬戶。例如，資金流水信息顯示：杭州某園林工程有限公司通過對公賬戶轉給該社貨款640.89萬元，這些錢很快就被轉入名為羅某某的個人賬戶。
調查情況表明，該社涉嫌虛開發票的資金迴流跡象清晰鮮明。
再調取其他6戶涉案企業的資金往來信息，檢查人員發現一個共同規律，即都是受票方將資金轉入這些開票企業的賬戶後，很快就被轉匯到個人賬戶；要麼是全額轉出，要麼是扣除一定數額後再轉出，差額通常為對應開出發票票面金額的0.5%～1.5%不等。
3、公安出手，“負責人”說出虛開發票真相
根據所掌握證據，專案組決定請公安部門出手，依法對D花卉苗木種植專業合作社法定代表人李某採取控制措施。
在證據面前，面對稅警人員聯合詢問，李某的心理防線很快就崩潰了。李某交代，D花卉苗木種植專業合作社自成立之日起，未發生過一筆真實業務交易，自己參與或經手的類似於該合作社虛開發票模式的企業還有6家，這些企業都由自己的舅舅董某和杭州人蔡某實際操控。他們先廣泛聯繫有發票需求的單位或個人，再通知所控制的7家企業到稅務機關領取普通發票，之後將發票帶到杭州對外虛開。
4、異地抓捕，幕後操控人供述虛開發票詳情
事不宜遲，專案組迅速配合公安經偵部門奔赴浙江省杭州市，對犯罪嫌疑人董某、蔡某進行抓捕。
由於情報準確、行動迅速，董某、蔡某很快被抓捕歸案。為實現快速突破，檢查人員立即對兩人進行突擊詢問。
面對提問，董某知道其外甥李某可能已經供出實情，虛開發票的事掩蓋不住了。他很快就交代，自己在杭州工作時偶然認識了蔡某，蔡某告訴他，杭州有很多單位不能足額取得與苗木業務有關的發票，問董某能否回老家開辦幾家涉農企業，虛開發票，可以按照開出票面金額的0.5%～1.5%收取開票費。董某覺得這生意不錯，賺錢很快，就安排自己的外甥李某在老家開辦了幾家農業種植專業合作社等類型企業，從稅務機關領取發票後，帶到杭州對外虛開。
不久，蔡某也承認，檢查人員提到的7戶涉案企業都是由他與董某共同策劃成立的，目的就是對外虛開發票，賺取開票費，這7家企業從未發生過一筆真實的貨物交易。
兩個主要嫌疑人的交代進一步明晰了案情。
5、外調取證，受票方承認無真實交易
7戶涉案企業的虛開真相已經顯現，專案組為了進一步夯實證據資料，將案件辦成鐵案，決定對接受7戶涉案企業發票的下游企業展開實地調查取證。
由於涉及受票企業眾多，檢查人員選擇幾家重點下游企業進行外調。千里查證，專案組得到的信息是：幾家受票企業都交代，從來沒有與淮南市7戶涉案企業或有關當事人之間發生過真實的貨物交易，有關發票是虛開的。
檢查人員又對幾家受票單位的賬戶及相關人員的個人賬戶進行了調查，印證了先前已經掌握的有關資金迴流情況。以受票單位浙江某園林股份有限公司為例，D花卉苗木種植專業合作社於2016年1月13日向該公司開具普通發票10份，票面金額999990元。2016年1月14日15時42分，該公司向D花卉苗木種植專業合作社賬戶匯入999990元。12分鐘後，後者就將990990元匯入一個名為魏某的個人卡中，差額9000元佔對應開票總金額的0.9%，這9000元應為開票費。
後經查證，魏某為介紹虛開發票中間人，是一個重要犯罪嫌疑人。
通過實地外調、異地發函等形式固定證據，專案組最終查明：以董某、蔡某、李某、魏某為首的團伙，在一年多時間裡，通過設立7家空殼涉農企業，對外開具增值稅普通發票5787份，票面金額高達5.58億元，受票單位多達631戶次，涉及全國9個省（市）、30餘個地市；同時，為逃避稅務機關的日常監管，讓企業的經營看起來更為合理，拉攏一些不明真相的親戚朋友入夥，利用他們的身份證明，自開農產品收購發票3951份，票面金額合計3.8億元。該團伙合計虛開普通發票9.38億元，取得不法收入200多萬元。
閱讀更多 稅收窪地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