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价越跌越于我有利?进口国能否参与议价?

一个多月前,“OPEC+”机制中两大巨头沙特和俄罗斯在石油减产事宜中没能谈拢。为了不丢失市场份额,双方竞相增产,放任油价下跌,开启了一场近乎自残的“肉搏”。外界也曾揣测: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挫败美国页岩油气市场被认为可能是价格战的真正目标。

一个多月后,沙俄美三大巨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致认为减产是正确选择,但此时却杀出个“程咬金”,墨西哥拒绝承担每日40万桶的减产份额。眼看协议就要泡汤,特朗普政府罕见彰显“大哥”风范,愿意帮助墨西哥分担其中的25万桶,但对美国自身将减产多少,却语焉不详。

一纸减产协议最终能否达成?而作为石油进口国的我们,如何看待油价涨跌,如何参与减产商议?

《顾问》访谈嘉宾:

宁夏大学中国阿拉伯国家研究院院长 中国中东学会副会长 李绍先

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研究员、环境与能源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 龚斌磊

顾问:照现在各方表态,减产协议能否达成?国际油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呈现出何种变化?

李绍先:减产是必然趋势,协议肯定会达成。“OPEC+”计划日减产1130万桶,其中,沙特从目前1200万桶减产330万桶,俄罗斯从目前1040万桶减产200万桶,其它成员国共同完成500万桶减产额。美国虽然不在强制减产之列,特朗普对于减产目标也含糊其词,但是,我预计,美国的减少额恐怕不只200万桶,而世界原油日产量实际将减少1500万桶。

但是,受疫情影响,权威机构预测,今年世界经济将负增长2%以上。目前,世界原油日供应超出需求3000万桶。减产1500万桶虽然有用,显然还远远不够,况且能否真正落实尚存疑问。假设疫情缓解,各国认真履约,到年底国际油价恢复到每桶40美元已经是最高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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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次“OPEC+”减产协议还被提交到G20的框架中去协商,而G20之中既有石油出口国,也有石油进口国。为何诉诸G20?石油进口国如何参与议价?

李绍先:一方面,沙特作为G20轮值主席国,趁便召集成员国共同协商减产事宜,能够突显沙特在国际上的号召力。另一方面,油价问题并不限于沙特、俄罗斯、美国等产油国,实际上它关乎整个世界经济。拿中国来说,中国这么多年都是最大的石油进口国,但是,在油价起伏涨落中,中国从来都是被动接受的角色。作为能源出口国的衣食父母,我们却没有话语权,这种情况在卖方主导的市场条件下也许还说得过去,但是,卖方市场现在越来越向买方市场转变,买方在战略合作中的回旋余地应当明显增大。

龚斌磊:油价从来都不应只看供给侧。首先要看石油供给(是否有新的技术、新的油田、中东是否有战争风险等等),然后看需求(主要关注较大的经济体),第三看库存变化情况,最后看利率以及其它突发事件的影响,由此判断油价的走势。国际能源署的月度报告也是按供给、需求、库存、价格这四大块来分布章节。因此,除了供给侧,需求也非常重要。作为重要的石油进口国和消费国,我们的经济运行状态对世界油价有很大的影响。但是比较被动的是,主要石油出口商可以主动增产或减产,而消费国不能选择经济增长快一些或是慢一些,无法主动影响油价。

顾问 | 油价越跌越于我有利?进口国能否参与议价?

顾问:油价是否越低越于我有利,石油进口国和消费国如何理性看待这背后的利害关系?

李绍先:以中国为例,油价过度下行对中国利弊参半。中国是世界第一大石油进口国,一年进口5亿吨,国际油价每下降1美元,中国进口石油的支出可以节省3.5亿美元,按照现在的跌势,一年就可节省500亿美元,油价低位对我们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也不尽然。国际油价大跌对能源行业(包括天然气、煤炭等)来说会造成全行业亏损,中石油和中石化的生产管理成本线是50美元,中海油的成本线略低,但也不低于35美元,我们需要把握油价涨跌于我利弊的平衡点。

龚斌磊:我们最怕的不是高油价或者低油价,而是油价巨幅波动,这会打乱企业的战略决策。例如,高油价期间,企业购买了新的设备以节约能源消耗,油价骤降意味着企业决策失败,设备就会成为负担。其次,油价过低会对我国某些产业造成冲击。我国是新能源主要研发和使用国家,新能源的快速健康发展需要高油价的支持,油价暴跌会令许多新能源企业夭折。第三,油价降低会促使很多产业调整生产方式和资产结构,更多选择使用石油,对其形成依赖,一旦减产(油价上升),这些企业的成本大幅上升,国际竞争力就会大为降低。因此,世界主要生产国和消费国共同协商是好事,有利于适度调整产量,更准确地寻找最优价格区间,从而减少国际油价震荡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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