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多日前已售罄，只好修改路線。多買一站從深圳始發，但從東莞東上車。
在等車的間隙翻閱朋友圈，從表弟的信息裡驚聞三外公與世長辭。三外公一家人遠在新疆，我從未和他們謀過面。家父在世時，常回憶起在遙遠的歲月裡和他們一家人的交往，還說過七八年前，他們回家鄉時特意來看望過父母，而我恰巧不在家。有的親戚就是這樣，聽說了一輩子情義相交的過程，卻由於時空的轉變，來往日漸稀薄，成了溫情的傳說。
坐位在1車箱，空調壞了，又悶又熱，一百多個座位人滿為患，過道和廁所前的空間都塞滿了人。這十多個人中有膚色醬黑的老人，有戴著厚眼片身體發福掛著皮包的中年男子，還有十多歲的小孩子揹著臃腫不相稱的行李包，他們有的人是一起上車的，於是攏在一起，索性坐在堅立的密碼箱上，更多的人則盤腿坐在地上。男人們在狹小而漫長的時間裡，輪流去窄逼的洗手間裡抽菸，出來高談論闊起酒精的味道，世道的變幻，各自家鄉的奇聞趣事。最後，飢餓感像傳染病，他們每人向推車的售貨員要了一盒泡麵，就著汗水吃完，車廂開始陷入安靜。
火車裡久坐無聊，看了一期《快樂大本營》，這是十多年來第一次看它，而且津津有味認真看完。看到一眾明星做小學生樣的遊戲，他們的笨拙，失誤，爭先恐後，讓我哈哈大樂。看完後，我在想，之前的十多年裡，為什麼我從未對此類節目感興趣過？可能是覺得內容過於喧鬧，花俏，沒有實質性的內容。但現在我開心將一個多小時看完，說明快樂就是快樂，不必分深刻還是淺顯。世人煩惱多，快樂本身就是奢侈品。
去年從網上購了一批書，一直擱置於床頭未讀。不是沒有時間，而是工作、俗務纏繞，加之手機上零碎新聞的吸引，讓心情沉潛不下。每每看到那一箱書，忙成了最好的藉口，終於到達熟視無睹的地步。這次出行，帶了之前翻了十多次，從未真正看下去的《喧譁與騷動》。在火車上，與世隔絕，一頁一頁讀下去，居然讀懂了這本意識流線索龐雜，多視角敘述的名作。讓自己都很吃驚。看來很多事情的水到渠成，需要心誠和適當的機緣。
k1656次火車上，像諸多k字頭火車，一些景象依然是二十年前的翻版。黯淡，陳舊，雜亂，擁擠。經過一個個熟悉且陌生的地名：東莞東，惠州、河源、贛州、吉安、南昌……每一陳喧鬧過後，一些面孔消失在黑暗中，又一些人湧進來。列車發出沉悶的吐氣聲音，搖一下或磕了什麼一下，一陣悸動過後，又啟動。
N問我火車到哪裡了，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有的地方陽光高照，有的地方經過時下暴雨，最後看到了紫色的晚霞渲染了窗外，穿過很多隧道，天就黑了。火車在黑夜裡拉著十八節車廂翻山越嶺，風馳電掣，很多不相識的人在一起，細思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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